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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重逢

    ,最快更新斩鬼之云月行记最新章节!坟地向北三里,一座荒宅内,三个男人正坐在院中闲谈。

    一黑衣公子坐于石凳上,一白衣书生悬在半空,一黑衫猛汉立在一侧。

    月光照在青石墙上,清冷幽暗。整座宅院笼罩在寒光青雾之中,院中一棵老树,枝叶盘枝错节的伸展出来,黑夜之中更显幽然可怖。

    白衣书生挑声一笑,责问那汉子道:“你怎的如此暴躁?险些坏了公子大事!”

    汉子惭愧道:“那姑娘凶悍的很,难得遇到合心意的对手,一时没得控制。”转而看向一旁的公子,说道:“公子,都怪鬼戾鲁莽,若是因此惹恼了沈姑娘,鬼戾愿亲自去赔罪!”

    公子道:“云裳应该不会因此气恼。”

    书生闻言,嘲笑道:“我若是没记错,云裳姑娘的心思,公子可是一次也没有猜对过。”说完,又转向一侧的汉子挖苦道:“被一个姑娘打的落花流水,还被逼的狂性大发,你真是枉为恶鬼。”

    汉子道:“揍你一样不费力气。”说着便向那书生走近一步。

    那书生一个闪身躲到公子身后,做作道:“公子救我!”

    那公子此刻心烦意乱,推开那书生,对二人说道:“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们去吧。”

    书生闻言,当即闪开,一面还不忘小声催促着那汉子:“走了走了!”

    汉子会意,不再多言,跟着那书生身后,悄然离去。

    待走出院子,汉子不解道:“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公子怎得还不开心?”

    书生长叹一声道:“见一面哪里够?怕是要日日夜夜守在身边才好!况且公子不开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完,看着汉子挑眉一笑,道:“你懂的。”

    书生说完,又悬坐在半空,一手托着腮,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云裳姑娘会不会追来,她若是不来,我们这次岂不是白忙一场?公子若是再回去伤心个三年五载的,苦的可是我俩。”

    汉子忽然警觉的看了一眼墙外,说道:“来了。”

    原来这鬼在佯装逃走时,却是一路留下了痕迹的。

    沈云裳便是循着他留下的魂魄气息,跟着探灵符,一路追至宅院。

    引路的探灵符行至门外,忽而白光闪烁,猛的窜入院内。沈云裳见院门关着,便踏着赤月越墙而入。

    进到院内,沈云裳跳下赤月纵身落地。起身时,却见院中已经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色斗篷,背对着自己,正独自饮酒。

    沈云裳道:“你......”

    沈云裳并不确定眼前这个背影是不是月无殇,只不过自从认识了月无殇之后,便在心里留下了病,见到黑色的背影便会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激动紧张。此时便因为激动的缘故,声音不觉得微微有些颤抖。

    那人闻声,侧过半张脸,见身后有人,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转身道:“你是在叫我吗?”

    沈云裳看到那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心道:自己初次离山,想见的父母亲人一个未见,最不想见的人却偏偏遇了个正着。当真是冤家路窄、天意弄人。

    他的出现毫无意外的勾起了当年的那些不愉快。虽然经过几年的消磨,沈云裳已全然没了当日的火气,不过曾经发生过的事和受过的伤害却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心里。拔不出来也消化不掉。若被触碰便是疼痛。

    看着月无殇半晌,见他变了许多,沈云裳又恍然道:是啊,上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他那时还是个少年,如今长大成人,自然是会有变化的。想到此,又忽然担心起自己来,垂眼扫视了一眼自己,这五年一心修习,不曾注重打扮,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比起从前,变化的大不大?

    二人身形、容貌上的些许变化,全然不及沈云裳这一瞬间的心情的变化来的大。

    沈云裳的心情,前一刻还是惊喜不已,惊喜了一刻,下一刻又由惊转怒,由喜转悲,忽而目光闪躲,忽而又眉头微邹,站在那里愣了片刻,最后却是神色肃然道:“是你?”

    月无殇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说话,见她终于开口,笑道:“是我。一别五年,你一切可好?”

    一句简短问候,在心境不同的二人耳中,便是全然不同的意味。

    月无殇牵挂了五年,等待了五年,此刻的关心字字真心。而沈云裳闻言便是极其不屑的,心道:难道当年被你拒绝了,我还要寻死觅活不成!于是高声答道:“我当然好,好得很,不劳你挂心。”

    月无殇浅笑一声,说道:“你不想问一问我,这五年,过的如何吗?”说话间,月无殇迈步向着沈云裳靠近了一些。

    沈云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压迫感,问道:“沈梦可好?”

    月无殇道:“不知。”

    沈云裳酸道:“她既和你在一起,你怎会不知!”

    月无殇又走近了一些,轻问道:“她为何要与我在一起?”

    院落不大,两人本就站的不是很远,当月无殇又走近几步之后,已是近在沈云裳眼前了。

    沈云裳看着他,虽面上淡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由得暗骂自己无用。

    陈年旧事,如今再提起已毫无意义,且在这件事情上,沈云裳伤的不只是心,还有脸面。是以,不论心中如何的百感交集,沈云裳的脸上仍旧装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冷淡样子。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抬手拽了一节枯枝摆弄在手里,问道:“你可有看到一个缠着绷带的恶鬼进来此处?”

    月无殇道:“有。”

    沈云裳道:“哦?那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月无殇低声唤了一句:“鬼戾。”

    鬼戾闻声而至,垂手里在一侧,恭敬问道:“公子,你找我?”

