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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高等学府

    郡县儒学,有明一代地方之最高学府,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重要场所。里面学生不多,却个个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因为这时的学生和后来的学生完全不同,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至少得先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级考试,成为秀才才行。

    而在这里读书期间,优秀者可直接参加乡试考中举人,进而参加会试殿试中进士,从此步入仕途。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问下知,可想而知这儒学在各地的地位之高,分量之重。

    潞州州学也不例外,它位于州城西南的导教坊,与沈王府相邻不远。据说自唐朝时已有之,后经宋元金历代多次重修,直到明弘治八年,时任潞州知州马墩来了一次彻底的重建大修始成规模。

    当陈卿兄弟二人牵马走过一条巷子,穿过一条人行古道,没走百步远便看到一座恢宏如殿宇般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整座建筑就像一个大花园般掩映在绿树丛林之中,让人一靠近便能闻到一股自然的清新,加上周围不时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让人顿时心清神静。

    “好一个书香圣地!”此情此景,陈卿不住感叹道。曾经同为读书人的他虽没机会进入到州县儒学中读书,骨子里却对这种读书圣地向往已久。

    然而尽管如此,越靠近儒学大门,他的心也越加慌乱起来,对接下来如何面对学正大人的紧张远胜于即将见到弟弟的欣喜。

    没走几步远,眼前出现了一面青石透雕的巨大照壁,照壁呈一字,横向三段排列,壁顶模仿屋顶,铺设瓦片,四角翘起,正中图案为八边形,内雕“鲤鱼跃龙门”,左右两侧石雕则分别为喜鹊登梅和五子登科。

    陈卿目光落到照壁中间,但见那龙门呈阁楼状,楼右为鱼尾,楼左现龙身,过龙门之鱼化为龙体,升腾而上,在戏一只巨大的金黄色蜘蛛。

    陈奉摸摸脑袋:“哥,这鱼戏蜘蛛是什么意思?”

    陈卿正看的入神,回头笑笑:“这蜘蛛的蛛谐音为珍珠之“珠”,这金黄蜘蛛嘛……这幅图是暗喻学子应当像鱼一样逆流向前,奋发向上,终会有飞黄腾达之日。”

    陈奉啧啧感叹道:“原来是这样。”随后又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酸酸道,“要我说你们读书人,真是穷讲究。”

    陈卿也不理他,又看了好一阵才将目光转移出来,招呼陈奉继续往里走去。

    照壁正对的是一条青石板路,沿着道路向上跨越几个台阶,一座以花岗石材建造的三间石牌坊霍然呈现眼前,石柱下部嵌有抱鼓石和石獅,额枋、柱子、雀替等部位雕饰,中间一门上雕刻有“棂星门”三个大字。

    陈奉刚准备问这学校圣地怎么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陈卿已经示意他继

    续向前,果然,过棂星门后有一丈许的高台,高台上一座木石建造的亭子,亭上挂有匾额,上书“敬一亭”三个大字,而过了亭子不远处终于出现一个朱漆大门,门上悬挂一个匾额,上写“潞州儒学”四个楷书大字。

    陈卿刚准备推门而入,不知从何处已经冒出两个头裹红巾,身着红衲袄的兵士来,上前一步拦阻道:“来者何人,儒学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令者逮!”

    陈卿本就紧张,这下更是惊出一身汗来,缓缓神,赶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小民陈卿,这是我弟弟陈奉,我们今日来是看望下在读儒学的弟弟,还望两位哥哥通融下,打扰之处,多多见谅!”

    那兵士打量下他的穿着,见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脸上的面容顿时舒展开来,问道:“你弟弟姓甚名谁啊?”

    “舍弟名叫陈相。”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兵士中一人点头道。“既是这样,我帮你知会下今日值班的门守老先生,叫他唤下令弟即可,现在是读书时间,未得允许,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明白吗?”

    陈卿赶忙点头,连声道:“明白明白。”

    不一时,那兵士从大门出来,叫陈卿道:“值守老先生说了,学子们现在正在上课,不便打扰,等下他会通知令弟,你们在门外好好等候就是!”

    陈卿赶忙再施一礼道:“多谢大哥通传,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两个兵士这才走开,继续向前巡逻而去。

    “我的个天!”陈奉抽口气道,“好大的排场啊,我才知道原来老弟这里还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居然还有兵士,这,看的这么死死的,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他不由得叹息道,“我可怜的老弟哦!”

    陈卿别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呀,这是官府重视,堂堂儒学圣地,怎能没有几个守卫。还坐牢,如果这也算坐牢,这牢多少人想做坐还坐不了呢!”

    陈奉并不懂这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半晌慨叹道:“哥,你还别说,就咱走这一路子来看,这学地还真是个气派,你看这脚下的石板,刚才的照壁门楼,这,这哪里像是学校,倒是跟王府皇宫差不多了吧。”

    陈卿正盯着大门上的匾额发呆,听他这么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可不是,这里面读书的人将来很多都是有机会做官的,小到地方州县之官,大到国家宰辅之尊,无不出自这些地方,这些读书的学子中说不定就有未来的朝廷柱石,封疆大吏,你说地方官府如何能不小心对待?”

