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小姑娘不承认,在森鸥外眼中她也是强者。
一向讨厌他的未长成强者一反常态选择接近他诉说不安,森鸥外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他立刻通过内线吩咐情报室，将昨晚符合条件的所有信息迅速送上。挂断电话后，细心的男人也没忘了叮嘱门外的护卫，给小姑娘送上一碗养胃的清粥。
丰月摸摸自己还空荡荡的胃,没有怪这个老男人多事。
情报和粥都来得很快。丰月一边喝粥,一边看过去永远淡定从容的男人皱起眉翻看情报节略。
“怎么,这些情报繁杂到不好寻找线索吗？”
“恰恰相反。”森鸥外表情恢复舒展,“那个人在横滨留下的活动信息很少，简直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最终我们能拍到的，只有昨晚他在天台观战时被刻意模糊的监控。其他残余的少量信息已经在异能力协助下抹去,我们没办法用技术手段还原。”
……老鼠？
丰月咽了口口水,“这个人的身份你们确定了吗？你们的情报里他是否和涩泽龙彦接触过？没有？那也许、也许我是猜错了。”得到森鸥外摇头否定回答,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左右挪动。
“不,你没有错。人在下意识作出的判断，很多时候是自己收集了足够信息后做出的无过程结论。”森鸥外谆谆善诱，教导着眼前不太自信的小女孩,“即使情报部没有两人接触的消息，我也更相信茉莉酱的判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起来他的身份。同时为了双重验证，情报部也会继续追踪这个人的情报。你不必担心没有线索。当时出现在那个地点,无论他是谁，都绝对不是无辜的局外人。”
不擅长拒绝的丰月不知不觉接过黑心首领的汤，一饮而尽。她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苦大仇深的回想究竟怎么才能有理有据的说出这个特征显著的男人的身份。
可恨当时这个男人站得足够远,还是逆光，楼下的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全貌。监控这个时候完全没用。
只凭借一个类似老鼠的评价和绒帽子大披风，她脑海里的结论完全不敢草率的说出口啊！
这时，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获取情报的情报部送来了最新的消息。传递到森鸥外手中的只有薄薄一页纸，上面简单的写着：陀思妥耶夫斯基，露西亚异能力者。
战战兢兢的情报负责人站在入门处。他以为自己会因为情报敏感度不够，忽略事件背后的大鱼而受到首领大人的惩戒。要知道，即使是首领出面提醒了他们的疏漏，严令深挖追查，他们依然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无所知，甚至仅有的名字和国别都是他们动用特殊手段，从异能力者手中得到的。
但是首领大人似乎因为战争结束心情不错，他只是挥手让情报负责人退场，注意力全程集中在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上。
如获大赦的情报负责人立刻退出办公室，无视在门口站成雕塑的织田作之助，他从门缝中打量那个黑发黑眼的女孩。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原因，他总觉得她和首领有几分肖似：莫非这就是最近传说中首领大人藏起来的继承人？
关上的大门隔绝了情报部长别有用心的打量，森鸥外随手将可能价值千金也可能一文不值的情报递给丰月，“认得这个人吗？”
看到纸上那个名字，几乎跳起来的丰月条件反射的喊出那个令她吃惊的名字，“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森鸥外轻笑，“茉莉酱果然知道这个人。”
可恶，又被套路了！
丰月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症莫非就是这样来的？她打了个冷颤：不！即使父女和解，她也绝不改变自己和老男人对着干的作风！
即使神色在说我就是认识这个人，丰月还是闭上嘴，动作坚定地摇了摇头。
“是吗？那也没关系。”森鸥外微笑，“这个男人能够在88天的战争中活到最后，还出现在最终战场的边缘，想必是个出色的异能力者。战后修整的中也君和太宰君都不太适合前往，派织田君先去探路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丰月怒视这个又开始坏心眼的男人，“你这样干太过分了！织田作明明是我的保镖！”
森鸥外摆了摆手，“织田作之助的薪水是港口黑手党发放，他的福利待遇也是港口黑手党保障，织田君服从组织分配完全是理所应当。保护你是组织的任务，探查异能力者情报也是组织的任务，两者并无高下之分。现在组织有难，织田君理应合理分配。至于保护你，现在中也君可以轮休，我派他来如何？”