    月无殇不理鬼戾,看向沈云裳,柔声道:“云裳,你说的可是他?”

    听到月无殇如此亲切的喊自己,沈云裳的心又不争气的软了一下。看了一眼鬼戾,点头‘恩’了一声。

    月无殇突然介绍道:“他是鬼厉,我的第二个朋友。”言辞间神色颇为欣喜,彷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任务一般。

    月无殇的话音刚落,紧接着,沈云裳便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隔着老远喊道:“云裳姑娘~”沈云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鬼魅倒挂在画卷之上,笑声问道:“云裳姑娘,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不待沈云裳回答,鬼魅便自己抢着说道:“并无,我知道,哈哈!”

    沈云裳道:“无聊!”说完,转头看向鬼戾,刚要问话,却被鬼戾抢先道:“公子,就是这位沈姑娘,抓了我的人,还打伤了我。”

    “恩?”突然被反咬一口,沈云裳有点懵懵然。

    月无殇柔声问道:“云裳,这是为何?”

    沈云裳理直气壮道:“我打了你是不假!不过,我何时抓了你的人?”

    鬼戾道:“那几个魂魄便是我的兄弟,我们几个生前是至交,死后好不容易聚到一处,不想却莫名其妙的被你抓了去。”

    沈云裳回想着方才坟地上那一幕,心中冷笑,而后说道:“瞧你们那副样子,实在看不出是至交兄弟!我只当是你在食鬼,所以才......不过既是误会,我把他们还给你便是,原本以为你是恶鬼,但你既是月公子朋友,又与温氏一事无关,我便不必抓你。”说完,转身就向着大门口走去。

    月无殇闪身拦在她面前,柔声道:“怎得忽而喊我月公子,叫的这般生疏?”

    沈云裳的印象里,月无殇说话从来都是淡然冷漠的,今日见他言语温柔、举止热情,沈云裳很不适应,于是冷冷道:“不过是个称呼,喊什么都是一样的,烦请公子让个路。”

    月无殇拦在那里一动不动,说道:“确实如此。我们自有昔日的情意在,纵使多年不见,那情意也还是一样的。”

    沈云裳实在没有料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沈云裳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手足无措。

    沈云裳不理会他的话,也不看他的神情,别过脸,又说了一遍:“让开!”

    月无殇依旧不让,转而问道;“蓬山弟子此次来迷城,可是受了温善所托,调查温氏一门的命案?”

    经他一提,沈云裳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方才只顾着要赶快离开,竟然连正经事都忘了,于是抬起头,说道:“不错。温善见过那凶手,那人一身血气,手段残忍又神秘诡异。”说完,抬眼看向月无殇,疑道:“是你吗?”

    月无殇反问道:“我与那温氏素无瓜葛,灭他满门做什么?”

    沈云裳疑心不减,说道:“普天之下修习鬼术有成者,屈指可数。当真不是你?”

    月无殇笑问道:“你不信我?”

    鬼魅在一旁着急道:“当真不是我家公子做的,千真万确不是。那日温善在蓬山脚下遭人偷袭,差一点就死翘翘了,可是我家公子好心出手救了他。云裳姑娘,你真是冤枉死我家公子了。”

    沈云裳如今断不会在月无殇面前做出任何低微行为,即便是自己错怪了他,已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淡然道:“最好不是。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看好你手下的那些游魂野鬼,若日后鬼迷心窍走上了邪魔外道,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月无殇闻言,抬眼直直的望着沈云裳,说道:“邪魔外道?你曾经,不是这样说我的。”

    沈云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曾经如何,我早都忘记了。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过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

    沈云裳说的不痛不痒,月无殇却闻言伤心,轻叹一声,伤感道:“无关紧要吗?”

    沈云裳再要问什么,却忽然被人从身后猛的一推,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扑在月无殇怀里,一头撞在那结实的胸膛上。闻到月无殇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沈云裳的脸颊上也染上了一层绯红。

    沈云裳又羞又恼,料定是鬼魅搞的鬼。当即抬手去推月无殇的身子,可是哪里推得动?挣扎了好一会儿,不过是让他抱得更紧了而已。

    月无殇将沈云裳搂在怀里,低声道:“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里,我当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沈云裳心下赌着那口陈年恶气,嘴硬道:“是!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月无殇闻言,明显的身子一僵,迟疑了片刻,却说道:“无妨。你在我心中是无比重要便好了。”

    沈云裳被他搂的面红耳赤,浑身都热出了一层汗,热的极难受。当感觉到月无殇的吻落在自己脸颊上时,沈云裳更觉慌乱不已。情急之下,手中灵力翻涌,一掌拍了过去。

    月无殇当即闪开,不问她为何出手伤人,却说道:“是了,我们还有个比试的约定尚未完成,云裳可是要与我比试?”

    沈云裳想到那个约定,更觉颜面无存,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说道:“什么约定,我早忘记了。不过是一些年少戏言,玩笑而已,岂能当真!”

    月无殇见她说起比试之事忽然生气,虽然不知是为了何故,便也不再提比试的事情,转而说道:“即便当年你不知我心意,经过这五年,你依旧毫无感觉吗?”

    沈云裳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也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关于温氏一门之事,你可还有话要告诉我?”

    月无殇语气淡然,却很坚持,说道:“你先回答我!”

    沈云裳那个执拗劲也上来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师命在身不便久留,告辞!”说完便故作潇洒的转身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