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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锐不可挡剖蛇腹

    马超点头,表示了解,一举刀,大笑道:“西凉好儿郎们,随超去杀敌,扬名天下。壮我西凉声威!杀啊!”

    “杀啊!”西凉兵何等血性,骑兵一动,那动静简直像呼啸的风,咋咋呼呼的狂卷而过。

    当真是旗帜纷扬,轰轰烈烈,好不威风也!

    马所过之处,都是吾土,刀砍过之处,都是我之臣属,如此霸气,远远看到他们卷来,都会令人生出怯意来。

    魏延就守在阵口处,远远的就听到了动静,忙命斥候前去探明,回报说是有骑兵卷来,当下也确实生出一丝丝的怕意。

    这种怯说不清楚。都说事不过三,然而他栽在马超手上已有两回,若是命数,也不会过三的道理,倘今日依旧不敌,还是死在马超手上呢?!

    是不是就说明,生死,是注定了的!?

    这一丝丝的怯而生出了一丝丝的不解,还有背叛的寒意,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瞳孔之中略有一丝的不甘。不知是对死的怕,还是对生的贪,以及对上者的不满。或者具体到一个人的话,是对军师的不满。

    这临机一刻,全部在心中聚集,从积聚的水汽变成了一团堵在心间的雷暴雨,整个的阴郁。

    马超来了,魏延拎着刀,坐在马上,瞳孔之中印着来了的人,那呼啸而来的骑兵营,像一卷刃风,毫无道理的刮到了他这里来,入了他的眼,惊了他的心。

    不知不觉,明明是冷冷冬日,却已是满背是汗。

    魏延此刻,已是若木鸡一般呆滞。也不知是人迟钝而不知变,而是心里存了疑根而不想遵军令。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他看到了马超,马超却只盯着阵口,眼里却没看见他。

    马超这个人,眼界一向至高,除了让他吃尽亏的吕娴,连吕布比他强几倍有余,他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它人了。

    他来,就是要来破阵的,不会在乎守阵口的人是不是他连杀几回都没杀得了的魏延。

    猎人杀兔子,一不得,二不得,猎人下次猎兔子也未必能记得住猎过的兔子的模样,然而对死里逃生的兔子来说,恐怕一时是不能缓解这个人的面貌所带来的恐惧。

    骑兵极快,行军如疾风,而庞统马虽好,马术却不好,他是差点落于人后,哪里能赶得上?!

    眼看着就要被马超甩到后面去了,一时气骂道:“蠢货,丢了我,你破个屁阵?!阵能困死你!”意思是怨他跑太快,差点把他给弄丢了。

    庞统可是他的智囊,人能在阵敌前把脑子弄丢吗?!

    所以他一直骂蠢材。

    这么骂,马超哪听不见?一时气急,回转马速来,将嘟囔不停的庞统用长臂一夹,直接从马上捞了过来,直接就放到自己马身后了。西凉马高大,两个人坐绰绰有余,况且庞统是文士,个又不高,战将有肌肉群,所以重,但是文士再重都重不到哪里去,所以马超想都不想就这么做了。目的在于什么,止妇人的咶噪。杀战在前,他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杀敌,若是还要顾及身后的马,这人马术又不咋行的情况下,哪个能顾得上他?!骑兵本就在于机变,结果顾着他,失了灵活,还怎么打?!怎么尽兴?!

    所以马超一是为了不必顾忌他,照应他,弄到了身后,反而方便照顾,不至于被人杀掉。他保护自己的战马和身后的人,能力是绰绰有余的,也省得这庞统总是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唧歪。二是为了羞辱这厮,不管后果是啥,反正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这么恶性循环了,就是这么贱。

    反正这个当下,庞统是想都没想到,只感觉一阵头晕脑胀,人都吓的下意识的缩成了一团,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到了马超背后,还撞上了他背后的铁甲,把他给撞的是羞愤欲死,结果更可怕的是什么?!他比马超矮,在这高大的马上,在马超的身后,从前面看来,都不知道他身后带了一个人……

    庞统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这事要传出去,他这张士人的脸,是丢尽了!

