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月被出现的英灵惊得后退一步，身后中也伸出手即使扶住了她。
“……中也？”她犹豫不定,对着自动登场的英灵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站在召唤阵正中间的英灵身高一米六,头戴那顶熟悉的帽子,衣服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制式黑西服。但他脸上的神情是丰月所不熟悉的,只有一片麻木。
——既不是当初羊之王时单纯又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是加入港黑后日渐深沉威严的样子，甚至不是他们分别又重逢后气息诡异的样子。
“丰、月？”一动不动的英灵艰涩地开口，彻底转为混沌疯狂的红色兽瞳透漏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丰月正要上前,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拦住了她。
中原中也站了出来。
他眼神警惕地看着那个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样，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英灵,警告道，“别靠近。”
“中也。”丰月这声呼唤的是自己熟悉的未婚夫,“那确实是你,对吧。到底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令你变成这个样子？”
中原中也拉低帽檐,“看来他身上发生了我最担心的事情。”
英灵荒神自被召唤之后就没有看室内的任何人,径直贪婪地注视着丰月,眼睛也舍不得眨。
罗曼医生叹了口，“今天的召唤先到这里吧。事关御主,我们到会客室慢慢把意外说清楚。”
正好爱迪生和特斯拉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一行英灵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前往会客室。
既然缺乏员工，落座的众人面前自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受到惊吓的丰月享受了达芬奇亲的特殊待遇,得到一杯安慰的热可可。
被英灵中也出现的事实震惊,正不断接受内心小剧场自我恐吓,丰月手捧热饮，细细观察被迦勒底英灵们有意隔开的英灵中也。
比起她的中也，英灵中也煞气更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红黑色刻印也更多，他的眼角似乎曾经崩裂过，鲜血干涸后眼角留下细碎的伤痕，又被他保留在灵体上。
在英灵荒神贪婪的视线里，丰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英灵中也？”
“……复、仇者，只剩下复仇意志支撑的幽灵。”他声音喑哑，似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和人交谈，“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我还是叫你英灵中也叭。不过有点奇怪诶。”丰月托腮沉吟，“按道理讲，平行世界不应该有我的存在，那么中也究竟是怎么分裂出英灵荒神的？”
梅林笑意盈盈，完全不受现场凝重气氛的影响，“因为世界线收束呀。这个世界想要求生，自然要经过无数次推演，毕竟平行世界线祂损失得起，救世主却只有你这么一位，saver（救世主）可是很珍贵的。”
活着的中原中也脸色变了：也就是说，只有他因为幸运留下了自己重要的人，剩下的其他所有世界里，中原中也都永远失去了“丰月”？
似是看穿了中原中也的心思，年幼的吉尔君嘲笑，“不要多想，你真正的珍宝只有眼前这一个少女，其他世界的一切不过是梦中泡影罢了。如果连真实与虚幻也分不清，你现在就可以选择放手。”
丰月有些茫然，“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埃尔梅罗二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驽钝学生，“对于这个脆弱的世界来说，平行世界只是已经被否认的可能性罢了。随着世界线收束，人类存活的事实只存在于这个世界，因为这才是saver（救世主）成功拯救了的世界。降临于此的avenger荒神，不过是在世界因果缠绕下不存在的过去的影子。当然，你也可以称呼他为‘旧世界的残渣’。”
埃尔梅罗二世垂下眼睑，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悲悯，“他是靠着执念现世的，存在于不存在的过去的英灵。连同他存在的过去，都是被否定了的。”
丰月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被身边男人温暖的大掌包裹。
中原中也神色淡漠地开口，质问那个对外界几乎没有反馈的英灵，“是谁动的手？”
英灵荒神出神的凝视两人交叠的双手，还有他们手上交辉相应的订婚戒指，“你，向她求婚了？”
中原中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低沉地回答，“3年前，丰月遇袭后，我在去欧洲报复前向她求婚。”
英灵荒神抽动嘴角，勉强拉出一个弧度，“你比我们都幸运，完成了订婚仪式。只有加深你们的联系，这样，你才能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那里的我没能拯救世界么……”丰月喃喃自语。
英灵荒神神色木然，“拯救世界，也要被拯救的对象想要活着，你才有付出的价值。当人类自身追求毁灭，你的牺牲什么也挽留不了。”
中原中也被他的态度激怒，握紧拳头，喉咙里滚出的咆哮像是从地狱发出，“你没有保护好她，甚至没有挽回的手段！”
“是。”英灵荒神还是那副麻木的样子，只有看着丰月的眼神还有一点依稀的温暖，“‘天人五衰’，记住这个名字吧。他们用书毁了我们珍视的一切。无论是横滨，港口黑手党，还是boss，丰月。”
丰月感觉心脏猛地一抽，“所以你选择了复仇？”
“复仇没有为我带回任何东西。”英灵荒神的语句渐渐流畅，他看着丰月时的眼神深情温柔，但焦点聚集在不知何方，“还清醒的存在于这个世上，就是我最大的痛苦。”
