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经年是和常靖义一起进来的，在门口遇见的时候，难免交锋了一番。
毕竟两个人心里都较着劲，都希望这悔婚一事，由对方提出来。
而这次文程璧也不打声招呼，直接来了穆府要退亲，抛开别的不论，其实单从表面上讲，文家是理亏的。
“文大人，可是仗着县丞的身份，觉得我穆家好欺负？”
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文经年也不是吃素的，“主要还是常老爷的女儿，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不错，很不错。”
听闻此话，常靖义面上也不善。
他不在意自己女儿名声是一回事，可被人拿出来奚落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文经年那老狐狸的脸，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笑盈盈的。
“文大人请。”
“常老爷请。”
……
文程璧见到文经年的那一刹那，难免心虚。但一想到穆香雪这么个人，占了自己未婚妻的位置这么久，便是一阵作呕。
厌恶战胜了胆怯，今天他说什么也要退了这门亲事。
文经年三两步大步跨来，冲着他沉声道，“逆子，谁让你私自来穆府？还不快给常老爷道歉。”
连提都没提穆香雪，也不提退亲，就单说擅自来穆家一事。
文程璧是什么性子，那是相当自我。他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东西，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遇见穆香雪这样的，他还会狠狠地踩一脚。
让他为了此事道歉？想都别想。
常靖义当然也不想就这么让文经年将此事揭过去。
索性直接对着文程璧道，“文贤侄此行是来……”
“解除婚约！”文程璧斩钉截铁。他也是豁出去了，就算挨他爹一顿板子也无所谓。
“逆子！”文经年气的胡子一飞。
常靖义倒是心里一喜，这件事情拖得也够久了，他是真的很想将常凌倩嫁过去，跟文家做亲家。
因为他也知道，文程璧今年参加秋闱，混个举人的身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如果来年，或者是下一届，再去参加会试，说不定文家还能更近一层。
到时候，文家还能瞧得上凌倩？
他其实比文经年还要急。
一般的官家，根本不愿意跟商人联姻，哪怕腰缠万贯，闺女也只能在大户人家做个小妾。如果不是穆芳菲的原因，这门亲是攀不上的。
“文贤侄，有话好说，你说你要解除婚约，总得给我穆家一个理由不是？”
文程璧道，“理由？跟她解除婚约，还需要理由？常老爷自己心里没数？”
这话可就犀利了，饶是常靖义，也一时没有下来台。
“荒唐！”文经年大怒，“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你做主的权利，还不给我回去？”
“既然是我的终身大事！自然有我做主的权利！”
“胡闹！”文经年气到难以控制，冲动之下，抬起手，一巴扬在文程璧脸上。
震的他手疼，也让文程璧捂着脸，惊愕的睁大双眼。
主要还是文经年从来没有被如此当面被自己儿子反驳过，下了手之后，他自己也后悔。但打也打了，还能如何？
只是不成想，这一巴掌，倒是激起了文程璧心底的叛逆。
那一股子牛脾气，发泄的淋漓尽致，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文经年暴跳如雷。
“爹，你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这亲事，难不成真像穆香雪说的，你看上穆家的钱了？”
……
文经年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被气到了。
反应了半天，才怒吼一声，“你！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其实官家眼馋商家财富多饶，商家艳羡官家权势在手，这都是正常的。
文经年不是个为非作歹的地方官，至少他不会区荼害百姓，除了偶尔袒护一两个相熟的，基本在执政方面没有太大的污点。
而且在可行的范围内，给自家争取利益，合法敛财，也不算太大毛病。
但这话，被文程璧这么说出来，那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个儿子今天一而再再而三让他丢脸，文经年只觉得这里子面子，都在穆家面前丢尽了。再看向文程璧，他胸腹中都憋着一口气，猛地再次扬起手。
“息怒！文大人息怒！”文经年的随从，包括常靖义，都赶忙拉着他，这真要是在这儿动起手来，那实在是不好看。
文程璧却面无惧色，犹自挺直了脊梁，“不管爹是怎么想的，总归今日这婚，我是退定了！”
“孽畜！”
被人拉扯着，文经年心里又急又气。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早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文程璧。
“他说的对，这亲事，今日不退，也得退！”
文程璧侧过头，之间一垂暮老人，正缓慢的迈动步子，往这里走来。
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是谁？
常靖义的面色也有些凝重，怎么他在床上躺了十多年了，这些天竟然能下地走了？
上前一步想扶着穆老爷子，却被后者甩开，常靖义脸上顿时又黑了一层。
文经年只在年轻的时候见过穆老爷子一两面，自打他病了，穆家的生意都交到常靖义手上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人。
今日一见，才发现他竟苍老了这么多。
“穆老爷子。”
穆老爷子也看见了他，本来还想等自己再好一点后，亲自到文家去，现在文经年来了，正好。
当下直言道，“没人能嫌弃我们穆家，文大人，你儿子和我孙女的婚事，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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