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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大红或者说是文雯发疯似地陷入一种情绪,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红楼里的事她很少过问,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琢磨不定,红楼里的人全都替她揪着心,搞不清她这种变化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公司里的事都由刘子森把持着,一切运转正常,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乔大红每天早上在镜子前面坐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的眼睛需要每天用美目胶来粘贴,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每每坐在化妆镜前,她总听到有个声音在问:“你是谁?”

    这个声音很怪,它好像是藏在房间某个角落里的小动物发出来的,声音若隐若现,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有时躲在镜子背面,有时藏在床地下。当乔大红当真撩开床单往床底下张望,就发现床下空荡荡的,除了有少许浮动的灰尘,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

    那个奇怪的声音总是跟着她,化完妆就不见了。

    乔大红化妆有时还会想起《聊斋》里画皮的故事来,这个关于鬼故事的联想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她平时并不怎么不喜欢鬼故事,可大白天偏偏想起鬼来。

    镜子上的光线也显得青而白,连嘴唇都隐在白粉里,只有乳晕是深色的,她拿起口红来在乳头上一边画了一个红点,镜子里奇异的效果出现了,乔大红看见一个女人的五官一样一样地消退而去,剩下的是一张素白的椭圆形的面孔,纤细的脖颈和丰硕的双乳有些不成比例,就像一只丰饶的白瓷瓶,在这一切素白的背景下,只有那两个乳头樱桃般地晶亮血红,并且跳出镜面灿然夺目地悬浮在空气中。

    乔大红收起那支口红,过了一会儿又把那支口红的旋出来看了一下,口红那种可以自由伸缩的状况使她产生一些联想,她看到镜子里自己鲜红的乳头和苍白的面孔,她开始穿衣服。

    穿衣服的过程和脱衣服的过程几乎同时发生,或者像一段录相带在短时间内快速回放,宾馆的卫生间也和乔大红家里的那一间非常相象,使得乔大红记不起这中间的任何细节,她是如何穿过阳光以及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到宾馆房间赴朱辉的约会的,她一点也记不得了,她好像只是瞬间发生了位移,从一个房间来到另一个房间。

    朱辉看到她鲜红的乳头感到非常惊讶,他站在那儿,有些不敢走近她。他说他的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他用手抚摸着,然后吻了它们。他脸上沾满鲜红色的唇膏,窗帘里透进来的光也是红色的,使得房间里涨满了一种红色激情,就在这种激情饱涨得快要破裂的时候,朱辉腰里的BB机忽然响了。

    朱辉低头看了一下,说,哦,是我老婆呼我。乔大红扬起脸来问他,你回吗?朱辉说不用回。说是不用回电话,可朱辉看上去还是有点走神了。乔大红推了他一把说,我看你还是去给她回个电话吧。朱辉直起身子来,乔大红看到他的脸被窗帘映得红红的,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就说,去吧,打个电话又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这才将她吻了又吻、看了又看,这才依依不舍地到外间屋去打电话。

    这是一套里外套间的宾馆客房,朱辉告诉她说有人让他帮写一个东西,所以替他包下一个月的客房,这便成了他俩频频幽会的场所。可是,每次幽会似乎都有什么阻力像绳索一样绊住他俩,让事情无法向前推进。

    朱辉出去的时候是昂着头出去的,回去却蔫头搭脑像个熟过了头的老丝瓜。

    “你怎么啦?”乔大红看着他脸上刚才印上的口红,好像她盖在他上面的印章,他大概随手抹了抹,颜色比刚才浅多了,但脸上还是存在和女人亲热过的痕迹,她乳头上的口红被他蹭光了,露出人类乳头原本的颜色来,很动物,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好看。

    “我老婆叫我回去一趟。”他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乔大红说:“那你还不快去,免得回去晚了让你老婆起疑心。”

    他在床沿上坐下来,用手抚弄着她盖在一条软被下面的身体,垂下头去对她说“文雯,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说好了不许走,我去去就来。”说完他直起身来紧了紧领带。

    朱辉走了以后,乔大红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可是刚刚调动起来的情欲无处排解,让她觉得很压抑。其实,朱辉并没有走远,他乘左边一个电梯下去,走在空旷明亮的宾馆大堂的时候,他身上的呼机又响了一次,这一次反而坚定了他折返的决心,他一脚前一脚后地停留在那里,然后做了一个原地向后转的别扭动作,没走多远手指就触到了电梯的按钮,金属门快速裂开,将他送入一条轨道。他已经越走越远无法回头了。

    在与乔大红做爱整个过程中,他挂在皮带上的那只呼机一直从头响到尾,那“嘀嘀”的声音叫得朱辉十分心虚,就仿佛老婆在他呼机上安了眼睛,监视着他的一切。

    自从和朱辉有了那一层关系之后,乔大红变被动为主动,动不动就给朱辉打电话,约他上这儿上那儿,她还有个莫明其妙的习惯,那就是没原由地拔打他的CALL机,连呼三遍,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朱辉给她回电话时,发现她根本没什么事,或者说是没事找事。她有时在电话里紧张兮兮地问他:

    “你现在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吧?”

    朱辉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反问她:

    “你呼我干嘛,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呼你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现在正忙着,等我空下来再给你打电话,好吧?”

    说完他便像被火燎着了似的匆忙挂上电话,没想到他越是躲闪这个叫文雯的女人就是越是穷追不舍,像一只被人惹急了的小动物。朱辉并不知道文雯的真实身份,只怕她这么反客为主地追他大概是动了真情非要嫁给他不可了,这正是朱辉最担心也是最害怕的。

    朱辉在外面玩归玩、疯归疯,但却是朋友圈子里最遵守“游戏规则”的一个,他在外面交了女朋友,回到家里会表现得更像个好丈夫,勤快,幽默,宽宏大量,朱辉是很会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你也说不清他到底哪儿好,可莫明其妙就喜欢上他了,而且越陷越深,着了魔似的。

    乔大红一大早就拔打了朱辉的呼机,叫寻呼小姐连呼六次,然后整个上午她都在神不定地等朱辉的电话。家里人来人往,她却懒得过问这些人到底在忙些什么,乔大红一直盯着桌上那部电话,觉得它静得可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清楚地听到床头柜上那只卡通闹钟“嘀哒”、“嘀哒”走动的声音,乔大红从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的电话,她感到吃力、没有激情、下肢发虚,她不敢走开,连上厕所和喝水都有些慌张,生怕电话铃会在突然之间响起来。

    轻而急促的敲门声把乔大红的紧张情绪弄得更加紧张,她一直在等电话,她这会儿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声喊叫,把推门进来的刘子森吓了一大跳。刘子森给她送来一些有关“文雯系列”的宣传资料,并告诉她让她准备一下,下午要去电视台接受记者采访。

    在去电视台的路上,乔大红觉得心慌意乱,她想朱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以前她一“呼”他,他立刻就回电话,回得比谁都快,好像条件反射似的,现在他居然能几个小时不给她回电话,乔大红觉得又气又委屈,设想着朱辉不回电话的种种可能性,最后她想到,他可能是在有意逃避什么。(请支持作者,前往官方网站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