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最快更新春闺梦里人最新章节!愣完后,白苏燕立刻调整成温顺的妃嫔模样,她不过是一个妃子,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些事。

    坐她对面的秦贵人看了眼诸人的反应,又垂下眼,仿佛没听见过一般。

    温玉夫人笑容有些僵,倒也没把不满摆在脸上,可桌子下的一双手硬是扯坏了袖口。

    王贤妃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露出温婉的笑颜来,“母后赐下的人,一定是顶好的。”

    珝月太后叹了口气,“说不上顶好的,只是看着好生养,陛下至今无嗣,这可如何是好?”

    王贤妃与温玉夫人皆是黯然,两人前者在陛下身边三年,后者一年,可至今仍无一儿半女的。

    珝月太后道:“既然你们没意见,那流苏你去把人带来。”

    “诺。”太后身边的嬷嬷,奉命退下。

    不过这一盏茶时间,流苏便从侧殿带进来两名梳着元宝髻,着粉色襦裙的少女。

    看到这两人的模样,王温二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温玉夫人扶了扶发髻,甚至是有几分嘲笑的味道。

    正如太后说的,两人容貌皆不出色,一人叫窈窕,却长得十分喜气,圆圆的脸上两个圆圆的酒窝,身段有些丰腴。

    另一个叫琴瑟,相较一般女子而言,显得有些高壮,长得只能说是周正,看起来很是木讷。

    “奴婢窈窕/琴瑟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金安,”两人拜完太后,再拜在座妃嫔,“奴婢见过诸位娘娘,愿诸位娘娘安康。”

    珝月太后道:“此二女,哀家做主给她们一个苑人身份,内务府也都挂上了绿头牌,给后宫凑个六六大顺,比一桌叶子牌要强。”

    “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思虑不周,疏忽了。”王贤妃作为后宫掌事人自要第一个出来认错。

    温玉夫人扁了扁嘴,一脸委屈,“姐姐空有一个主事的名头,内里这些事姐姐也不好真的插手,母后您要帮帮姐姐,帮帮您的侄女啊!”

    白苏燕狠狠掐了自己几下,才没笑出声来,这温玉夫人跟王贤妃真的没仇吗?

    先不说凤印现在是在太后手上,就说她每次讲话听着像是在帮王贤妃,可讲的话都模棱两可,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意思都是不一样的。

    珝月太后瞥了她一眼,才转头对王贤妃道:“你若有个一儿半女,也不会就这点分量,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闻言,王贤妃面有喜色,脸上也带出两朵红晕,这一番话变相是同意只要她生下孩子位份便可再往上抬。

    “好了,也到下朝的时辰了,你们都回去等着翻牌子罢。”

    “诺。”

    翻牌子并不意味着侍寝,仅仅是白日里伴驾,只是到了晚间,顺道侍寝的可能性很大,前提是陛下不会想到再翻次绿头牌。

    回到流萤殿,白苏燕在外人面前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若她一开始就是入宫的秀女,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抵触了……吧?

    冬至与夏至对视一眼,示意殿内的小宫女下去,才小声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白苏燕摇了摇头,“只是这宫里的人心思都七弯八绕的,应付着有些累。”

    夏至扶着她在榻上坐下,叹息道:“若没这些事,只怕娘娘也不会入宫来……”

    “住口!”冬至皱眉低声叱道,“你想害死娘娘吗?”夏至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小脸刷得白下来,捂住檀口,一双杏眸不安的打量四周,没看到什么人才放下手来。

    白苏燕理了理鬓边碎发,“好了,既入了宫,就要早些适应,谨言慎行。”

    嘴上这么说,她心中亦是感慨,若没这些事,三年后就十九了,过了选秀的年纪了,今年是差不多要准备嫁人又或者她仍是在战场上驰骋。

    “妍妃娘娘,”绿腰在门口揖礼,“启禀娘娘,徐公公来接您前去伴驾。”

    白苏燕顿时有些紧张,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本宫知道了,你请徐公公去前厅喝茶,本宫稍稍梳洗马上来。”绿腰领命去了。

    换了件裙摆绣几朵红梅的绸裙,眉间点了一抹绛红,戴上一副红宝石耳环,揽镜自照,也像个伴驾的样子了。

    扶着冬至的手到了前厅,一名二十岁不到的公公上来见礼,“奴才见过妍妃娘娘,愿娘娘安康。”

    白苏燕:“劳烦公公久候,这是一点心意,公公拿去喝茶罢。”抓了两把金瓜子放在冬至拢起的双手里。

    “娘娘这样说,可是折煞奴才了,”徐公公一面躬身说着,一面笑逐颜开地接过冬至捧过来的金瓜子,“如此,奴才就谢过娘娘了,软轿已备好,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带上?”

