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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番外(3)

    在见到从纽约废墟回来的新晋五大干部之首——中原中也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青年变了。

    在森茉莉在身边时,中原中也慷慨豪爽。他固然对敌人毫不留情,但对自己人从来宽容大方。

    然而在失去他的未婚妻之后,这个在过去总被里世界强者们暗讽缺乏黑手党气质的男人,像是收起了他所有的柔软和美好,对敌人加倍冷酷残虐,不择手段之外更添血腥扭曲。不仅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连自己人也休想从他那里得到好脸色。

    如果执行任务时遇到另一个世界来的异种,无论敌我中原中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碾碎。

    ——现在的荒神更像是失去了枷锁的野兽,即使保有理智,也危险得可怕。

    太宰治是最先察觉到这种变化的人。

    过去,他和还是“漆黑的重力使”得中原中也是搭档“双黑”,两人的关系总是在敌友之间来回游移,行事自有一份不能言明的默契。

    但现在,中原中也的行事风格变了,他不再有曾经的宽和包容。

    即使对曾经的搭档也一样。

    改变作风后的中原中也更加睿智,从来不缺乏智慧的他在回到横滨的第一天就直接申请召开五大干部会议,当众再次向森鸥外下跪,宣誓臣服。

    现在的中原中也是森鸥外手中的最强战力,是冷酷无情、完美无缺的荒神。

    五大干部之间的平衡就这样被缓慢而坚决地打破了。

    即使太宰治的异能力在克制中原中也之外还能阻止港黑秘密武器——精神系梦野久作的暴走,但对已经站在人类力量顶峰的中原中也而言,这其实也没有太多意义。

    中原中也的境界已经可以以力破巧。

    也就是说,在荒神横空出世奠定港口黑手党百年基业之后,一直对他抱有杀心的森鸥外可以选择在此时送他一张前往三途川的单程票了。

    太宰治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他不能赌那个玩笑似的月分祭扮演不月神的出演指定有多少保命的效力。

    为了继续活下去,为了继续探寻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他应该离开了。

    下一站该去哪里呢?

    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水流,太宰治心中缓缓浮起一个名字:那座纽约陷落之后在废墟上崛起的奇迹之城,赫尔沙雷兹·罗特。那个除了能力曾经毫无性格特点的少女葬送自己花样年华的地方,中原中也成名与梦断之处。

    ——当然也许少女没有死。但不知何时到来的复生,相对人类生命的长度完全没有意义。对他们活着的这些人来说,她已经死了。

    眼神幽深的太宰治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双手在空中欢快地打个响指,“那么决定了,下一站,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一旦下定决心,太宰治的行动力十分惊人。他利用曾经在美军基地门前与武装侦探社社长会晤的经历,约见了福泽谕吉社长。

    坐在会客室内听完太宰治要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想法,福泽谕吉不置可否。

    “离开港口黑手党后,太宰君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呢。”太宰治挂着飘忽的微笑,用一贯轻浮的态度回答。

    “不过从未成年到现在,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在森先生那个黑心老板的压榨下从来没有假期。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许可以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去旅游一下。”

    福泽谕吉神态沉稳,“既然没有目标,也没有背叛的原因,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港口黑手党?身居高位,少年得志,若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没有人会相信你叛逃的真心。”

    “一定要一个理由吗?”太宰治努力睁大自己水汪汪的眼睛,试图用眼神撼动面前钢铁心肠的男人,却失望的发现福泽谕吉完全不为所动。

    他“嘁”了一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说道,“一转眼好多年过去了,我在黑暗里看到了阴谋、杀戮、鲜血、仇恨、背叛、利益……但在频繁涌动的生死之间,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找到苦苦追寻的那个答案,一次也没有。”

    太宰治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轻巧的弹了一下面前的玻璃杯,在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之后,像孩子一样笑起来,“我想去另一边找找看。”

    “光明中也有暴力和死亡,但同时还有在另一边总是很稀有的东西。丰月酱给了我灵感,如果我在黑暗中找不到可以填补孤独的东西,没有找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也许应该转换一下思路,去看看另一边的风景如何。”

    剑客敏锐的直觉告诉福泽谕吉,这次这个青年的呓语是真话。即使理由简单态度轻浮,他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我认可了。”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一点吃惊,随即淡淡一笑,“不愧是江户川乱步君的社长。”

    福泽谕吉没有理会这个青年奇妙的感叹,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你有考虑过如何解决港口黑手党的后续追杀吗?”