丰月双手拍桌，“砰”的一下站起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呢？”森鸥外懒洋洋一笑，向后靠向椅背的样子放松又无赖。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织田作对我来说是一个法，换上了更加不客气一点的措辞。“织田作负责的不仅仅是我的安危，衣食住行，心理健康，这些统统都是他的职责范围！”
丰月越说越理直气壮，“我当然很希望中也陪在我身边。但我又不可能把中也使唤成这个样子。直说吧，你的本意并不是调回织田作。”
森鸥外并不开口，他的表情在说：我知道，那又怎样？
恨到牙根痒痒的丰月无奈的先开口，“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人——即使我知道的和你想要的也许有点差别。”
“我不在乎。相信情报部的部长也不在乎。”森鸥外坐直身体，手一引示意丰月坐下，“你在这里先做简单的口述。情报是否有价值，判断人是我而不是你。”
眼看避无可避，丰月清了清嗓子，紧张回忆，“我知道的很简单。陀思妥耶夫斯基，露西亚人，异能力‘罪与罚’，其建立组织名为死屋之鼠。他似乎、大概、可能还与一个叫天人五衰的活动组相关？”她有些不确定的犹疑，“我知道的其实也很少，只有这些了。”
“不，你手中还有更重要的情报。”森鸥外的笑容在丰月眼中特别不怀好意。
她一脸懵逼：更重要的情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种东西？
森鸥外貌似好心的提示，“还记得《金色夜叉》和《人间椅子》吗？”
……
你在打什么主意？！
丰月疯狂摇头，“不不不！这种黑历史我不记得！那种东西已经没有了！不许再找我要了！”
森鸥外的威胁简单至极，“织田氏一家6口。”
呆在原地的丰月恨不得一把掀翻面前的小茶几，但是想想把自己坑了无数遍的心脏黑道首领，还有织田作一家六口小命，她又缓缓的坐下，努力让自己平息怒气，心存侥幸，“说清楚，你到底要什么。”
心狠手辣的首领大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罪与罚》，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茉莉酱今天能写完交给我吗？”
难道我可以说不么？织田作一家老小的命还在你的枪□□程内呢。
丰月在脑子里翻了翻安徒生老师给自己留下的书库，脸色黝黑，“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你知道吗。如果是一句话，我倒是可以现在给你。可是你要吗？”
丰月并不敢小窥森鸥外的脑子，也并不高看自己的文采。如果她只把罪与罚中的片段写出来，这个从东大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一定能看出来，小心眼记仇的森鸥外一定会暗戳戳的给自己好看。
沐浴在晨光中的首领大人沉思，英俊到发光的面庞完全显不出来他是一个黑到肠子里的黑道首领，“看来这本书的内容很多？”
“呵呵，32万字呢。”丰月皮笑肉不笑。
“看来茉莉酱要停留在总部一段时间了。”森鸥外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既然用不上织田作，我给他批带薪休假回家看孩子。总部内茉莉酱安危就由我来负责。安心把罪与罚写下来吧。顺带一提，不可以用电子录入哦，茉莉酱。”
又被套路了。森鸥外是个大狗比！
脸色臭臭的丰月眼睛一转，想出了一个自认为靠谱的主意：“既然你既不放心电子设备，想必也不会放心别人接你写，一周时间32万字你一定能做到吧。”少女诡异的微笑，“书记员的重担就交给你了哦，林太郎。”
“难得被茉莉酱摆了一道呢~”森鸥外发出轻飘飘的感叹，“但是没关系，每天有和你独处的下午茶时间也是很棒的。”
…………
丰月能说什么？
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只能甘拜下风。
不久后的下午，首领办公室。
缓过神来的丰月愤愤地甩着手中的笔。
为了不让自己生气，被任命为书记员的森鸥外早早被她打发出办公室。
可恶的老男人！他明明知道在两人关系缓和之后，只要是郑重提出的合理请求，自己根本不能拒绝。但是他偏偏要采用这样的手段！
本来可以好好说出口的拜托被胡搞成貌似不平等的契约交换，这难道很有趣吗？
这种作死的习惯，太宰治在危险边缘翩翩起舞的个性绝对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中也你可要立场坚定，千万不要这个混账男人传染啊！
即使口头上说着森鸥外的坏话，不直率的少女依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奋笔疾书。旁边的桌案上已经放了一叠书稿，最上面一页正写着三个大字：罪与罚。
作者有话要说：啊，感觉我今天的肝有点不太好。
揉揉肚子。
明天的加更看情况吧，即使有也不能像今天这么早，太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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