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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绍谦是怕她一赌气,再不知跑哪儿去,干脆弄个形影不离。

    可冰蓝还是早饭后,趁他又去卫生间时,消失。背上自己的包,带上必用的东西,跑山上去了。

    山高看得远,不会落下远方来的舰艇。宫绍谦要找上来,她也容易躲藏。她要在山上熬到午后,等舰艇来。不勿的,就是不想再眼前看到一点宫绍谦。

    “冰蓝!小蓝……”

    冰蓝随便踢踏了些草,又无聊地采了点蘑菇后,听到宫绍谦的唤声。飞快地往山深处又跑一些,把叫声丢远,一大树旁把身体避起来。

    还是能远远地听到宫绍谦的声音,“冰蓝?要走了!”

    鬼信!不到午后嘶会现身。

    “冰蓝?这山上有野兽!”

    冰蓝胆怯地往四下看看。没发现。再想,不对,这山与下面海滩一点不设防,有野兽不怕忽然跑下去伤了游客?骗人!

    “好了,蓝儿,真的现在就走!”

    蓝儿?冰蓝困顿下这称呼,又马上撇嘴。叫什么,她也不出去!

    没再听到宫绍谦的呼唤声。树林里,渐渐又安静。冰蓝偷偷观察下周围,视线之内没有人。又熬了会儿,出来。

    却忽然发现一个人。深色衣服,小黑脸,两只乌亮的眼睛盯着她。冰蓝怔一下后,看清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目光很纯净。她冲他笑笑。

    小男孩又垂下脑袋找什么去。

    此时,空寂的山林里,看到这么个人感觉亲切。冰蓝磨蹭会儿移近小男孩些,问:“你找什么?”

    “草药,还有蘑菇,都行。”

    “采草药?”冰蓝一下想只有电影中才碰到的情节,偶遇避世山野的圣手神医之类。这小男孩一般就是神医的孙子。“你家里是做中医的?”

    “不是,有药铺收,卖去赚钱。”

    “噢。蘑菇也是要卖的?”

    “不是,自己吃。”

    “呵呵。”冰蓝听着,感觉答案其实很简单,为什么她一样没猜对?“我也采了些蘑菇,给你。”冰蓝从包里拿出来,放小男孩篮里。

    小男孩想想,道声,“谢谢。”

    “不谢。你不上学?”

    “上。星期天不上。”

    对!“你住哪?山上?”

    “不,山下。”

    “哪?山下不是大海沙滩吗?”

    “不是,山那一面。”小男孩子指向一边。

    “另一面不是海?”

    “不是。”

    “另一面是陆地?”冰蓝没想到,以为这是座岛屿。

    “嗯。”

    “有公路?”

    “嗯,我们村里的路不好走,挨得山近,过了我村就是大公路了。”

    噢噢。“你怎么上来的?上山有路?”

    “有。”

    “怎么走?”冰蓝眼瞳更亮。

    “顺那条小道走就行。”小孩手指示去,“没有别的路,顺着一直走下去就好。”

    “好走?”

    “嗯。有两处不好走,不过,有突出来的树根拽着,还行。”

    “你就是这样上来的?”

    “嗯。”

    那就没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都能走得,她走不得?“谢谢你!你自己在这儿不怕?”

    小孩摇头。

    “那我走了?我想现在下山。”

    小孩点头。叮嘱句,“你不敢走就回来,那边有船的。”

    “嗯,谢谢。”冰蓝兴奋地顺着掩在草丛里的羊肠小径走去。满心里想让宫绍谦看看,这世界不是他可以只手遮天,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再大的难度她也要把那天捅开个洞,钻出去!感觉,只要能下山,有公路,就不会没有车,有车就不会回不到家。

    崎岖小径,可不算难走。冰蓝边走边鄙夷,宫绍谦还以为他找到了处天堑呢!哼,再高的山也挡不住劳动人民!

