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沈锋心中也是一沉,钟离素那边虽然运来了一些粮草,可对于大军打仗来说,也撑不过几天的消耗。兰州那边的军粮若是还运不过来,王忠嗣这边也确实是处境困难。
大敌当前,眼看胜利在望,自己人却在背后捅刀子掣肘,沈锋心中也是愤恨不已!
“这个李林甫,当真是一代奸相,实在该千刀万剐!”沈锋心中愤然骂道。
王忠嗣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沈锋和李延风:“两位不要和我一起进军青云湖了,我有一件要紧的军务,让两位一同前去处理。
沈锋一惊:“是何军务,王大人为何不让我们和你一同前往青云湖了?”
“青云湖这场仗不好打呀,没有军粮补给,咱们根本耗不过吐蕃大军。再说那支大食援军现在依然动向不明,我心中很是不安。我要交给二位的一项紧要军务便是,去兰州城把军粮给我要过来!”王忠嗣面色肃然说道。
“让我们去要军粮?”李延风心中也很是不解,现在大军奔袭青云湖,他最想要的是冲锋陷阵和吐蕃人打仗,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忠嗣要他们返回后方催要军粮。
“王大人,这……这催要军粮非要我们俩去么?”沈锋将目光投向王忠嗣,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他心中和李延风所想的一样,不明白王忠嗣为何要让他和李延风去兰州催要军粮?
王忠嗣当然知道他们俩心中在想些什么,让这两员战将去催要军粮,心中肯定会有所不甘,于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之所以不让两位现在随我一同去青云湖,那是因为这催要军粮比当前同吐蕃开战还要重要。大军进驻青云湖后安营布防完毕,估计还要将近两天的时间,在此期间我预计吐蕃会派出小股部队干扰,但不会派出大部队同咱们硬碰硬的打仗,局势暂时还算安稳。可若是咱们的军粮不济,那后果便堪忧了。松都赞普那边若是知道咱们缺少军粮,更是会以逸待劳,等他吐蕃和大石的援军到来之后,一举展开反击,到时候咱们便都全功尽弃了!”
王忠嗣所说甚有道理,沈锋和李延风点头称是。
又听他接着说道:“这军粮之事一定要尽快解决,所以派往兰州城之人一定要有勇有谋,还要有一定的分量,这才能够抗住朝廷派来的那位督粮官,将城内军粮给运出来。李林甫派来的那个人估计不好对付,肯定也留有后手,派别人去我不放心,只能辛苦二位了。”王忠嗣的这番话也算是语重心长。
听完之后,沈锋和李延风心头都是沉甸甸的。沉默了一会儿,二人一起向王忠嗣的拱手一拜:“属下听奉王大人号令,愿意前往兰州城催要军粮!”
王忠嗣的点头微笑,目光欣然。
王忠嗣转头对身旁的一名传令兵说道:“去司兵参军那里把我的节度使节旄拿来,拿陇右节度使的那柄。”
没过多长时间,这名传令兵便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长杆过来了。这长杆有半人多高,形状像是竹竿,一节一节的,乃是用上等乌木外面贴了金箔制成,在这节杆的顶端有一个纯金制成的向下弯勾,挂着一个牦牛尾。
这便是唐代的节度使持有的节旄了。节旄由天子钦授,赐予一镇节度使,便是让其代表天子行使部分职权。持节都督镇守一方,也是作为封疆大吏的节度使这个官职名称的由来。节旄代表权力,有时候也代表皇帝亲临。
此时王忠嗣一人身兼朔方、河东、陇右三镇节度使,这样的节旄他有三个。兰州归属陇右节度使管辖,故而他拿来的乃是陇右节度使的那根节旄。
王忠嗣将这根节旄交给了李延风,面色肃然道:“李将军和沈都尉一起拿着这根节旄去兰州,有此节在,犹如圣上亲临,若是那督粮官不予配合,两位可持此节将其拿下!”
李延风恭恭敬敬将那根节旄握在手中,神色肃然。
“时间紧迫,二位就不要再和我一同前行了,带上一些你们自己的人马,这就折返回兰州吧!”王忠嗣目光沉沉说道。
沈锋和李延风立刻领命,沈锋带上了一百名折冲营兵士,留下一百人作为王忠嗣的贴身护卫,李延风则点上了一千名龙甲骑骑兵,和沈锋一起折返兰州城。
沈锋的折冲营兵士此时也骑上了军马,和龙甲骑一起纵马奔驰,速度极快,没用多长时间这一队人马便渡过了黄河,兰州城高大的城门遥遥可望。
傍晚时分,众人眼看着就要入城,突然见到一队人马从城门之中冲了出来,拦住了李延风和沈锋等人的去路。
这一对人马甲胄鲜亮,气势不凡,李延风也立刻认了出来,这队人马并不是兰州城内的守军,从身上所穿的军服制式来看,竟然是长安城内的左骁卫!
左骁卫乃是大唐十六卫中的其中一卫,驻扎在长安城内,乃是卫戍京师的部队之一,全是由骁骑善战的军士组成。换句话说,左骁卫就是驻扎在京师长安之内的一支骑兵卫戍部队。
李延风的心中暗暗震惊,估计这左骁卫骑兵便是那位督粮官御史台的何大人所带来的,看来他确实是有备而来,带着左骁卫骑兵护身,一般的地方兵马还真不敢把他怎么着。
在这兰州城之内的御史台何大人,又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一名将官模样的人走出阵前,看着沈锋和李延风朗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带兵入城?”
从这名将官的军服制式以及衔配来看,此人乃是中四品的左朗将,官职比从四品的折冲都尉沈锋要高上一阶,却比李延风这个正四品的中郎将要低上一阶。
“我乃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大人麾下中郎将李延风,领军马入兰州城乃是为了执行一项紧要军务,请即刻让行!”李延风毫不示弱,昂头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