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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花香(二十三)

    “哦,好勤啊!”望着东南方教学楼的那些灯火,何淑颖赞叹道。

    听得出来,对于那些在功课上孜孜以求的同学,她还是颇为敬重的。略作思忖后,我这样说道:“走,该回去休息了,为了明天的功课——”说着,目光收回到脚下的道路上。

    向前走出几步后,她幽幽叹道:“作为高三学生,也是够辛苦的了!”

    “是啊,蛮累人的。”我接过她的话语,“好在,就两个多月了。”

    将近一个月之后的这个黄昏,枯坐在教室里,我再次真切的体会到高三学生的不容易。高一高二时,还有预考的说法:如果预考不过关,当年的高考资格也就随之失去了。因此,那时候高三的师兄师姐们,时常一副步履匆匆、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那些复读生,脸上更是难见一笑。确实,升学的压力,极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

    刚读县二中的时候,也曾将完中(县中)戏称为“玩中”。不过,我很快就体会到:唉,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以玩为主的中学呢?而当自己也来到这儿读高中的时候,这种体会,也就更为明显、更为强烈了。以玩为主?别做梦了!你今天不努力的话,明天就努力去追赶别人。在学习上,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从表面上看,今年取消了预考,门槛似乎低了些。其实也不尽然,高校的招生计划就那么多,竞争的激烈程度,只会比以前更大!简单地说,分母变大了,录取率只会更低。不少人把高考说成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话语或许略显夸张,不过也道出了现实的严峻与残酷。那句“自古华山一条路”,意思也差不多的。因此,与何淑颖看电影归来的那个夜晚,对于那些坚持学习的同学,除了敬佩,我确实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今天是5月20日,离夏至也就一个月零一两天了。白天是越来越长了,这样说来,何淑颖迟迟未至,大概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从气温上看,这个时节的岭南地区,早就是夏天了。夏天,荷花的季节。或许,对于梅玲玲,只能说一声抱歉了。现在想来,事情的转折点,就是上个月下旬的那次看电影。面对何淑颖的盛情相邀,“恭敬不如从命”,除了赴约,我其实已经想不出第二条路。风雪中绽放的梅花,或许并不属于这夏天。

    前些天,随着毕业考成绩的揭晓,作为重中之重的高考,就已是迫在眉睫了。哦,那天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来到教室之后,点了几个男生的名字,然后这样说道:“念到名字的这几位同学,到足球场上开会。”这样说完,就从教室北边出了门,先到开会地点去了。我,也是与会人员之一。

    哦,小学六年级时候的班主任,整个初中阶段的班主任,都是经验丰富、长于做思想工作的中年女教师,或许,也正因如此,我的学业成绩,也还过得去。而如今的这位班主任,也不过三十出头,比前两位要小十岁左右,不过,班级管理方面的能力,可是丝毫不落下风啊!别的且不说,单是看这次会议的规模,就可见一斑:规模越小,就越有实效,避免了泛泛而谈。仔细想来,十来年的学生生活中,我所遇见的老师,都是让人肃然起敬的。

    夕阳西斜,一脸灿烂阳光的班主任率先说道:“同学们,说说看,我为什么召集你们来开会呢?”

    与会人员都是班上成绩列前的男生,怎么会猜不出来呢?几个男生微微一笑,对视片刻之后,只听张韬这样说道:“叫我们来,一是对毕业考进行小结,而是做高考动员——”

    班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片刻之后,这样说道:“还有哪位同学,要补充一下吗?”

    几个男生淡淡一笑,都这样想道:如果由我们来说,也不会比张韬说得更好。

    过了一会儿,只听阿福这样说道:“张韬,把我们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几个男生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微微一笑之后,班主任这样说道:“确实,刚才张韬同学把这次会议的目的,说出来了。今天来参加会议的,都是班上成绩较好的男生,这个小问题,自然难不倒大家。好,下面,你们来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整个班级中,学习成绩最好的,是一位女生,也就是柳岚同学?”

    沉默,有点难堪的沉默。

    停了片刻,阿福这样说道:“嗯,好男不跟女斗——”

    “哈哈哈——”操场上顿时笑声如雷。

    班主任也是忍俊不禁,小声的笑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她这样说道:“刚才这位同学的话,只能是一句玩笑话!现在这个时候,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要认真想一想,为什么班上会出现柳岚同学力挫群雄的局面?”

    皱了皱眉头之后,张韬这样说道:“柳岚同学,各科都均衡发展,而且,每一科都是顶尖水平,相比之下,我们都有所欠缺,因此,算起总分来,我们,我们都比不上她——”

    “嗯,原因,就是这样了——”几个男生附和道。

    班主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张韬同学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是啊,高考和毕业考一样,比的是综合实力,比的是总成绩,各科加起来的总成绩!其实,我们在座的每一位男生,论脑子,未必就比柳岚同学差;可是,论起总分来,为什么会有或大或小的一段距离呢?哦,有一位同学,如果不看数学成绩,几乎与柳岚同学难分伯仲!可惜啊,当我算起他的总分来,却发现——”听到这里,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我。

    我,我一时难以面对,就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不错,这几位男生猜对了,真的猜对了!班主任所说的,除了我,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哦,尽管草皮之下是泥地,可以钻到地底下的那一道缝儿,依然不存在!

    如今,好些天过去了,那样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如此的“礼遇”,我已是第二次“独享”的了!当然,上一次是在初三的学生动员会上,规模要大得多!而这一次,规模要小一点。巧合的是,这两次,老师一开口,与会人员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我!看来,在某些方面,我确实是一个“知名人物”。整个中学阶段,每三年当一次“反面典型”,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别的且不说,反正,在这方面,我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无法重复。当然,老师这样说我,不全是批评,其出发点,依然是为了我好!哦,这么久了,何淑颖......“她,她怎么还没来呢?”想到这儿,轻声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梁浩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教学楼南边望去。

    不过,何淑颖的身影,一时还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