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十五 蔷薇(二十三)

    这,也像一种十字路口?

    确实,此时此刻,又到了何去何从的紧要关头。说得直接一点,这一刻,阿芬,就等着我的一句话了。说起来,与韩芳菊、彩霞、红妮相比,阿芬并不落下风。只是,再怎么说,如果真要和她走到一起,那韩芳菊的影子,或者说是阴影,总是挥之不去的。这样的恋情,简直就有点像是一片沼泽地,一旦陷下去,恐怕只会......

    “阿芬,我——”望着对方,梁浩轩这样说道。

    阿芬面带微笑,脱口而出:“你,你要说什么——”

    上牙紧紧咬了一下下嘴唇之后,梁浩轩这样说道:“阿芬,我,我要走了——”

    阿芬原本晴空一片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起来。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这样说道:“你,你真的要走吗?”

    梁浩轩心头一软,差点儿就要说出留下的话儿来;然而,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句话,闪电般掠过了他心灵的天空,于是,一咬牙,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嗯,真的,真的要走了!”

    阿芬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来,望着门口方向,这样说道:“好,既然要走,就自己去开门,我,我就不送了——”

    梁浩轩也不说什么,默默地走到门边,接着,开门出去了。

    从这宿舍门口到大院门口,这样的一段路,梁浩轩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走过去的。

    出了大院门口,点上了一支香烟,吸了好几口之后,随着那一嘴的苦涩,梁浩轩的思绪,才缓缓聚拢来:阿芬,原谅抱歉之类的话语,我就不去想了,也不去奢求什么理解了。确实,我愧对于你,无可原谅。

    恋爱,是讲感觉的。如果觉得不对劲,也就没必要去勉强自己。

    说起来,我就这样走开,阿芬的心里,是很失望的,甚至是极为怨怒的。

    本来,已经到了夜晚休息的时候,出到客厅之时,她为什么还是一身舞会的盛装呢?显然,经过好一阵子的思索之后,她决心再力争一下。于是,客厅里的慢四步,她是希望能够跳个地久天长,跳到地老天荒的。然而,我的表现,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我的选择是,中途退场。

    其实,也不妨直说,原先的围城生活,她早就厌倦了,而且,也可以直接退出。只是,这样的盘,我不想接。如果要说到其中的原因,倒是颇为复杂微妙的。嫌弃的心理,或许会有一点儿,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没有三年多以前的那段往事,我多半就会留下了。由此看来,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有点小心眼的。也就是说,对于和韩芳菊分道扬镳这件事情,我一直是有点耿耿于怀的。我一直没来由的这样想,那一天,如果韩芳菊不是多带了一个人来,事情多半也就成了。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彻底拆散了原先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或许,我只是迁怒于阿芬,觉得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这,这或许只是替罪羊,或者说是背黑锅?

    只是,情感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来条分缕析的。

    天啊,就是到了现在,我还在希望着韩芳菊能够回心转意;或者说,我还在奢望着奇迹。

    或许,离开阿芬,还真是我的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韩芳菊心中,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于是,在那样一个暮春的午后,她才借着打扑克的机会,冷落、羞辱了我一番。而阿芬呢,她的那一位,与一位女同学,到外面做发财梦去了。独守空房的阿芬,不也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可有可无的人吗?正所谓“同病相怜”,既然是这样,在内心深处,我为什么就不能够接受、容纳阿芬呢?我对她,是不是有点过于苛刻了呢?

    这样说来,对于最终的结果,我是有点害怕的,是不愿意去面对的。

    是啊,有时我会这样想,在情感的空间里,一片空白也好,至少,它可以从零开始,画出一幅全新的画画来。以前的情感经历,有时就是一种累赘,一种负担,一种阴影。在以前的那些故事里,时常有着“变心”一词。和“变心”一词有关的故事,时常会刺痛我的心灵。哦,就像那首词所说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样的一首词,确实让人感慨不已。仔细想来,我的这些情感故事,“初见”之时,确实是美好的,让人心醉神迷。让人无语的是,越到后面,就越是苦涩不已。有时候,我甚至会这样想,早知道是这样,我倒是宁愿没有那样的开头。对于由苦到甜,我们容易接受,因为它蕴含着希望。而对于由甜到苦,则是难以接受,甚至不敢去面对。

    哦,人们时常说“不堪回首”,其实,既然是“回首”,自然是刻在心里的了,甚至,也不妨这样说,那些痛苦的事情,人们反而更容易回想起来,更难以忘记。人心的复杂、矛盾与微妙,还真是一言难尽。

    如果回到这件事情上来,不难发现,那样一个暮春午后,阿芬的出现,给我到来了苦涩的回忆,于是,三年多以后,再次见到阿芬时,我依然是心存芥蒂的。这,大概就是我最终离去的一个主要原因了。甚至,对于她,我是心有余悸的。说来还真有点巧合,和阿芬有关的故事,就一个“分”字。“分”,分手、分离的“分”。

    算了,以前以分手而告终的故事,已经有好几个了,如今再多一次,也就无所谓了。

    从跳舞的角度来看,在那些异性之中,阿芬是最高超的一个,于是,也就起源于跳舞,终结于跳舞了。

    这,简直像是上苍有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