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h1>第405章 死死抓住</h1></p>
海水还在涨着，天却已经放晴了，天空出现了弯弯的一勾月亮，还有稀稀落落的星星，张威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了。 </p>
前面沙滩那些小的岩石，现在都已经沉没到了海里，岸离他们很远，总有一两百米，张威心里暗暗叫苦，他想眼下这个体力状况，要想背着曾甄游到岸边是不可能的。</p>
肚子下面的这块岩石，现在成了他们生存的唯一希望，但愿最后，水不会把这块岩石也淹没了。</p>
曾甄泡在水里时间太久，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张威生怕她的手松开，人被海浪带走。</p>
“曾甄曾甄。”张威叫着。</p>
曾甄抬眼看了看张威，勉强笑了一下，张威看到她脸色很难看，在月光下，像一张白纸。</p>
“不要睡着了，曾甄。”张威叫道，曾甄缓慢地点着头。</p>
“水再涨一点，你可以来了，再坚持一下。”张威鼓励道。</p>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威的指尖已经能够碰到曾甄的指尖，两个人一只手拉着一只裤管，另外只手，手指扣在了一起。</p>
张威尝试着往后面再用点力，还是不行，最关键是曾甄的脚底已经没有支撑，她整个人，完全靠张威拉着，而张威要是用力过度，只会让自己也滚进水里。</p>
曾甄整个人在海水里泡着，但她的手还是滚烫的，张威叫着她，她迷迷糊糊的，扣着张威的手指越来越无力。</p>
“曾甄！曾甄！抓住啊！”张威大声叫着。</p>
曾甄迷迷糊糊听到张威在叫她，猛然一惊，她感到自己的双手都已经空了，心底一震，手乱舞着，总算又抓到了水里的裤子。</p>
人清醒了一些，曾甄抬头看着张威，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觉得张威要离她远去了，她哭了起来，无声地流着泪。</p>
张威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心里一紧，焦急地叫着：“曾甄，曾甄！”</p>
曾甄看着他，伸出左手想握住他，手举到一半却无力地落下了。</p>
“曾甄！听我说，绕过去，绕过去！”</p>
曾甄不解地看着他。</p>
“把裤子从手臂下绕过去，另一头也给我。”张威叫着。</p>
曾甄一个激灵，明白了，张威是叫她把裤子在自己腋下绕一圈，把另外的一只裤脚也给他，这样他可以拉住自己了。</p>
“明白了吗？”张威问道。</p>
曾甄点了点头。</p>
张威把手的裤子一点点放着，放到了最长长度。</p>
曾甄右手抓着同一根裤管，左手把裤子在身后绕了一圈，然后把另外的一只裤脚递给了张威，张威一把抓住了。</p>
曾甄感到有一股向的力量把她完全裹挟住了，成功了，曾甄笑了一下，松了口气，这下她可以放心地休息了。</p>
我要睡了，亲爱的。</p>
两张脸现在只相距三四十公分，张威看到曾甄闭了眼睛，整个人软软地往下滑去。</p>
张威大吃一惊，也是急生智，他赶紧把左右手的裤管换了一下，这样裤子等于是在曾甄的腋下打了一个交叉，她怎么也滑不下去了。</p>
张威松了口气。</p>
“曾甄，曾甄。”张威叫着。</p>
曾甄低垂着头，没有反应，她已经昏迷过去。</p>
张威看着曾甄，心里一阵的后怕，今晚有太多的关键时刻了，都是那么一瞬，一瞬，一刹那。</p>
海水没有涨，也没有落下，海面浪渐渐也开始变得斯，不再那么汹涌，张威这样趴在岩石，双手死死拽着两只裤脚。</p>
人平静下来以后，他才开始感到自己的前胸和肚子，大腿和小腿，所有和岩石接触的部位都开始疼痛起来，毕竟他是光着身子趴着的，岩石一定是已经把他的皮肤磨烂了。</p>
张威的手心麻了一下，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系统自动启动了，接着是电话不停地响，张威心里一惊，然后一紧，他知道一定是江灵的电话，他没有办法接听，他的手一刻也不能松开。</p>
电话一直响着，恍恍惚惚，他想起了岩石下面的情景，恍恍惚惚，他看到了曾甄和江灵幽怨的眼睛。</p>
电话一直在响，张威看了看曾甄，她一动不动地在水里漂浮着。</p>
张威的心紧了，他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他不知道这对不起是对江灵还是曾甄说的，张威扭头看了看头顶，月亮已经斜到了一边，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钟了，他算了一下，国内现在正好半夜。</p>
他仿佛能看到了江灵坐在他们的那张大床，不停地拨着他的电话，她的嘴一定是噘着的。</p>
张威把脸贴在冰冷的岩石，任凭着泪水肆意地流淌。</p>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停止的，张威伸得笔直的双手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一会，又似乎没有。</p>
张威头在岩石撞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一个劲地暗示自己，不要松手，不要松手。</p>
海风吹在他的身冷冷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冻在这一块石头，冻住冻住吧，把我的手和裤子也冻到一起吧，那样至少自己想松手也不可能。</p>
他觉得那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p>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张威开始哼起了歌，一首一首，把自己哼得口干舌燥，口干舌燥你还能睡得着吗？</p>
张威笑了一下，不能，他和自己说，我睡不着。</p>
他看了看曾甄，大叫道，我不会睡着的，曾甄！</p>
曾甄无动于衷。</p>
张威继续哼着歌，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能想起的歌都哼完了，他一边想一边哼，把自己在幼儿园时学的儿歌都断断续续，哼唱起来：</p>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p>
快来快来数一数，游过多少鸭，</p>
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p>
数不清到底多少鸭，</p>
数不清到底多少鸭……”</p>
张威反复哼唱着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唱得声嘶力竭，早把一首儿歌，唱成了一首战斗歌曲了。</p>
张威哈哈大笑着，自己觉得有趣，也不唱其他歌曲了，这样嘎嘎嘎嘎地反复叫着，他想鸭子到了海里，一定也是这么叫的，企鹅呢，企鹅的叫声和鸭子有什么不同？</p>
“曾甄曾甄，你醒醒，你告诉我，企鹅的叫声和鸭子有什么不同？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p>
“五十铃，五十铃，企鹅的叫声和鸭子有什么不同，告诉我，告诉我啊。”</p>
无论是曾甄还是五十铃，都没有理睬他。</p>
张威不以为意，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已经彻底麻木，早不属于自己了，风吹着它们，张威担心它们随时会被风吹走。</p>
没有吹走，他继续唱歌，他觉得自己越唱越高兴，越唱越开心，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p>
他觉得自己把自己都唱得有点重听了。</p>
他听到有一个声音自远而近，越来越响，他看到远处的海面一一道光柱在移动，这道光柱也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身，把四周照得一片雪亮。</p>
张威明白了，这是直升机。</p>
张威突然想起小时候夏天的晚，和叔叔一起拿着叉，去田里捉青蛙，带着那种装了四节电池的很长的手电筒，光柱照到时，那些青蛙，鼓着一双大眼睛，和自己这样一动也不能动。</p>
张威心想，自己叉手叉脚趴着的这样子不仅像只青蛙，而且像剥了皮的青蛙。</p>
“哈哈哈哈，曾甄，看到没有，我真的走光了！”</p>
张威大笑着，他感到照在他赤裸的身子的那道光柱是有温度的，把他的背脊都灼伤了。</p>
张威趴在那里，终于哭了起来。</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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