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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河边(三十六)

    歌声之中,隐隐伴随着早春的气息。

    其实,初冬的这一天,大清早时分,即已是暖意融融。而这一刻,气温更是高达二十多度。从这个角度看,只要不是遇着寒潮天气,岭南地区的人们,对于春天什么的,倒也没有过多的期盼。像本书中的梁浩轩与明晓玉,对于初冬的这一天,就是倍感惬意,倍加珍惜的。如果真要说什么春天的气息,多半是某种对未来的憧憬。

    “哦,唱得真好——”一曲终了之时,只听明晓玉这样赞道。

    “嗯,多谢了——”梁浩轩这样回应道。

    “哦,能不能再唱一遍呢?”明晓玉接着说道。

    一听之下,梁浩轩心里叫苦不迭:这歌啊,也不是想唱就能唱的呀!在这种又饿又渴的情况下,别说唱歌,就是说话,都有点吃力了。哦,你当我是歌星啊。其实,就算是歌星,饥肠辘辘嗓子冒烟之时,也是唱不成歌的。哦,既然你有意要听,这一刻,我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唱完这首歌之后,就,就到外面去了。

    这样想着,大概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狼狈相,临唱之际,梁浩轩转过身去,面对着西北方,变成了背对着明晓玉的坐姿。此外,为了尽可能的唱出水平,他还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暗暗清了清嗓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望着这一大片草地,草地尽头处的高树,高树上的白云蓝天,他尽可能深情的演唱起来: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北国的春天。啊,北国的春天已来临。

    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别已经五年整,我的姑娘可安宁?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

    唱到“中”字之时,歌声戛然而止,尽管尚有一段唱词不曾出口。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梁浩轩连一首完整的歌都唱不下吗?哦,不,不是的,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真实的情形是,边唱边想的他,在那样的一个瞬间,突然觉得,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也就该就此打住了,要不就有蛇足之嫌了。哦,透过那第二段唱词,或许你也不难体会到,这一段唱的是爱情,对于梁浩轩来说,夹杂着些许投石问路的味儿。

    平静。这一大片草地上,随着歌声的戛然而止,变得异常平静下来。这一瞬间,梁浩轩甚至隐隐觉得,那潺潺的溪流,正缓缓地淌在自己的心田,而那溪流一旁,一座独木桥,正悠闲地立在那儿,云雾缭绕之中,桥边一个姑娘的倩影,若隐若现。于是,你也就不难想象,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语言是多余的,甚至,歌声也是可有可无的了。静默之中,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梁浩轩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肩上,像是多了些什么,与此同时,丝丝暖意,正沿着那右肩,缓缓流向自己的心坎上。这样的一片天地,就那么两个人,因此,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用回头,梁浩轩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他依然转过头来。不错,在他眼前,是一张玫瑰般的脸颊。哦,那一汪深潭,水汽氤氲着,就像那即将沸腾的水汽。嗯,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一双有力的手一揽,那温润如玉的眼眸,就倒映在另一个瞳孔里了。阳光,一是稍稍偏西的阳光,暖洋洋的映照着这一片草地。那偏南风,带着丝丝缕缕怡人惬意的气息,而蓝天下的那一片白云,顿时也是舒展如画了。一切的一切,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都显得那么的美好。而那两颗年轻的心灵,就那样跳动着,以同样的旋律。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我,我的心里,装着你的——”

    “嗯,这,这我知道——”

    “你,你会不会在心里瞧不起我呢?”只听明晓玉这样问道。

    “不,不会的。”

    “哦,为什么呢?”明晓玉好奇的问道。

    “刚走到林子里的时候,我,我就盼着这一刻了——”

    “你,你真坏——”

    就这样,两人闲聊起来。

    再过了一会儿,明晓玉这样说道:“再过十分钟,我们再到外面去?”

    梁浩轩点点头:“是啊,难得有这样清静的时刻——”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这一片草地上,又是一片平静。

    梁浩轩托着腮帮,暗自思忖道:看来,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你意想不到的。像今天,上午十分我坐在家里的时候,就是抓破头皮,多半也想不出,会有这样的一幕幕。初冬里的这一天,确实会让人终身难忘。

    哦,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