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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初雪之夜

    朔朔夜风吹的呜咽作响,随着三千他们进进出出偶尔从门缝溜进一丝丝寒风,引得屋中的烛火摇摇晃晃。

    终于脚步落定,桌子上片刻便摆满了菜肴,好看的颜色和扑鼻的香气似乎将众人的饿意一点点拉出。

    “哇,下雪了,三千姐姐,你看,下雪了。”在众人都预备落座之时,东尧却呆呆地站在门口,忽然指着外面兴奋道。

    “是吗?”离门口最近的三千闻声过来,拨开门帘,向外面望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夜空中飘扬着细细的白雪。

    听到两人的对话,其余的人也不禁走了出来,“噢?看来今天还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初雪竟是在今夜。”十二爷站在窗前支起一扇窗,越窗而来的寒风撩动着十二爷的发丝,烛火照耀下,别有一番风情,高寻站在离十二爷不远的地方痴痴地望着她的侧影。

    “这还真当是个风雅之极的夜晚。”方度离看着外面飘飘洒洒地白雪赞叹道。

    屋檐下,形影并肩,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这纷扬初雪中。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大家进去罢,外面风大,以免着凉。”一旁的顾渚看着忘乎所以的众人提醒道。

    “好了,吃饭了,东尧吃饭去吧。”三千随即接下话,身姿微倾在东尧身边说,而东尧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雪花出神。

    “进去吧进去吧。”众人边说着回到屋中。

    “嗯。”东尧沉凝了片刻,转过头对三千甜甜地笑道。

    众人入座后,方度离拿来一壶温酒,给除了东尧和云影之外的众人一一斟上,“这是庆归坊珍藏了十年的天山一丈雪,仅此一坛。”方度离眉眼含笑,语气温柔。

    众人饮罢一口,满意点点头,十二爷道:“果然不差。”高寻甚少饮酒,但这酒入口味道淡淡,香味浓厚,清爽顺滑,虽不懂酒,但也觉是上等。

    “十二爷不愧女中英豪,好酒配知音,也不枉费我拿出这仅有的一坛。”方度离抬高了语调朗声道。

    “只是,刚才方公子说还有一位客人,我倒是好奇剩下那位迟迟不露面的客人到底是谁?”十二爷朝方度离抬眸一笑,随后视线又转到三千身上,这个问题自然不只她一个人有兴趣。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三千神情略为平淡,那双眼眸在雾气氤氲中似有霜一抹,“只是一个我欠有人情的人。”

    三千自然是不会明说,但观十二爷和方度离的眼色便知他们两人已猜出八九分。

    “看来是不方便和我们其中某一位见面的人咯。”十二爷又饮了一口酒,脸颊微微泛红,见三千未直说,心下已是明了。

    三千顿了顿,“只是他此时另有要事,会晚些来,十二爷若是想见这人一面,大可歇在梅陇屋,别的不说,这里房间还算充足。”

    “哈!说笑了,我也并非是那种喜好窥探别人隐私之人。”十二爷思量着此人除了是北宫衡再无其他人,关于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坊间倒是有许多关于他的传闻,流传于耳者,皆是称赞,她倒是想亲自见识一番。

    “既是如此,闲话莫提,我们还是饮酒吧。”方度离趁此举杯,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一旁的西尘看着十二爷则有些怨闷,他不允许任何人为难三千,但十二爷只是有些不饶人并无其他举动,他只得心中默默咽气。

    沉默着饮酒吃菜的高寻恰好目睹了西尘的这份不满,眼神斜睨着西尘,两人目光对上之时,各自眼底翻涌着波涛。

    顾渚则是全程不语,桌上暗潮涌动他虽看得一清二楚,但此时他却无心参与到这场闹剧中,心下全是有关云萝的事情,心中悔了千遍,怨了万遍,但结局终是无法改变。

    与顾渚同一情绪的还有旁边的云影,虽然他自始至终地非常懂事,知晓云萝的事情后也是不哭不闹,成熟地到让人有些心疼。

    他小心翼翼拉了拉顾渚的衣袖,轻轻道:“大哥,你少喝些,云萝姐姐当时进宫时曾说让我看着你,不许你饮酒的。”

