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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虎符

    城主府。

    四周静谧深然,安达心下却忽而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既然子时大事将起,此刻府中,是不是有些太过平静了?

    只不过,这份难得的平静也没维持多久,门响了。不用转身看,安达也知道来人是谁。

    一夜一日里,已是来过六次之多了,还能是谁。

    “安达,你还不说吗?青虎符呢?”

    安达冷然一笑,如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将我的院子都拆掉搜了一遍,还不相信吗?虎符并不在我手中。”

    “城主大人问的就是这个,既然不在你那,又在何人手里?”

    这道声音低沉又狂放,一句话中威压尽显。

    安达的十指紧紧攥起,抬目向父亲的身后望去。

    进门的人四十岁上下,着青色长毡袍,同色腰带上挂有一个硕大的火镰,嵌红珊瑚,脚蹬军样靴。

    他身高七尺有余,体格伟干,浓眉长面。一头深褐色长发微卷,随意披散在脑后,虬髯连鬓,更显狂放不羁。

    最为引人瞩目的,还属这人面上一对鹰目。眼帘轻抬之下,那眸色锐利逼人,精光四溢。

    这是达尔王了。

    安达心内频频冷笑。忍了一日一夜,这位正主终是忍耐不住现了身。

    若说起自己交给安钦的那块令符,自是有其举足轻重的来历。

    元赫权极为分散,并不全部集中在皇室手里。

    上至亲王,下至各臣子、世家,甚至连业大的商贾之家,手中都养着自己的兵。

    兵权散乱之下,元赫皇室便钦定了一套制约双边的管辖方式。

    即各府兵马既要听将令,也要听符令。符令上交予皇室,权力在将令之上。

    浅近些说,各府养的兵,平日里都是为自家所用。但危急关头时,元赫皇室只要拿出兵符,便可以得到这些力量。

    近年来,纳瓦王正一步一步将手下臣子的符令收归己用,为防备的,也就是今日达尔王上演的这一出。

    皇家禁卫的数目之所以能达到三万之多,其来源就在这里。

    然而,霍洛城主府是个例外。

    由于与皇室关系紧密,再加上安达被钦定了驸马的身份,本着这层渊源在,城主府的兵符并未上缴,而是留存于府里。

    而这块符,就是青虎符。

    它所能号令的,恰恰就是城主府此次参与谋反的五千精兵。

    如是兵符一直不现身,这五千军自是会听从城主大人的号令。

    但话说回来,青虎符下落不明,不免就成为一个大隐患,成为了此次举事的一个变数,成为了达尔王心中的一根刺。

    兵马数量本就不占优,如是这五千军倒戈,功败垂成也就只在一夕之间。

    达尔王阴鸷一笑,向着身后轻声道“让他说。”

    轻盈的铃音突兀响起,静谧的陋室内漫上诡谲的氛围。

    安达瞪大双眼,看着达尔王身后款款而出的黑袍人,心内暗道不好。

    “斓国人!”

    绕若此时陆不离在场,于这脆生生的铃音,一定会颇有感触,只因这情形她再熟悉不过。

    摄魂术。

    无法有谎言,也包不住秘密的摄魂术。

    一炷香后,达尔王和满脸绝望的城主大人一同从柴房走了出来。

    “大少爷如何考量的,竟将青虎符那般重要之物给了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城主低声下气道“殿下,小儿已是离开霍洛城了,您大可放手,不会出岔子的。”

    达尔王看似漫不经心,客气道“城主放心,我派人出去找,也只是想确认一下小少爷是不是真的不在城里。”

    话说回来,安达当日将令符偷出来交给胖子,也只是想着,如是举事失败,城主府就此消失,能留下一些倚仗给自己的弟弟活下去。

    谁知,就是这无意之举,却是给让事情的走向完全起了变化。

    他改了整个战局。

    ……

    这一刻茶肆中,胖子被巨大的惊喜压得喘不上气。

    他方才知晓,自己手握着的这个小石片,竟然是此次造反的命脉所在。

    根据此前十二的推测,这令符充其量也就是安达私自养起来的一支暗卫而已,谁知竟是足足五千军。

    就见荣总管颤颤巍巍道“小、小少爷,此事非同小可啊……”

    “你勿要说出去就是了。”胖子一点不慌。

    荣福即刻点头如捣蒜。

    胖子的个性向来冲动,根本想不了太长远,听闻自己手中握着如此重大的权力,二郎腿翘上了天。

    “既然如此,那本少还不大摇大摆横着走回家去,叫这五千军把达尔王剁成肉酱。”

    陆不离蹙紧眉头,“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贸然回去,一个搞不好,兵符被达尔王抢走,那可就再也翻不了盘。”

    心知这位小少爷脑子向来不灵光,荣总管也跟着劝“您想想,大少爷可还在他们手里,以他的性命作为要挟,就连老爷也不敢违抗那一位的命令。”

    胖子也不固执,五指握紧,微声道“确实,先救大哥更重要。”

    他这话音落下,原本悠悠袅袅的一曲刚好结束,茶肆内一静。

    然这一静,却突显出街上的喧闹来,包含着有条不絮的低语,整齐划一的步伐,还有佩剑在跑动时颠簸出的脆响。

    二半夜的,这一大帮官兵又上街干什么?

    荣总管颠颠跑出去,片刻又脸色铁青地回来,支吾道“官老爷们在全城搜捕一个人。”

    胖子不以为意地问“谁?”

    荣福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安钦少爷您。”

    一下坐直了身体,胖子愕然道“找我干嘛?”

    “只道是小少爷偷了东西。”

    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自然就是他手中的这块破石片。

    调琴娘换了一首曲儿,接着唱起来,门外的重重危机又被婉转欢快的腔调掩盖。

    胖子一筹莫展,恨不能将陆不离的面纱扯下来,糊到自己脸上。

    只呆滞上片刻,他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目光沉沉盯住唱的正欢的调琴娘,开口道“荣福,去重金将那姑娘头上的花簪给本少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