弗拉德大公恐怕是在场最能理解英灵荒神的那个人，但他也对这个存在又不存在的英灵无话可说——这种悲哀本不需要外人置喙。
丰月鼻头发酸，发自内心的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英灵中也，你可以选择暂时停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的选择呢？”
英灵荒神环视一周，在中原中也莫名深沉的眼神里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语不发选择英灵化，消失在空气中。
即使知道他可能还没有走远，丰月还是猛地向后一靠，长叹一声，“世事难料。中也，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分裂出alter化英灵。这个世界变得更加陌生了。”
安抚的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在丰月看不到的角度，中原中也的眼神变得幽深冷酷：丰月不放在心上，他却还没有忘记。天人五衰是么，彼方令他失去一切，导致丰月消散的罪魁祸首——
罗曼医生无视丰月身边大怪兽险恶的气质，笑呵呵开口，“有了荒神加入也是好事，至少在中原先生必须离开你身边时有了可以替换的保镖。我想，中原先生对自己还是放心的吧？”
“希望他不会犯下过去的错误。”中原中也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然后说起另一件事，“丰月，宴会的安排是继续还是取消？”
丰月眨眨眼，这才想起来今天来到迦勒底的另一项目的，“啊！当然要继续拉！”
她故意用轻快的语调向在座的各位英灵从头说起自己的计划。
“迦勒底已经现世3年了，期间只有太宰一个人在外面搅风搅雨，低调神秘感大大超标，甚至都有些过头了，但实力曝光度方面似乎欠缺不少。迦勒底人理保障机构的地位，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承认。我想，是时候向世人宣告我们的存在了。”
“你选择怎么做？”梅林好奇的开口，“直接称王？”
吉尔君：“征讨四方？”
爱迪生：“当然是竞选美国总统！”
特斯拉：“当然是再掀起一场技术革命！”
“美国总统！”“技术革命！”
两个大佬之间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实指）。
丰月表情无奈一摊手，“不，我才没有那么暴力。都说了只是计划开一场宴会而已，地点就定在永恒虚空的迦勒底内。”
“永恒虚空，”在场的几位大佬有志一同意味深长地笑，“会有人来么？”
丰月回忆了一下同样热爱搅风搅雨的白兰·杰索，温柔坚毅的沢田纲吉，artillo家好奇心旺盛的各个干部，还有莱布拉和吸血鬼猎人组织中各色奇葩，坚定点头，“当然会有人来，至少当初的救援小分队成员都会来。我的养父也已经答应出席了。”
“养父？！”埃尔梅罗二世神情惊异。
丰月点头，“没错，我的养父，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森，鸥外？”埃尔梅罗二世·韦伯·维尔维特又有了当初第一次出现在圣杯战场上的那种熟悉的无力感。
这不是日本文豪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名字？
迦勒底的英灵们诞生自人类的祈愿，也与丰月的记忆紧密相连。所以，他们自然是拥有原世界的一些相关记录。比如历史文豪，这也是他们当初被灌输了的常识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埃尔梅罗二世才涌起一阵无力，文豪什么时候转行了？
但在感叹自己无知的同时，他又跃跃欲试：太宰治，中原中也，森鸥外。一个两个可能是巧合，如此多的的人都顶着文豪的名字，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果然别有特异之处。
弃笔从戎，通过另一种手段来实现自己的追求吗？这个世界的体系一定很有趣！
“老师还是老样子啊，血管里流淌的都是魔术师的求知欲。”丰月微笑，“对了，刚刚忘了说一点。”
她坏笑着，若无其事的丢下一个大炸弹，“宴会上我会和中也一起宣布我们的婚讯哦。”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后愤怒的表示，“不同意！”“不行！他不是可靠的男人！”“宴会这种宣誓的方法还是太不符合我们的风格了，取消取消！”
看着大家如同打翻了酱油铺的脸色，再看看惊觉自己被敌视所以臭着脸的未婚夫，丰月笑倒在中也怀里。
“大家都知道我早晚要结婚的呀，为什么还要反对？”
梅林：“这个男人太没用，所以订婚的事情也算了吧？”
幼年吉尔君若无其事说出人渣宣言，“虽然破坏神婚誓约很麻烦，不过如果是大姐姐你，到时候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出借宝物，强制解约。不要怕在婚姻里后悔，放心大胆的上吧！”
终于，中原中也不打算再按捺自己的怒意，抬手控制重力掀飞了眼前和太宰治类似的男人，花里胡哨的梅林。
“我们的婚姻无需你们插手！”
罗曼医生忧心忡忡，“我也不是反对，但是婚礼还是向后推迟一点吧，至少让你再长大一些？”他诚心实意的说，“至少穿上婚纱不能像个软塌塌的蛋糕一样。”
丰月额角凸起，废了老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把达芬奇心爱的骨瓷杯丢出去，但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医生不合时宜的语重心长。
吉尔君哈哈大笑，“大哥哥，据说你的上司是个热爱幼女的变态大叔？希望你和aster的婚礼上，不会有人说出上行下效的话来。”
美少年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仔细看的话，大哥哥你其实也是未成年的样子嘛~”
“轰”的一声，众人面前的圆桌消失了。中原中也整个人在原地几近发狂。
丰月握紧中原中也的手，悲愤的说，“你们！不要再捣乱啦！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我以后就再也不能和中也结婚了！”
要知道，迦勒底御主曾经最深刻的心理阴影正是迦勒底数目庞大的痴女团啊！等到今后痴女团就位，她还有和中也举行婚礼的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