    陈奉被他说的哑口无声,只得转身跟他一起看那匾额,但看了半天又看不出来一副匾额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在门口并没等多久,突然听到一声清

    脆的钟声敲响。紧接着没过多久,大门终于缓缓开放。正思忖间,三五成群的学子已经迈着端正的步子向大门走来,他们一个个头戴儒巾,身着襕衫,意态昂扬,举止潇洒,真一派文雅风流的气象。

    陈卿正看的发呆,远远的学子中已经有一个小少年抢先别人几步快步冲了出来,他个头不大,在一群学子中显得很不显眼,边跑边用双手拖住下摆,好像生怕不小心绊倒一样,仔细一看他身上穿的襕衫也的确有些不合身,比他的身材要长出一些,这要是平时端正身子,用带子系紧点可能还凑合,跑起来就不一样了。

    不过此刻他好像也顾不了什么斯文体面,一个劲的往前跑着,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老,老弟!陈相,哎呀,我的老弟……”不待陈卿开口,陈奉已经激动的喊起来,用力的朝他招手。要不是前面还有一道门当着,他早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把他抱起来。

    相比之下陈卿却淡定的多,他一把拽住陈奉的袖子,向他狠狠使个眼色,示意这是儒学圣地,千万不要太鲁莽了,免得让人笑话。

    随着少年穿过人群离他们越来越近,陈卿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子,看那男子衣着,显然也是这学院的学子,不过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则不仅合身,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男子紧跟在陈相后面,和他跑的满头大汗不同,他只是加快了步伐,整个人显得既从容洒脱又不失风度。

    “哥!大哥二哥!!”少年穿过人流,挤到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站在门口的陈卿陈奉,激动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可把你们盼来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们。”

    一向大大咧咧的陈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把他抱向自己宽阔的臂膀,一边动情道:“老弟,陈相,我的好老弟,想死哥哥了……”说着居然掉下泪来。

    陈卿这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抓着弟弟的肩头,陈相虽然戴了帽子可仍然比自己矮寸许,身形看上去比在家的时候胖了点,却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陈卿把两个弟弟拉开,一边伸手给陈相擦拭下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儒学圣地,大家都注意下形象,小相,你身边这位是?”他说着把目光扫向陈相身后紧跟而来的那个男子。

    陈相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边招呼那男子过来,不好意思道:“忘了跟两位哥哥介绍了,这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他叫张知道,字子路。”

    那男子走近他们跟前,双手拱起,深深一礼道:“小生张知道,见过两位仁兄。”

    陈卿这才仔细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虽也戴着儒巾

    ,头发却是束起来的,显然已经弱冠。再看他低头时的眼神中,虽然少了几许少年的灵动清澈,却也如水晶珠一样的明亮动人。他修长的身体虽已躬下却仍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俊朗的外形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种气质让他虽然已经极尽谦卑,给人感觉仍是那么高不可攀。

    “哪里哪里,张兄折煞我们了!”陈卿赶忙上前回个礼道,“应该是我们叫你仁兄才对,不是吗?”

    张知道缓缓起身,哈哈大笑起来:“虚长几岁,虚长几岁而已,兄台见笑了。”他说话甚是恭谨,反而让陈卿感到很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陈奉傻乎乎的挠挠头道:“张知道……字子路,这,我听唱戏的说,古代的文人雅士都有字什么的,那我家老弟字什么,怎么也没人给取个,这个,这……”

    他一言既出,陈相和张知道顿时面面相觑,陈卿笑道:“我的傻弟弟,这个字都是古人弱冠之年才会取的,小相不过十四岁而已,还不够取字的资格呢!”

    陈奉一听恍然,却也不愿认错,支吾半天道:“那,古人中有多少像我老弟一样才十四岁就中秀才的?有多少,有多少?”他看下周围,骄傲道,“既是没多少,那我弟弟就该跟别人不同,该特别对待!咱也取个字,这个字哥哥我帮你取。”他说着看看张知道,“你这位好友不是叫子路吗,那我们就叫……为马。”

    “什么?”陈卿和陈相同时张大嘴道。

    再看一旁的张知道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不对吗?”陈奉见众人这种表情,挠挠后脑勺道,“我听唱戏的唱那奸臣赵高,不是说有个成语叫什么,指鹿为马吗?怎么,我说的不对?”(备注:潞州本地方言常常前后鼻音分不清楚)

    他刚说到赵高,陈卿和陈相已经明白了,瞬间和张知道一样笑翻在地。我的个乖乖,指鹿为马,兄弟,你可真是个人才!

    笑了半天陈卿才勉强直起身子,想到这里毕竟是在人间儒学正门口,如此放声大笑实在是有失体统,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陈相也察觉到什么,上前向张知道拱手道:“感谢子路兄平日常陪伴我,今天既然我两位兄长都来了,就不劳你了,请子路兄且自去会馔堂,代我向先生问候,我与兄长们在外聚聚就是!”

    张知道也知趣的回个礼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多陪陪家人为好,我且自去就餐。若两位仁兄不嫌弃,过两日自有知道做东,请二位在潞鼎春小吃一顿,也不枉来这潞州城一趟。”

    陈卿赶忙回礼:“哪里哪里,张兄客气了,改日有机会咱们再聚。”

    望着张知道远去的洒脱身影,陈卿回过头来,问道:“陈

    相,这个潞鼎春是什么地方?”

    陈相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道:“潞鼎春应该是潞州城中最好的一家本地菜馆吧,反正他家菜挺好吃的。”

    陈卿点下头,转身又问道:“怎么,弟弟常去那里吗”

    “也不算常去吧,一月总会去上几回。”

    “既然是本地最好的菜馆,那一次花费应该也不少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相整整衣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去那里一向都是子路兄付钱的,好像一次也就三五钱银子而已。”

    “什,什么?”陈卿大惊失色。勃然变色道,“三五钱银子?一顿饭半两银子还少吗?你……你说,这个张知道到底什么人,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给我说实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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