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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逢场作戏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柔和的阳光也渐渐隐去,细风吹来片片云层,直到掩去最后一抹阳光,风停息,日光退,云消散,两人却各怀心事。

    北宫瑛大步跟上梓柔,道:“那你再陪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梓柔冷声道。

    “用午膳。”

    “可以。”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脚步却都默契地往庆归坊而去,再无欣赏风景的心情。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两人进了庆归坊,坐下后,北宫瑛失笑道。

    “除了这庆归坊,也没有其他地方可选择。”梓柔却是看着窗外,对面素华楼上红袖招招,莺莺燕燕一片热闹,没有沾染一丝秋天的惆怅,满园春色四季如常。

    北宫瑛顺着梓柔的视线望过去,“你在看什么?你是在同情她们还是自己心有所感?同样是身不由己但她们可比你要尽职的多。”

    “我并没有同情她们,这是她们的路,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

    北宫瑛垂眸笑道:“所以现在揭开了这层窗户纸,你连假装都不愿再假装了是吗?你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你怎知我会继续容忍你?”

    “既然你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那我又何必还遮遮掩掩,继续做戏,这样岂不是显得太恶心人?”虽不知北宫瑛了解了多少,但是现下的情况,话已挑明,也没必要再演下去,这样,反而避免了那些朦胧不清的感情。

    “你怕假戏真做?戏入得深便成真了。”对于梓柔突然的冷漠,北宫瑛仍试图想从她心里寻到一丝丝真心。

    梓柔缓缓道:“戏是做给他人看的,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何不收起那些真真假假的话,这样我们也更轻松不是吗?”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执念让你不惜做到这个份上,明明向往着自由却踏入无期宫墙,明明已有心动之人却能狠心抛下自己的情感,投入另一个没有半分感觉的人的怀抱,明明是极孤高自傲的心却处处违背本心配合着演一出又一出的戏。”

    北宫瑛一直试图厘清面前这个女子的性子,但始终却看不清,看似对人有礼温和,但心却非比寻常的淡漠,她有着一副百变的姿态和面孔,似乎总是配合着环境变换着各种不同的性格,不变的是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某种执着。

    梓柔神色平静,道:“若是你一定要追根究底,那这顿饭大概是要吃不下去了。”

    面对北宫瑛的追问,梓柔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倒也是提醒了她,戏演的久了便再难出戏了,只是面前这个男子也让她看不清,他始终无法在她心底有一个清晰的模样。

    北宫瑛幽幽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嗯。”梓柔点点头,看着满桌的佳肴,此时却毫无胃口。

    北宫瑛忽然朗声叫道:“店小二,来壶好酒。”

    “客官,酒马上就来。”一个小二掸掸肩上的毛巾,应声道。

    不出片刻,小二便端来了酒壶,似是察觉到两人周身异样的氛围,放下酒便立马走开了。

    看着北宫瑛将自酌自饮,梓柔道:“现在还是晌午,就开始醉生梦死了吗?”

    北宫瑛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笑着道:“你要来一杯吗?”酒入愁肠,品不到半分滋味,这一刻,北宫瑛忽然明白了北宫衡多年不再饮茶喝酒的心情。

    梓柔摇头静静道:“不了,你自己喝吧。”随后自顾自地夹起盘中的菜,不再理会北宫瑛。

    “咦,这不是。。。吕公子,可真是有缘,我们又相遇了。”忽然耳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两人转过头去,一个文人模样的清瘦男子站在桌旁,正笑着看着北宫瑛,那人脸庞瘦削,骨瘦如柴,仿佛是饿了许久一般,但那双眼窝深陷的眸子却光彩奕奕,一根灰色发带斜绑着一把枯燥的头发搭在肩一侧,一身灰色长衫,更显得他单薄无力。

    北宫瑛看着搭话的男人,不知是心情的缘由还是喝酒的缘故,他脑中却是毫无印象,“你是?我们见过吗?”

    “哎,上次在素华楼承蒙公子相助,让我在落魄时候得以栖身之地,自那次一别,再也没见公子,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谢呢。”那男子却是语气熟络,毫不客气地便拖了一把椅子在桌前坐下。

    “曲。。。曲什么来着?”说道素华楼,北宫瑛恍然,似乎是在素华楼遇见过一个奇怪的男人。

    “曲绛春。”男子忙接话道,随后转眸看了一眼梓柔,“这位是。。。?没打扰你们吧。”

    “咳咳,我姓关。”梓柔见这个莫名出现的人,清了清嗓子。

    男子拱手道:“关。。。关公子有礼。”言语中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梓柔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吕公子,这白日一人就开始独酌,可是缺了点意思。”曲绛春又转向北宫瑛。

    北宫瑛又倒了一杯酒推到曲绛春面前,道:“那正好你便陪我一同饮。”

    曲绛春看了看北宫瑛,又用余光看了看望向一边的梓柔,道:“求之不得,有人共饮可是人间幸事,今日我们能再见,也算是缘分啦。”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梓柔看到两人喝得尽兴,站起来道:“你们慢慢喝,我出去一趟。”

    “你还会回来吗?我在这里等你。”北宫瑛蓦然抬头,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晃了晃,一滴酒从杯沿滑落出来,滴在另一只手上。

    梓柔背对着北宫瑛,步伐顿了顿,没有回话,便径直离开了。

    北宫瑛盯着梓柔离去的背影,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喉中被酒灼烧着,胃中感觉十分难受。

    曲绛春见状,探首靠近北宫瑛,低声道:“吵架了?”

    北宫瑛没有回话,只是又饮了一杯,心中的酸楚却又增加了一分。

    “唉,公子生的如此潇洒俊逸,却仍是逃不过情字一字啊!”曲绛春长叹一声,细细品着杯中酒,是庆归坊出了名的天山一丈雪,可是面前的人大概是饮不出这其中的滋味了。

    “你又为何一直盘桓在这里?莫非也是被情困于此地?”北宫瑛对面前的人颇有几分兴趣,虽说这个名叫曲绛春的男子看似落魄,但眉间却是流露着不同一般人的洒脱,气质也不俗。

    曲绛春连连摆手,笑道:“我只是一个落魄三流文人,无处可去罢了,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对饮了一杯,北宫瑛眉头微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