    顾渚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温和地摸了摸云影的头,点点头,“大哥让你担心了。”

    “你一个人默默喝闷酒,也难怪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担心你,真是糟蹋了这好酒。”两人的举动落入西尘的眼中。

    无论如何这两人也曾是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虽说任何靠近三千的男人他都讨厌,但是此时还是忍不住关心了起来。

    三千眼神一凛,望了一眼西尘,“西尘,莫要乱说。”

    “其实西尘说的也没错,方公子本是好意邀约,是我扰了大家的兴致,方公子本是好意邀约。”顾渚面怀愧疚之色凄然一笑。

    “既是这样,那顾公子便自罚三杯吧!”十二爷莞尔笑道。

    方度离佯装心疼抢先说道:“哎,我这可是珍品,怎能让他一人喝完!”

    随后,席间气氛才稍有缓和,顾渚神情也舒展了不少,众人举杯停箸,欣然畅饮,屋内笑语融融,屋外雪势渐大,风声愈小,院中瓦楞上已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雪光映得黑夜也明亮了几分。

    丞相府内,北宫衡立在廊下,望着飘飘白雪,如柳絮轻扬,似飞花穿庭,今年的初雪似乎早了些。

    “相爷,下雪了,今晚的邀约还去吗?”吴悠拿着一件披风走来,看着雪似乎毫无停歇之意,略有担忧地问道。

    北宫衡轻叹一声,“应人之约,必定要去,晚点我们便出发。”

    对于那个叫三千的女子,北宫衡心中还有诸多困惑,只是数面之缘,也觉那女子并非平凡人物。

    “属下明白了,我先吩咐人准备好车马,相爷何时出发知会我一声便是。”吴悠拱手退去。

    雪花仍是簌簌作响,院子中已染了一片白,甚是雅致。

    就在北宫衡欲转身进屋,一条白影踏雪而来,白雪映着白衣,如皓月临身,气态从容宛若谪仙。

    看清来人,北宫衡步下台阶,迎了过去,“大雪之夜,皇上您不在宫中休息,怎会来此?”

    “来看看我的皇叔,明日我便启程南下。”北宫瑛冷然道,在雪中站定,任白雪落在身上,夜色中,北宫瑛的眸子比这白雪还冷三分,黯淡无光。

    “这么快就要南下了吗。”北宫衡看到此时的北宫瑛却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喃喃道。

    曾经他希望这个一国之君能拿出一国之君的风范,为万民,只是,自上次回宫后的皇上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早朝一日不落,还经常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到破晓,各种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

    虽然他决心担下整个国家是一件幸事,也让北宫衡没那么疲累,但看到神情这般的北宫瑛,北宫衡一时之间竟不知现在这样的状况是好是坏。

    两人立在雪中,依然没有动,只听北宫瑛道:“皇叔不必担心,朝中的事情我皆已安排妥当,皇叔只需稍加照看便可,此番南下,大约要新年之时才能得以再见了。”

    “那皇上保重身体,切不可。。。”北宫衡一时无言。

    “切不可鲁莽行事,我知道皇叔的意思。”北宫瑛语气仍是淡淡,落在肩上的雪花,顺着衣袖滑落,消融在地上的积雪中。

    “皇上明白便好。”

    “只是,我不在宫中的日子,请皇叔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国的丞相大人切不可玩忽职守。”北宫瑛抛下这句话,话中似意有所指,转身便准备离去。

    “那臣等皇上平安归来。”北宫衡在后面拱手送别北宫瑛。

    人影渐远,飘扬的衣袖渐消,而风雪又增了一分,迷了北宫衡的眼,刚才的对话似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