    太宰治能够体会到面前男人对自己那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关切,笑眯眯的说道,“不必担心,现在正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随着中也回归,港口黑手党的势力马上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再加上他们刚刚失去优秀可靠的继承人,内部如今正是千头万绪之时。现在不走,等港口黑手党整肃完毕,真正拥有了里世界顶级势力的体量,我就再也逃不掉啦!”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的考虑很清醒。”福泽谕吉赞同地点头,“武装侦探社可以为你提供适当的行踪遮掩,但你要清楚,这毕竟不可长久。假如你有心,我可以为你引荐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和军警高层。”

    太宰治懒洋洋的在桌子上滚动,语气软绵绵又特别任性,“我不,才不要和那些公务员们打交道,更不要去政府坐班。去那种地方消耗生命,我还不如直接跳横滨港。”

    见惯了任性自我的江户川乱步孩子气的模样,福泽谕吉对面前的景象习以为常,他充满耐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躲避风头要去哪里?”

    太宰治开心地用手指点了点额角,“果然,我还是想去看一看那个开启了新纪元的地方,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夏目贵志在整理案件文档。

    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听到了太宰治叛出港口黑手党的爆炸性消息。

    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已经正式加入武装侦探社的织田作之助先生。

    江户川乱步正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开心的转动着指尖色彩明亮的弹珠,“完全不奇怪这个男人会离开港口黑手党。他主动选择离开这件事,比他离开的行为本身更值得探究。”

    一直孜孜不倦试图当织田作小尾巴的中岛敦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左手很可笑的因为应激反应变成老虎爪子,上面的毛还一根一根地竖着,无言表达着他的紧张惶恐。

    老虎少年中岛敦尴尬地笑着向会社内成员鞠躬道歉,然后忍不住好奇向织田作之助发问,“那个……织田作,为什么太宰先生会从港口黑手党叛逃?港口黑手党现在难道不是正值发展高峰期嘛……”

    因为最初在港口黑手党受训,后来又和港口黑手党成员共同经历了废墟纽约大冒险,中岛敦和黑蜥蜴的好几位成员关系都不错。他现在也算比较了解最近炙手可热的港口黑手党究竟是个什么状态。正因如此,太宰治叛逃的消息才令中岛敦更加疑惑。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在蒸蒸日上之时选择叛出组织?

    织田作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太宰在走之前谁也没有通知。不过他倒有给我留下口讯,据说他离职的原因是森先生压榨他多年也没给假期。想要休一个长假是他现在的愿望,于是太宰擅自选择了离职休养。”

    “……这种原因怎么听都很假诶,afia组织的干部居然是递上辞呈就可以轻松和平离职的吗?”春野绮罗子小姐发出大家共同的疑问。

    “……并没有和平。”织田作认真反驳,“据我所知,太宰在离开横滨之前炸了干部a的座驾,还从荒神中原干部那里偷走了一样东西,现在正被港口黑手党通缉追杀中。所以并不是和平离职。”

    中岛敦的表情一阵扭曲: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意外太宰大人离职后是这种画风呢。

    抱着斑的夏目贵志:太宰君能够离开港口黑手党,这是个好消息。满身阴霾却试图在黑暗寻求希望,他实在太不适合那个地方了。

    飞向俄罗斯的航班上,乔装易容成大腹便便富商模样的太宰治笑得开心无比,他灵巧无比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根制作精美的雪茄。

    抵达目的地后,拖着行李箱的富商步履蹒跚走出机场。在远离人群后,他的步伐忽然变得灵巧敏捷,在人行道上边走还边轻快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漆黑的小矮子~黏糊糊的蛞蝓……智商总是~不够用~宽宏大量的同伴~找回了分享的礼物……”

    远在横滨的中原中也例行驻足停留在丰月赠予的礼物边——那是当初少女作为道歉礼物送给他的红酒与雪茄。

    然而定睛望去,中原中也怒发冲冠:丰月送给他的两件礼物中,红酒还在,雪茄却被偷走了。原本放着雪茄盒的地方,一张洁白的卡片被小偷留在那里。

    上面的赫然是他熟悉的太宰治的笔迹。

    “蛞蝓:

    属于我的那份礼物,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多谢你这些年的保管,看在礼物完好无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扣下的私心了。”

    落款是简笔画出的笑脸,寥寥几笔勾勒出酷似太宰治的可恶表情。

    “太—宰—治——”

    阴恻恻的声音从中原中也牙缝间挤出,他手中的卡片连着手套一起,被荒神的力量瞬间粉碎!连眼睛都不由自主变成竖瞳。

    办公室内零零碎碎的物品,皆在暴走的重力因子影响下悬浮在半空。

    面无表情的青年小心翼翼关上酒柜门,放缓脚步走出办公室。即使已经十分小心,当他踏上办公室门口的地毯,脚下的地毯连同长廊上的大理石依旧瞬间被重力崩解——

    在护卫惊恐的神色中,一直缺乏表情的中原中也露出狰狞的神色:也许在过去,这种程度的冒犯可以一笑而过。但这次,太宰治,你做好与人间永别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