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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战与和的对决

    这个假设是有依据的,和谈还未开始之前,三族之间或多或少的就已经开始了各种程度上的整顿;到了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大规模的清扫。  主战派的力量被最大幅度的削减,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和平力量。

    如果说从花梨宫变开始就是一个局,那他已经成为这个局里面一颗最没有价值的棋子。

    这样的结局,他是绝不会甘心的,道:“你只有八千兵马,我在东明王宫有两万,加上城防军和禁军,能调动的兵马达五万之多,我一定会赢。”

    大皇子这是准备跟她鱼死网破,花梨可不想自寻死路;何况兄妹一场,也是在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呼口气,退一步主动求和道:“鱼死网破,生死相争,皇兄即便胜了又有什么用,二十一卫不会听从你的号令,人族的江山只会回到十五年前诸侯混战的局面。这是皇兄想要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权利之争,本就是不生则死;和死相比,活着才是选择,哪怕背负骂名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换做自己也会是同样的做法,花梨没有对大皇子说一句指责的话。

    活下去,这同样也是花梨的想法,她从白泽山匆匆赶回来,可不是来送死的。

    但兄妹二人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敢先下手为强;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桌上的菜已经完全凉了,也没有叫人撤换,因为他们还谁也没有注意到。

    有侍官进来点上了灯,已经是夜晚了。

    灯光跳动,夜渐渐深了。

    他们已僵持了五个多小时,过去的五个多小时里,谁也没有移动一下。

    宫里巡逻的卫队敲响了凌晨的钟声,夜很深,也很寒了;两人都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如此下去,就算坐到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的脑海中都在思考对策,但还没有思考出来,这样的大事,对策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的。

    最终,还是花梨先沉不住气,开口道:“如此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三天为限;三天之后在鼎王府,我们都拿出诚意,是战是和都请鼎王公正。皇兄以为如何?”

    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大皇子点头,道:“就依你说的。”

    这就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花梨起身伸个懒腰;道:“跟你刀兵相见,我是绝不愿意的。”

    大皇子没有跟她搭话,他好像已经很累了,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握着刀,这是他的习惯,即便是睡觉,枕头底下也一定是藏着兵器的。

    这样的习惯,花梨就没有了;她传承了慕晓语身上的慵懒,闲暇的时候是绝不会绷紧神经的,就算是最紧张的时期,也总是能够找到缝隙弄出一些花样来。

    花梨开门出来,清婉夫人连忙上前问:“你没事吧?”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是母亲对孩子的溺爱。这一次,她似乎特别的不放心,这样的担忧过去是从没有过的。

    花梨跟母亲抱了抱,道:“没事,皇兄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们兄妹之间还没有走到非要打一架的地步。”罢了,责问卫兵:“怎么就让皇妃在此地受凉,不是让你们带皇妃回公主府吗?”

    卫兵作揖道:“元帅恕罪,皇妃说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花梨牵着母亲的手,不高兴的说:“你也真是的,干嘛让自己受这个罪。”

    清婉夫人跟花梨走了,大皇子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门外的人心里着急,但是谁也不敢去打扰他。

    不知为何,听到花梨跟清婉夫人旁若无人的嬉闹,他心里竟涌起一股醋意来。跟母亲撒娇,对他而言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还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跟母亲很少见面,每天习读兵书,练武演兵,经年累月的磨练,才有了今天的大皇子。

    至今为止,他记得母亲对他说过的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你要努力,将来你弟弟做了东明的帝君,你要做大元帅辅佐于他。”从那时候起他就不服气,凭什么弟弟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君临天下,而他就要受尽人间疾苦去巩固他的江山;凭什么弟弟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就要像个野孩子一样被扔在风雨之中。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从小就不服气,在他被派到定军城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非要坐上帝君之位的主意。

    花梨走后约两刻钟,大皇子长长的呼了口气,起身道:“我跟花梨约定给彼此三日时间,这几天都小心点,不要弄出什么纰漏。”

