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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迷案迷破

    一愁莫展的林境安回到风水坊,有气无力地依在书房门框上,对着破镜子上方的水墨画出神。(书=-屋*0小-}说-+网)画上峻岭三座,大雁高飞,行云流水,样样不缺,和尚送的这画寓旨何在?他又仔细地在画中寻找,发现偌大的一幅画,虽然气势磅礴,绿意盈满天,流水响彻半边山,画中却了无一人,惟有孤雁从这座山飞向另一座山。“空山鸟语”突然跳进他的脑里。林境安再近前端详,越发觉得画中寂静,深深的山林中,不见人影,空见鸟飞,联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从心灵到身体,孤独寂寞,无人能聊表心境,亦无人前来问寒嘘暖。说是一座别墅,叫了一个雅名“风水坊”,其实对他而言,就是一座庙宇,修身修性而已。

    如此戚戚惨惨地站了一会,凄然回想自己三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不知道倒底在折腾些什么,心里有何执念,甚是迷茫。好在有一面破镜子陪着自己,还能从中找点生活之外的乐趣。和尚说这幅画正好与大门上的“高山流水”四个字相配,玄关在何处?林境安反复念叨“高山流水,高山流水”,从中悟道。

    当初将“高山流水”的牌匾挂在大门前,不是因为房子的结构,不是因为房前屋后的环境,而是身中三枪后感觉人生渺茫,余生难度,希望寻得一个心灵上的支撑点,辅扶自己。想到这里,林境安慧根顿生,茅塞顿开,终于悟出了和尚的画境,竟与自己当初的理念完全一致:空山鸟语不见人,高山流水觅知音!

    莫非自己一直执念着某个知音的到来?林境安摇摇头,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脑海里也从来没有思虑过知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想的,非常简单,妻子李明秀别来扰他,胸口上的子弹别老是疼痛发作,寄居在校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别来无恙,便是理想之上的状态。

    眼前的最大的烦恼,是晴雨珂的案子。本来他是副政委,可以不插手业务案子的处理,但是因为情况特殊,容不得他思前虑后,一浪推着一浪将他挤到了前沿阵地,逼着他参与下去。

    虽然他全程参与了提审,对业务非常熟知,但对这个案子一头雾水,找不到解决的关键点,他翻阅法律书,重新研究了关于犯罪的四大构成要素,发现这起案子与普通案子不同,真要适用于四要素主体、客体、主观方面、客观方面来套,与他看到的实质明显不符。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晴雨珂的尸身受伤未动,但是她的灵魂跳出了尸身,那瞬间的撕杀,不是人对人在战,而是灵界与人在打斗。除了这个因素,庞大的医药费用也是一个困在眼前的难题。

    该判谁的罪?判罪后谁来承担巨额医药费?公安局不会出资付医药费,医院也不会免去医药费。晴雨珂还没有醒来,杨梓盛是个受害者,蔡刀狂举刀杀人但他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伤势也不算轻,交际花呢,说得不好听点充其量就是一个卖身体当饭吃的女人,你要她拿钱她会把身子送到你面前。三个放高贷的小子,虽然事发当天都在现场,但是没有参加格斗,也不是矛盾的关键人物,事后认错态度良好,连本带金都不要了,能治他们多少罪呢?再说张哥,只具备道义上的谴责,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幕后指使。

    考虑全盘困难,这个案子很难结下来。

    最重要的是,林境安关心的是师妹晴雨珂的生命安危,长期不醒带来的巨额医药费,怎么办。

    怎么办?

    苦思冥想中,林境安看见晴雨珂出现在破镜子里说:“境安兄莫急,我自有办法。”

    林境安惊喜,不管阴阳两隔之道,急步向前,意欲拉住晴雨珂的手。晴雨珂退后一步,淡淡一笑,“非常之事定有非常之办法来解决,明天就会有人来向你求判案结果,你只要闭口不言就行。”说完,晴雨珂隐到了破镜里面。

    是夜,林境安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入睡。林境安做了一个沉长的梦,他先是梦见三个花格子在一起打牌赌博,深夜十二点,各人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突然香烟燃烧嘴角,怎么也吐不掉。疼得三个人在乱蹦乱踹,哗哗乱吐,折腾了好一阵子,嘴巴疼的要命,却没有燃伤的痕迹。这时有三个蒙面人站在他们面前,问为首的虎相高个子:“知罪吗?”

    高个子摇头。于是三个人嘴上的香烟再次燃烧他们的嘴巴,又是一阵鬼喊鬼叫之后,蒙面人再问:“蔡刀狂与交际花是你们三个打伤的吗?”

    三个花格子使命摇头,大声叫冤。不多时,花格子嘴上的香烟袅袅,薰得眼泪鼻涕齐流,嘴上还烧出一个大水泡。

    蒙面人再次厉声问:“是不是?”