    可,前面挡住了她。

    山体一下断层一般,约成七十度坡角垂下去,估计有两三米深。她望望脚下,真有小孩说的一道道突在外面的老树根。应该比某些城市公园的攀岩项目还容易。

    但,关键是,她从来不是攀岩高手,一般达不到第二阶梯就落下来。

    都到这儿了,试下!冰蓝犹豫半天,还是下定决心一试。睁一只眼,闭一只,后退着,用手抓着树根一点点往下探。

    “啊……”脚下一滑,身体荡下去。

    “啊……”又一下坠,手不管什么都抓去,却只抓下些土块。顺着斜坡滑下去。

    冰蓝落地后,又滚一边草丛里,一块石头硌一下头,蓝天白云都在她眼前晕下,然后变黑。

    两三分钟的短暂休克,很快醒来。没睁开眼,耳边听到男人的唤声,“醒醒!醒醒……”

    冰蓝睁开眼睛,那声音顿止。那人头上压了很低的帽子,几乎看不到眉眼。可只下半截脸,就让冰蓝感觉到强烈的熟悉。

    可谁呢?她一时记不起来。

    难道她滚下山来给跌坏了脑子?也许这人就是宫绍谦,她却不记得了?

    搞笑!嘶记得怎么还记得宫绍谦这人?怎么还记得她是跌下来的?

    冰蓝又驳斥了自己前面的论断。瞪着圆眼睛,望着眼前半张面孔,继续呆愣。山上传来说话声:“从那儿……”

    事实更证明冰蓝的确没给跌的失忆。她一下就听出是那小男孩的声音。

    抱着她头部的人将她迅速放下,站起来,身影一晃,从她眼前消失。

    噢!冰蓝却猛醒。嘶是记不得这人是谁,她是完全不可思议这儿会遇上他。他好象是叶建勋!

    可如果是叶建勋,这样不期而遇了,为什么还避开她,不相认?

    冰蓝动着还不灵便,努力坐起身,想找那人求证。“呃……”好痛!咬牙忍着,四下观望,早没了一点人影。

    又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切近,就在头顶上方。“她在下面!”

    接着响起宫绍谦焦灼的唤声,“蓝儿!”

    显然是宫绍谦找来了,好象,还是小男孩带的路。不管这些。冰蓝浑身给折叠过样的痛,却分不清具体哪处更痛一些。知道,这样子也再跑不到哪去。

    宫绍谦不顾一切地先只身跳下来。身体落地后,一匍匐,接着站起来,扑抢到她面前。“蓝……”

    冰蓝手抱膝上,脸俯下去。逃不开他,可也很不愿就这么又见到。宫绍谦看到她手指上,血水和着指盖里的泥土,显得更血肉模糊。眼里悸跳,疼痛直入心肺。忙看腿脚,“还伤了哪?”

    冰蓝忽然愤怒,甩开手往他身上打,“你走开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别打了!手伤了!”宫绍谦握住她的手,不管她让不让,抱起来。

    刚从上面下来的两个人又接着往上跑,想上去接冰蓝。宫绍谦嫌慢,“抱着她!”

    一个接到冰蓝。宫绍谦拽着树根,利落地几个抓攀,上去。伸下手来,“给我!”

    两人从下面齐力把冰蓝送上去。宫绍谦抱到手,没再管二人,急往原路奔。

    宫绍谦将冰蓝送回宾馆,房里很快聚来一男两女三名医护人员,带着各样药品,药水。宫绍谦一路检查指点伤处,三人后面一路忙活。

    一会儿,冰蓝两只手给包裹了个密不透风,直板板的,一点弯曲不得。而冰蓝还没看清自己的手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一个脚腕也扭到,给贴了跌损膏。

    “哪儿还伤了?”宫绍谦问着,继续检查。

    冰蓝不理。

    “你们先出去。”宫绍谦说向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先离开。

    “我看看。”宫绍谦要解衣看她私密处。

    “你别再碰我!”冰蓝气恨地挥动两个手板。

    “好了好了,不看了!别乱动。”他小心拢住她的手,停止查看。可,还是还不太放心。“真的没别的伤了?”

    “有!我现在最伤的是眼睛,不想再看到讨厌的东西,麻烦你出去好不好?”宫绍谦越紧张她的样子,冰蓝看着越不知哪来的气。

    宫绍谦默然坐下,不出去。冰蓝带着气性往床下挪身体,宫绍谦以为她又要赌气离开。按住,“别闹了好?脚也伤了,躺着!”

    “我去卫生间!”冰蓝给逼的没法,只得说出来。

    他立即抱起她,往卫生间送。

    “放下我!”冰蓝不用。

    宫绍谦不听。

    全方位服务。

    宫绍谦为她做什么也自然的仿佛已经做过多少年,连女人最不堪给人看的污物,也一点没介意,取,换,收……帮她提好裤子。

    冰蓝说不清什么滋味的泪,胸里堵压了好久,终于,扑漱漱滚下来。

    宫绍谦将她一把紧在怀里。听着哽咽声,心跳,数过无数纠结,哑声说出:“等你这次伤好了,我们,一起睡,不分开了……”

    冰蓝哭泣止住,又心生恼羞。他的意思是说她为他不和她一起睡,而这么闹别扭,气不顺?“谁要和你一起……”

    舍弃最深爱的融合,于他,也没有曾认为的那份简单。或许,事情也可以不必那么复杂,可以简单到,她只是宫绍谦的女人,是他一直心疼的宝贝!

