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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莫并没有把真相全盘托出,他隐瞒了曾率偷文件的部分,此时顾言祁与夏知像是他棋盘上蒙着双眼的棋子。谨慎多疑的顾言祁的信任到底能经得住多大的风浪,顾言莫很好奇。

    顾宅里,平复了心情的夏知等待着顾言祁的回应,“夏知,这些天,你回家住吧。”?顾言祁许久开了口。

    夏知发出神经质般撕心裂肺的笑声,她啼笑皆非,自己又带着勇气主动迈出了一步,一片赤诚的心意换来一句这般冷漠的言语,夏知觉得嘲讽极了。

    “罗叔,派人把夏知的行李收拾了。”?顾言祁站在书房门口,对楼下的管家嘱咐道。

    “我不走!我哪也不走!顾言祁!你为什么总是不明不白的做着自以为是的决定!当初你一声不吭,让我搬了进来,现在,你又一声命令把我赶走!你当我是什么!你的世界就是这般残忍的吗?老娘,我不怕!我承受的了!你以为穷人的世界就什么都经历不了吗?野草比花更坚韧!”夏知拦在了想要抽身离去的顾言祁面前。

    “住进花房的野草,不会再回到寒冬,她该去更温暖的地方。你年轻,聪明,上进,会有更好的天地。既然顾言莫都告诉你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树倒猢狲散,彼此安好吧。”?顾言祁想再抚摸下夏知的脸,可举起的手,到了面前,又放下了,他轻侧着身,离开了。

    夏知拦住他的手无力的垂下,她想到以前顾言祁喂给她的那颗蜜枣,枣儿在机器里滚动,反复碾压,千锤百炼,她的心也是这般,丝丝缕缕层层浸透着悲凉。从前,顾言祁冰冷,但她与他离得那么近,她能感受到来自顾言祁心田内吹过的暖风;如此,顾言祁开始对她温柔勾起嘴角,帮她把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一件件铺平放在箱子里,她却再也听不到顾言祁的心声了,如同竖起来了坚不可摧的屏障,隔绝了两人的联系。

    “我可不可以不走,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会听话吃药,不闹小脾气,呜呜呜,言祁,你说要带我出去玩的,我们要一起坐热气球的,呜呜呜,我不想走。”夏知领着她的箱子,抓着卧室的门把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抵着顾言祁将要关上的门,她不再嘶声力竭,她像是古代低徊哀婉的秦淮少女对天各一方的情郎的挽回的浅唱,愁丝缕缕,所有哀怨融入到空气中,房间的每处都显得凄凉。

    “我没有偷文件,真的没有,我不会背叛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让夏知心碎的是顾言祁的不信任,但自己只能说着这些单薄的话语,拿不出任何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无力的重申着自己的心意。然而她的所有心意都被那一刻的关门声回绝了,夏知没有坐管家安排的车,她领着行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原来凌晨的街道是如此寒冷的,树叶打着旋得飘落,冬天要来了。

    “喂!夏知,你在哪儿?”手机那边传来彦诺焦急的声音。

    “诺诺,我……”夏知如鲠在喉,前几天她还枕在顾言祁温暖的臂弯里,而今却狼狈不堪的流落街头。

    “我知道,你不说话,听我说,第一,你不要乱跑,坐在原地等我,第二,你打开手机发具体定位给我,我来接你。”?嘱咐完夏知,彦诺连外套也没有穿就从酒吧跑了出去找夏知。

    开着车的彦诺目光一直紧锁着窗外,生怕错过了夏知,终于,她在银杏大道上找到了夏知,单薄的夏知黯然伤神的坐在街边木板凳上,万念俱灰。彦诺从车上冲下去,抱紧了她,“冷坏了吧。”?彦诺拖着她上车,夏知却噗嗤笑了出声,她的声音清冷如秋蝉的双翼,“诺诺,那天,我发烧,他说病好了,带我去银杏村。”

    “上车!”彦诺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抗着把菜刀杀到顾言祁家,虽然就是顾言祁打电话给她,让她出去找夏知的。

    顾言祁知道夏知独自一人回家的消息后,大发雷霆,怒斥了下属一番,随即派人去夏知家门口等夏知,当接到下属电话说十二点多夏知还未到家,他有些后怕,立刻打电话给彦诺。

    车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夏知开了口,“诺诺,你骂我吧,你不是应该先臭骂我一顿的吗?”

