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请进……”
黄二牛将夏七七和陆九迎了进去。
夏七七瞅见了茅屋里头的情形。
一个破破烂烂的土炕,上面放着一床早就变了颜色的棉被。
屋子里空荡荡的,唯一的家具,就是角落里,那个连门都没有的破立柜。
柜子里,零星的放了几块破布,就连衣裳,也只有堪堪一件。
里头莫说冬衣,连多余的棉絮都没有。
虽然将夏七七和陆九迎了进来,但是黄二牛仍旧有些放不开,甚至有些难为情。
他和夏七七、陆九解释,“恩公,我……我家穷,啥也没用,就连喝水的东西都没有,对不起……”
少年脸红红的,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出两个脚趾的鞋子。
“莫欺少年穷!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懒惰,明知道自己穷,还不干活儿。但我们知道,你黄二牛不是这种人。”夏七七轻声道。
听到她的话,黄二牛抬起头看着夏七七,眼底多了几分讶然,“恩公,这位是……”
“我未婚妻夏七七!”
陆九的话,一如既往的少。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说话了。
理所当然的,招聘小伙计这种事儿,就落在夏七七身上了。
“你想不想改变眼前的窘境?你想不想,这屋子里,全换上全新的家具,你能有灶房,有小院,有杂物间?”夏七七问。
“想!”黄二牛点头。
“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我和阿九带你做事儿,你能保证,不将我们做的事儿,不往外头透露一个字吗?”
夏七七问。
“女恩公,我这条命,都是恩公给的,你们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会推脱半句话。你们让我做的事儿,不管是啥事儿,我也不会告诉旁人。”黄二牛道。
夏七七听他说话,觉得他是个靠谱的人。
她继续道:“若是我们让你杀人放火,你干不干?”
黄二牛没有迟疑,直接摇头,“不干!我不能做这事儿,除了这事儿,你让我做苦力,做别的,我都做,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
夏七七道:“放心吧!不会让你杀人放火的,不过,做苦力嘛,倒是差不多。”
其实去采生漆,比苦力好多了。
一个月去个三四趟,最后收获的银子,也绝对不在少数,也不辛苦。
“我愿意做苦力!”黄二牛道。
“成,那就后天一大早,你去二贵村找我们。记住,这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里人。”夏七七道。
“好!”
“恩公,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了。“黄二牛一脸难为情的挠了挠头皮。
夏七七嗤笑一声,看向陆九,“你没告诉人家你叫啥?”
陆九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是。
夏七七乐坏了。
这还没告诉人家名字,就来聘请人家了。
他是该说阿九运气好,还是她是个急性子?
好在,这黄二牛看起来人不错。
至少,比夏七七在二贵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果断。
而且废话也不多,不像她见过的大多数人,畏首畏尾的。
就好比她爹夏多福,哪怕是她亲爹,夏七七也不得不承认,做事儿太过小气了,总是怕这怕那的。
“好吧,他是陆九。你往后喊他九哥就行了。至于我,你随便……”
夏七七刚想说,让黄二牛随便喊,虽知道,黄二牛来了一句,“九嫂!”
夏七七原是想纠正的,见陆九心情不错的样子,也懒得去纠正了。
“二牛,工钱的事儿,这样成不成,你帮我走一趟,我给你五百文,一个月大概走三四趟的样子。持续两三个月一年。之后,还有别的活儿,我再介绍你。”夏七七道。
“五……五百文?”黄二牛直接愣住了。
他给人干了好几年活儿了,莫说五百文,就连五十文也没有。
人家就包他一顿饭。
“没错!当然,这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做的好,我会继续给你夹工钱,做的不好,立马解雇你。”夏七七道。
“好!”黄二牛忙不迭的点头,接着道:“九嫂,你方才说跟你走一趟,去哪里,做啥?”
“山里!采些漆。”
夏七七并没有打算瞒着黄二牛。
毕竟,那生漆的味道,傻子都闻得到。
只要她不告诉别人,她采的是已经绝种的牛头漆就行了。
黄二牛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好半响才开口,“谢谢九哥,谢谢九嫂。”
黄二牛不认识字儿,夏七七也没给他做契约。
加上这种事儿,最好莫要张扬,夏七七干脆和黄二牛做了口头约定。
寒暄了几句,夏七七和陆九离开了杨树沟黄二牛家。
他们一走,黄二牛高兴坏了。
一趟五百文,一个月三四趟,那他一个月就能挣二两银子。
这得种多少地,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黄二牛瞅着自家破败的屋子,他暗暗的发誓,等他有钱了,家里一定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
回了村,夏七七和陆九直奔家中。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院子里夏多贵和夏多福两兄弟交谈。
这一次,夏七七拿回来的漆多,哪怕将夏多贵成亲用的家具,全刷上漆,也还有剩下的。
夏多福高兴坏了。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夏多贵,告诉他这件事喜事儿。
两个不敢在老夏家的院子里,只好来了四房。
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瞅见夏七七和陆九来了,夏多贵赶忙迎了上来。
“七七,你爹和我说了,谢谢你帮我弄回来的漆,谢谢……”
夏七七摆了摆手,“不用,六叔,咱都是一家人。对了,这几日茶馆的生意咋样?”
“越来越好了!打从你说,茶不一定是热乎的,我们就用了凉茶。镇上好些人都来我们这儿喝茶,说是解暑,喝着舒服。”
夏多贵眉眼上,全是笑容。
夏七七松了口气。
她没时间经常去镇上茶馆,大事小事,都在让夏多贵帮忙。
前些日子,去茶馆,茶馆的伙计说天一热,来喝茶的人就少了。
夏七七顺口说了凉茶的事儿。
就是用一些干菊花,干金银花,或者酸梅之类的,泡了茶之后,等冷却了,再给客人喝。
虽然和以前的茶不一样,但是效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