    偏偏马超还一脸兴味,嘴上还要讨便宜,道:“身轻如燕,娇小若斯,士元若是再貌美些,真是如妇人。”这是嫌他咶噪如妇人的意思了呗!

    庞统气都气炸了,冷笑一声道:“哦,可惜统如此相貌,真是委屈将军了,不然日献计,夜献身,将军行军,岂不美哉!”

    一听这男中音,低沉的语气,再联想这般相貌,马超的脸也恶心的变了。

    众将士靠的近的,都听见了,发出一声窃笑声。

    敢与将军这么呛声的,军师是真的敢!

    瞧这两个,又来了。真是相亲相爱,不,是相爱相杀!

    马超见此,便讪讪的闭了嘴。也是哦,他这个军师,想要讨得他的便宜,是难!把脸一豁出去,比他脸皮还厚,寻常羞辱都辱不着他了。现在是连讽他是女子都没用了。马超一想,竟有点怅然。

    庞统听见笑声,心中恼怒更甚,恶狠狠的在马超身后道:“蠢材!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不尊重我,我若是想坑你,叫你冲杀你就冲杀,早晚死的不能再透!没脑子的蠢货,指哪就打哪?!有你这么对待军师的吗?!我若临阵要叛杀你,有你受的!蠢材蠢材!”

    马超听了也是大怒,冷笑道:“军师是要我听,还是不要我听?!这是劝我不听军师,不信军师了?!”

    庞统也噎的够呛,便不语了。算了吧,两人虽然难相处,但是信任还是在的。

    他也不至于坑马超,马超也不至于非与他反着来,坑的不是庞统,而是他的西凉兵马啊。

    两人都哼了一声,不语了。

    但是默契是在的,两人不能分开。一旦进了阵,就得依庞统的指引行事了。

    庞统也认了命,寻思着两人分两匹马坐,到底可能会被冲散。与其如此,这般隐在他身后,也算可以了。

    马超也是临时起意,意气行事,再料不到,这倒救了庞统一命!

    此时二人有了默契,也不再多言,庞统寻思着反正是丢脸了,也不在乎丢更大的脸,为免自己成为目标,妨碍到马超,干脆把马超背后的战袍往身上一披,钻在里面,一抱马超的铠甲,稳稳当当的坐着,反而隐匿了似的!

    庞统是士人,也是要脸要面子的人,但他是狂士,嘴上没把门,人呢也不在乎行装外面,行事更是不拘一格,一旦舍了脸面,他可比诸葛不要脸的多了。

    诸葛那人,就是太在乎名士风流。

    庞统酸是真的很酸的,人嘛,但凡自己做不到,得不到的,难免都会有点酸溜溜的。对庞统来说,像诸葛那样,得主看重,尊重,敬为上宾,托以重任,一抬手指挥千军万马,一谈笑,计谋丛生,将从士服,呼风唤雨……

    可他庞统连眼前这个人都搞不定呢,天天恨不得要咬死对方。

    连士的时候差距就很明显了,现在,更明显……

    哎,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庞统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对着眼前的马超是恨铁不成钢!幸而我庞统不坑你,要是坑你,你就瞎信,瞎冲,有你受的!

    还要捉弄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庞统磨着牙,恨恨的想暗搓搓捏死眼前这个人!

    幸而大事为重,这些思绪不过是一个闪回。

    骑兵已经逼近阵口。马未到,箭先至。嗖嗖嗖……骑兵还未近前,已然无数支利箭往刘营大阵中射去,意欲扩大阵口,一股脑的冲进去。

    然而阵口也早设伏重兵,防着的就是马超此举。盾牌竖起,长矛在前,弓箭手在后,嗖嗖嗖……反射回去,顿时之间,漫天箭雨。

    西凉兵向来悍不畏死,越是难以逾越,就越是勇猛。

    马超一见,嘴角咧出一个笑来,此处,果然是阵口了。若非是阵口,怎么能见如此重兵把守于此?!

    马超长刀在手,往上一指,号令骑兵只勇冲,不后退!

    一时之间,马嘶鸣而起,咴的一声,马腾空,竟是直接冲入了阵口!