    杜母见好好出去的冰蓝,再回来,给宫绍谦抱着,缠了两手绷带,手臂与额头上还有明显擦伤。惊,“怎么了?”

    “伤了下。”宫绍谦简单说着抱着继续上楼。

    杜母跟上去,看有什么可帮的。宫绍谦把冰蓝放床上,交待:“别到处去!在家好好养着,需要什么问杜姨要。我去单位下,很快回来。”

    冰蓝轻轻点个头,让宫绍谦安心快走。

    宫绍谦又叮嘱杜母,“别让她出去。”

    院门处,他见杜祥宾还站那儿,似等他什么吩咐。又站住,说道:“蓝谦湾山那边可能有个小山村,找人去问问一个叫亚琦的男孩,给他家里送些钱。让那男孩好好上学。”

    “好,送多少钱?”杜祥宾不问为什么送。

    “不用送多了。如果他父亲看着可用,或者他家还有什么成年的哥哥什么的,可以特聘为公司wài wéi人员,主要让他们给照应着后山点。……冰蓝受伤是那小男孩帮着找到的,到时,说谢谢。”

    杜祥宾点头明白。宫绍谦将上车,他忙又道:“左xiao jie给你买了些衣服,交给我了,我都放锦苑那边了。”

    宫绍谦听此,又沉吟住。而后说,“过两天找时间把锦苑那边收拾下,能拿过来的东西拿过来。把那边房子……呵呵,留给你娶媳妇,将来,不能让弟妹也跟着住这儿,人家会不高兴的。”

    杜祥宾笑下,也点个头。宫绍谦怎么说怎么算。

    “有了没?”宫绍谦心情不错,对这问题产生了较高兴趣。

    “还在……途中。”杜祥宾开句玩笑。

    “哈梗啧,看来怪我,有一点没帮你考虑到。蓝谦湾那边也不好明着给你职务,说起来连个像样的身份也没有,是不是对找媳妇不太有利?……对,你可以说是澳门宫氏船泊驻k市的业务总经理。要有不开眼的不信,带来见家长!”

    “嘿嘿。知道了,谦哥你快忙你的去。”

    “嗯。”刚要上车,却又停住,说向杜祥宾,“……这个,平时注意安全!这问题,很重要。”

    啊?杜祥宾怔,一时领会不了宫绍谦的意思。

    “太乱八糟的女人不要碰。”

    这下杜祥宾明白了。闷头点下。

    “呵呵。”宫绍谦亲昵地拍下杜祥宾的肩,上车。杜祥宾将车门给轻轻送上。

    冰蓝房里听着宫绍谦一下楼梯,就点着脚下床了。等杜母送走宫绍谦,再回到楼上,卧室内已没有冰蓝。

    “太太?”杜母敲敲卫生间的门,没关,推开看看,没人。去书房找去。

    冰蓝已开了电脑,手上绷带也扯开,每只手的指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两手的中间三指厉害,木橛橛的没有感觉,拇指与小指基本不防碍做事。分张着十指,费劲地键盘上点。

    “哎哟!”杜母啧声,“怎么扯下纱布来了?快快,这不行!”

    “没事。”

    “哎哟,咋没事?……这都怎么弄的呀!”杜母凑上前更看清楚了些,几个指甲上还糊着血。“听话了,快不要弄这个了,好好包起来。”

    “没事,杜姨。扯开见见空气好的更快。”

    杜母想想感觉也是。“那你别做这个了,咱到窗根底下坐着,让手晾晾太阳去。”

    “好,我一会儿去,一会儿就好了!”冰蓝应付着,手下又忙开。

    好多个对话框一起闪动,冰蓝一一处理。点开一个是依依的时,看上面只一句平常问话:不在?

    发个笑脸过去。又处理其他业务。

    “做会儿歇着啊?”杜母见劝不住,叹声,叮嘱。

    “嗯。”冰蓝答应着,却狠忙了两三个小时。怕宫绍谦一下回来又不让,急着要在他回来前做完。却,宫绍谦不回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