    彦诺甩开夏知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把车窗全部打开,朔风阵阵,风打在脸上却已毫无感觉。心烦意乱的彦诺猛踩了刹车,夏知啷当一下,险些撞到玻璃上,在未回过神时,彦诺一把抱住了她,开始哭了起来。

    “那些美好本该属于你的啊!”?彦诺委屈得痛哭起来,钢炼出来的彦诺竟然为了自己哭了,夏知拍了拍她的头,仿佛释怀了一般,其实她可以接受这些的,“美好怎么可能都让我拥有呢。”她淡然笑着宽慰哭得像是被人抢走了糖的孩子般的彦诺。

    未能预见的残酷,当真的发生了,唯一做的就是接受,然后自我消化。

    顾言祁拉开浴室的帘子,从雾洇中走出,镜子里,那双似夜中丛林孤狼的眼睛又回来了,锐利而带着令人寒栗的杀气,夏知走了,现在他可以放心背水一战了。

    “给我查清楚苏氏集团近几年所有投资的项目,收购盈利额前十的所有产业。”

    “掘地三尺,也要把曾率找出来,这些年,他手脚也不干净,找个原因把他送进去,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尊敬您,称您一声父亲。父亲,跟苏家联姻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您和苏叔叔不需要再过操心,谁都不希望事情太难堪。”

    “顾言莫,华东如果垮了,你的总经理也不过是名副其实,我去美国找人谈笔生意,活动下资金,你给我好好撑到我回来。”

    “李秘书,给我定张最早的一班飞美国的机票。”

    顾言祁妥当安排好一切后打开手机,看到彦诺的短信,得知夏知现在在彦诺家,心安的提着行李箱去了机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言祁动用起所有信息资源,得知美国一家企业要开发新技术,可以提高生产率几倍,现在找合作伙伴,他比任何人清楚如果临城失败,那么华东将陷入资金链冻结,濒临破产的境地,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使华东翻身的机会。

    “苏小姐,少爷出国了。”管家彬彬有礼地对找上门的苏婉莹说道。

    “那我进去等他回来,我把东西都带来了,给我收拾一间卧室。”苏婉莹铁定了心要与顾言祁在一起。

    管家却拦住了她,“苏小姐,这恐怕不妥吧。这名不顺,言不正的,有损苏小姐的名声一责,顾家如何担当。”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苏婉莹大声强调着。

    “苏小姐,请回吧。少爷回来,我会转告少爷,您来看他。”管家单手作揖,请苏婉莹打道回府。

    苏婉莹不再自取其辱,只丢下句,“那劳烦你转告你们家少爷,他会后悔的。”

    “我哥去美国了。”顾言莫把夏知约到公司旁边的私人咖啡厅内,对夏知说。

    “恩,我不想听到他的消息。”夏知无精打采,这个人耗费光了自己的精力。

    “他去找新的商机,试图救回华东。但,情况并不乐观,对方虽然被顾言祁的魄力所折服,但华东现在的情况已是人人皆知,根本没有能力调动可支配的资金,没人敢担这么大的风险。”顾言莫自顾自己的说着,却暗中观察着夏知脸上的表情,夏知心中弦是绷紧的,顾言祁的举动依然迁就着她。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夏知焦急的问。

    夏知的反应正中顾言莫下怀,顾言莫诧笑着敲打她的额头,“人就是口是心非啊。”

    “别闹了,顾言莫!”夏知打掉顾言莫的手,“快点告诉我。”

    “出路就是死路。”顾言莫喝了一口冰咖啡,暗淡得说。

    这些天,苏启哲的耳根也不清净,他家的大小姐每日都赖在他的办公室里对他死缠烂磨地求他继续与临城合作,回家后母亲和父亲双管齐下的给他施加压力,务必让他撮合苏婉莹和顾言祁的婚事。

    今日,苏婉莹又如约来到了苏启哲办公室,但语气明显不同,她坚决地说:“哥,你是对的。我们苏家不该如此低三下气求着顾家,是顾家该来求咱们。退出临城项目吧。我不闹了。”

    苏启哲看着终于大梦初醒的妹妹,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才有我们苏家的风范。”

    苏启哲拨动了下属的电话,宣布了决定棋盘走向的决定,“撤出临城项目。”

    “现在,局势掌握在我们手里。顾家彻底孤援无助了。”

    顾言莫看着窗外那棵银杏树,树梢上摇摇欲坠的叶子,终于禁不起寒风,吹落下来,掉进泥潭里,被路过的车碾压着,深深地感叹了句,“今年,冬天来得可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