    一匹马过,另一匹马也会过,数千马匹皆带蹄铁,踏踏踏……阵口便是如此重伏又哪里能挡得住这样的骑兵冲势,一时之间,竟被踏了个稀巴烂。很多人来不及躲闪,愣是死是马蹄之下!

    骑兵的优势就是如此,马超是将骑兵之优势彻底的发挥了出来。箭雨挡不住,一瞬一息间,已经破了关口,直往里逼近。

    冲,砍,杀,刺……

    阵口众兵简直不堪一击!

    如同尖刀入猪腹,刃之卷及,何人可挡?!

    魏延再不出列,便要迟了,他寻到马超身影,便往他这边跑。边跑连放箭。

    嗖嗖嗖!

    三箭连发,皆没中。

    马超早瞅见他,避过箭矢,见己军中有人要去包抄魏延,便道:“将此贼交与我!”

    众副将等人这才散开,去杀旁处。

    “魏延贼子,汝还活着?!”马超提刀过来,挥起,狠狠朝他天灵盖劈来。魏延忙举刀挡,身上冷汗不止。看着马超的眼神之中,带着难以言述的一种东西。马超年轻,只是怔了一下,却没看懂。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血味,到处都是哀鸣,马嘶,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这里是地狱的入口,是生与死的临界。

    每一波战争,都昭示着残酷。收割无数人的生命。用血祭奠着战歌。

    而流血的意义在何?!每一个生的人,心中的定义都不同。

    马超见魏延不答,便道:“扮成我西凉兵马偷袭蔡营者,可是汝?!暗设伏兵杀蔡瑁者,可是汝?!祸水东引之计,倒是用的溜。惜我马超,非背锅不能言者也。欺吾至此,当付出代价!看吾今日,必杀汝!”

    魏延明显体力不支,今日交战日久,又在冻了很久,心中又狐疑不定,此时此刻哪里能是马超的对手?!

    然他胜在脑子还算给力,见恐怕不能力敌,当下一个拼命打了个幌子,转首便要跑。马超再起一刀,却斩了个空,本欲乘胜追击,却传来庞统闷闷的一声,道:“不可追!必有诈!孔明意欲分离将军与西凉主力也!”

    马超一听,便止了住,还算有理智在,只是恨恨的道:“惜不能血刃此贼!否则必斩下他的脑袋坐着下酒!”

    庞统翻了个白眼,幸亏你没说要吃人的心肝,不然他真的是与野兽与伍了。心里却是吐糟这些人常年与狄戎交战,这习性吧,也有点过于野蛮了……

    当然了,那个时代,纯正的中原人,也没几个好鸟,左不过是找个仁义的名声披一下,杀了敌人,就立个墓碑,不吃人而已。

    真的要杀人的时候,中原人也不会手软。不然中原这个地方,还叫中原吗?!早被外族破了,吞了。

    不过礼义发教于此,虚礼皆在于此。

    杀了人,立碑祭一下,这叫仁义,这是礼人。杀了人,坐着下酒,吃人心肝,这叫野蛮。这个时代,很多外族人,不知文字,不知文明虚礼,只讲生,活的野蛮,也是传统。

    所以庞统听了这话,也难怪有这个反应了。

    庞统在中原混不下去,是因为太狂。马超在中原混不下去,其实就是不合中原最基本的原则,杀敌也是要虚伪的啊。杀的时候别手软,人死了,还是要挤两滴鳄鱼泪的,这才叫仁慈。

    庞统打算以后要好好与他讲讲。这小子顺风顺水的习惯了,根本连有些规则都还没弄清。只凭义气行事,是要吃大亏的。

    他能遇到吕娴,也是算他命好了!

    马超不追,领着骑兵,从阵口直从腹中剖,其势锐不可挡!有庞统指引,当真是切中要害,半点不偏不倚。

    魏延见马超不追,迟疑一会,又赶了回去,欲阻挡,却根本挡不住马超骑兵之攻势。

    恍惚之中,见一阵列拎着弓箭,却不发箭,一时大疑,上前道:“何队丛人?!为何不依军令?!”

    那弓箭小队带头之人上前道:“军师依我等在此候着,待将军引走马超,见到庞统,立射杀不迟。只是不知何故,却不见庞统身影。一时疑惑,故而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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