    白苏燕,“可以了,莫让陛下久候了。”

    软轿一路平稳,却没有按往常的去东苑,反而往御花园方向,七拐八绕的,远远望见一座建在假山石上的凉亭,亭中面对面地坐了两个人,走到亭下,却只有洛霜玒一人。

    下了轿,行礼后,洛霜玒亲自拉着她进亭子里入座,“这是上贡的新茶,苏苏尝尝。”

    白苏燕不懂茶,只知道喝茶的顺序,青花瓷中清澈的茶汤,茶香氤氲,入口……真的就比水苦了一点,涩了一点。

    “如何?”

    白苏燕放下茶盏,垂眸恭顺道:“既是贡品,自是好的。”

    洛霜玒扬了扬轩眉,抿了一口清茶,“其实今年的新茶还没开采。”

    白苏燕偷觑一眼,看他并无异色,依旧恭谨,捉摸着道:“臣妾愚笨,不懂这些雅事,请陛下恕罪。”

    洛霜玒放下茶盏,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苏苏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孤不是要你变得与后宫里的女人一样,一个人若是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就会走错路,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罢。”

    “……诺,臣妾告退。”白苏燕一时间也有些迷糊,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境遇,能入宫便是还有利用价值,只是不知他要她做些什么,而且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难以同时兼顾两个身份,她是洛霜玒的妻妾中的一个,亦是他的妃子。

    先头,洛霜玒提议过,完成他们之间的协议后,她就可以改头换面,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生活。

    可是,改头换面,舍弃名姓,她还是她吗?

    所以入宫后,就没想过再出去,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却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一份不甘。

    白苏燕走后,一名俊朗的少年手持茶盏,缓步踱入亭中,“啧啧,皇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我大倾一代女将变得如此温婉恭顺,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弱女子,是死守玉函关七天七夜的白家阿苏。”

    洛霜玒替他续上清茶,“她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罢了。”

    少年的眉目与他有五分像,只是更硬朗些,“讲真,如果这白苏燕真的……”

    洛霜玒斟茶的手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放下茶壶,“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孤保她一世荣华,再说没了一个白苏燕,还有其她的人可替代,对了,十弟,过两天你就要去北境巡视了。”

    十皇子,洛霜玙将茶水一饮而尽,颇为潇洒,“皇兄放心,不出一年,皇弟定还你一个清静的北境!”

    洛霜玒摇了摇头,语气无奈,“莫要逞强,自身安危为上。”

    另一面,白苏燕心中烦闷,便半路下轿,只带着冬至在御花园中闲逛,皇家御园,自是被专人照料,收拾的妥帖,一年四季都是繁华盛景,美不胜收,只是在她眼里看来却只觉得刺眼。

    过了一弯拱桥,隐约听见铮铮琴声,白苏燕下意识去听,是《出塞曲》,弹琴之人手法娴熟,虽用的古琴,弹来少了琵琶的悲怆,多了些平和清朗。

    弹琴之人在桥头供人小憩的石桌旁,圆心髻,莲青色长袍,不是秦贵人,又是谁。

    秦贵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来到而停下,琴曲缭绕,琴边香炉烟雾袅袅。

    白苏燕抬手制止宫人出声,静静站着聆听,昭君出塞,美人远嫁,为国为家,自此山高水长,不见故乡雁,死后可有魂归故里?

    一曲终了,秦贵人起身见礼,唤回白苏燕游荡的思绪,“秦贵人请起。”

    秦贵人:“是嫔妾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勿怪。”

    白苏燕勉强笑笑,秦贵人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嫔妾看娘娘面有忧色,不知能否让嫔妾知晓?”

    白苏燕有些意外,心生警惕,秦贵人坦然与她直视,“嫔妾只是想能帮上娘娘一二。”

    心中几分迟疑,有些事也是身边的人不能解答的,陛下说,秦贵人以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若非太后旨意,她应当是嫁予她的竹马。

    “只是有些烦心,秦贵人可愿与本宫同游?”白苏燕出声相邀。

    秦贵人一礼,“自当从命。”

    两人令宫人远远跟着,相携走了一会,白苏燕才开口,“听闻贵人以前是有一位竹马?”一面说,一面观察秦贵人神色。

    秦贵人闻言,只做一笑,“娘娘是想问若无太后的旨意,嫔妾是否还会入宫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