    说罢,抛下卫兵独自独自去了软禁太上皇和帝君的宫中。

    这里的灯火还很亮,池塘边的凉亭里,他的父母和弟弟正赏月,虽然已经过了零点,月已西去,但赏月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们是在等他吗?大皇子心里这么想着,不禁是有些感动的,因为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见到他来,帝君主动招呼道:“哥哥快来坐。”

    入席,夹了一些菜肴放进口中,发现菜肴都还热的。不由得一股暖意涌入心头。

    吃着,余光瞟了一眼母亲;她也正看着他,眼神很温柔,跟清婉夫人看花梨的时候一样。这种被爱的感觉,让他感觉到甲衣并不寒冷,夜也没有那么凉。

    但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勇士,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心思。看了一眼父亲,道:“花梨回来了,带走了清婉王妃。”

    原本正襟威坐的父亲听到花梨回来了,眼神中流露出不安,双手也变得有些颤抖,问道:“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大皇子道:“他很聪明,我从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人;如果不是时间太过仓促,她一定可以建立比鼎王叔更大的功业。”顿了一下,望着父亲道:“我就是想问你,花梨这样的天纵之才,你却早已打定要将她下架诸侯的主意,你到底有没有把天下当回事,如果花梨真的嫁了出去,一定会领兵回来杀了你的!不,是屠城,东明将会变成一片坟场,祖宗的基业将会易姓,人族的江山将会易主。”

    太上皇不语,他无言以对;说他没有发现花梨的才能吗?不,他早已发现了,他也想过让花梨担当重任,却考虑到群臣不服,毕竟,人族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还没有一个女子担当重任。而今天下太平,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开此先河。

    是他所谓的尊严在作祟,他以为女孩子就该嫁人,就该相夫教子。

    王妃给他三人斟满酒,道:“今天是月祭,团员的日子,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把朝堂上的事情都放下。”

    大皇子端起酒杯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又重重的将酒杯放回去。道:“家人,自入了定军城之后,我早已都忘了,也不想要了;就算还有,也是部下兄弟,而不是这东明的皇族。”

    另外的三人都沉默着,父母在自责,自责不该不问他的意见就将他派去镇守边关;帝君在害怕,他的帝君之位是花梨给的,如今花梨回来了却只带走了清婉夫人;他不知道花梨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在东明拥有的一切,或者跟大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他不想落在大皇子手里做个傀儡。

    默了有一些时间,太上皇长叹一口气;道:“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怒火就冲我发好了。花梨宫变的时候,我是十分愤怒的,恨不能将这逆女抽筋剥皮;也怨过鼎王,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容许花梨如此妄为。听到你叛乱的时候,我却只有心痛,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何故要自相残杀;这些天我也反思过了,花梨没错,你也没错,是我错了。”

    大皇子冷笑道:“花梨说你一辈子都是糊涂蛋,就算到死也不可能做一件聪明的事;这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对你的不满太深;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就算到死,你也不会明白何为天下,何为家国。”

    太上皇愕然,愣了半天,道:“那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大皇子没有理他,转向帝君问道:“你是帝君,将来你的儿子也会是帝君,若今天我们兄弟的惨剧也在他们身上上演,你会怎么办?”

    帝君看一眼太上皇,不安道:“权欲之心,如同蚀骨之毒;皇子争权我认为是好事,是皇家人才鼎盛的象征,连争夺权力都不敢的皇子,又怎么能担当起一国之君的大任。”

    大皇子笑了,道:“花梨果然没有看错人;就算是我,也会让你做帝君的。只不过现在,我却想你死了。因为我不是宫变,我是叛乱,叛乱就是为了要把军政大权握在手中,而不是分权而治。”

    太上皇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如此一文不值。

    好在,帝君还是很尊敬他,开口缓和道:“父亲或许不够果断,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仁慈的君王,历代祖先之中,身为君王,要做的仁慈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