    三个花格子哪里受得了这等疼痛,口里连连说“是是是,蔡刀狂是我们三个人打伤的。”

    蒙面人说:“知道明天怎么去公安局自首了吧?”三个花格子跪在地上,将头点得像鸡蚀米一般,连连称是。

    灯光突然熄灭,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眨眼功夫灯光复又亮起,三个蒙面人早不知去向。三个花格子拼命给张哥打电话报告情况,张哥的电话无法接通,始终没有打进去一个。

    这时只见张哥,正在家里抱着枕头,无比恐惧地盯着墙壁上莫名奇妙出现的影像。墙壁上,张哥与交际花赤身拥抱在一起,杨梓盛推门进去,撞个正着。这时一群女尤嘻嘻哈哈进屋,三下五除二就把杨梓盛的衣服扯光,拉着杨梓盛喝红酒,掷骰子,不一会儿,杨梓盛便喝得满堂绯红,乱了言行,与众女尤轮番*,接着又是一阵喝红酒,掷骰子,杨梓盛输了五十万大钞,全被张哥录制。接着来了三个青衣少年,将一群尤物拧出屋外,拿着斧头要砍了杨梓盛的十个指头。画面切到事发现场,三个花格子青年为首的大个子抢过蔡刀狂手里的水果刀,飞向杨梓盛,晴雨珂箭步冲前,水果刀深深地插在晴雨珂的心房上,然后三个花格子拿着一堆钱乱砸,操起木棍椅子将蔡刀狂与交际花一顿乱棍猛打后,各人揣了些纸币,扬长而去。

    晴雨珂站在张哥面前问他:“你可认识我?”

    张哥抬头望了一眼,吓得赶紧躲进床角,说:“你是人是鬼呀?”

    晴雨珂说:“是人是鬼并不重要,你可认得我是谁?”

    张哥定睛再一看,结结巴巴地说:“是杨梓盛老婆吧,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你永远都想先知道别人的心里状态,今天我想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晴雨珂眼里刹气重重。

    “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本人愚钝。”

    晴雨珂轻蔑地说:“如此也好。明天去公安局将你今天晚上看到的如实供词,并承担所有的伤者医药费。”说完挥袖腾空而去。

    晴雨珂飞到了蔡刀狂与交际花的房里,掀开被子,将蔡刀狂与交际花拉到床下跪着,让他们改口供词。蔡刀狂与交际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说看见的分别就是晴雨珂本人嘛,晴雨珂舞动衣裙,蔡刀狂与交际花立马哭爹喊娘,屁滚尿滚,在地上打滚求饶。

    晴雨珂边打边说:“先让你一对狗男女,睁开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蔡刀狂与交际花偷看一眼,说“你是杨梓盛老婆。”

    晴雨珂继续舞动衣袂,打得更欢:“打你们的人是谁?”

    蔡刀狂与交际花异口同声:“是你。”

    晴雨珂再打一轮厉声问:“谁打的你们!”

    蔡刀狂与交际花总算明白过来,哭喊道:“是三个收高利贷的花格子小痞子打我们的。”

    晴雨珂停止了衣袂舞动,说:“好,明天去公安局就这样对桑所长说。”说完抓起床上的被单丢下去,将蔡刀狂与交际花双双罩在里面。他们掀开被单,摸摸身上,身上没留下半点伤痛痕迹。

    醒来后,林境安无声地笑了笑,因为他很少做梦,像这种沉长的梦,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上午,林境安早早到了单位,蔡刀狂、交际花最早来到公安局,翻了供词。接着三个花格子小痞子迟迟艾艾、推推桑桑地来了,只说事发当天,他们身在现场,虽不是主角,但在一场纷乱刺杀中,可能自己做出了一些不该做的过急行为,例如可能没有目标地打了谁,自己都不知道,现场七个人四人重伤,唯独他们三个无伤而离,出于人道主义他们愿意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最后是张哥姗姗来迟,他向警官了解案子过程,又问如何结案,林境安黑着脸,一言不发。张哥这才唯唯喏喏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他想尽点经济能力,帮助他们解决部分高额医药费。

    林境安自始致终没有发表一句意见,全程脸色青铁,目光严肃阴冷。

    到了晚上,林境安站在风水坊的窗户,望着窗外许久。已是深夜寂静,百鸟恋巢,珠露沆瀣,雾气弥漫,他对白天翻供的案子还是不知如何处理与结案,后面实在累了,才躺到床上,刚入眼,再次做起梦来。他看见晴雨珂的目光射出两束白光,狠狠地剌伤了张哥的眼膜,之后她换了一幅美貌柔软之态,外柔内刚地轻声对张哥说:“明天你先去中心医院重症室看我,先想好你自己想说的话和想表的态,然后再去公安局,记住,我死之时便是你亡之日。”

    说完走到门口,回头嘱咐:“看你阳寿不浅,给你一条活路,望你日后积德,你虽钱多,也不容易,管好蔡刀狂、交际花与杨梓盛三个人的医药费即可,晴雨珂的医药费你不必去管。”

    然后,他看见晴雨珂远远地望着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梨花泪眼,披头散发,只说一句“境安兄莫要耽误时间,快快找回玉来磨镜”,便香消玉殒。林境安惊醒,万千悲情涌上心头,一夜未再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