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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参加舞会都有这个惯例,名声在外的谁谁谁第一支舞邀请了某某某跳,某某某就会成为最佳主角,显然蒙浅浅是大出了风头。在席斯醒当着众人面弯腰行绅士礼,将手摊在蒙浅浅面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在参加一场古式选美。王子看上了谁就亲自过来牵她的手,接着向全城宣布,这个女人,就是我的王妃。

    可在这种关键时刻,蒙浅浅却吊了链,不是完全不会跳舞,简单的进退步她还是会的,只是此刻莫名的有些紧张,以前她一直盼望着席斯醒带她招摇过市,可此刻她忽然就没有了站在他身边招摇过市的自信。说到底,还是有些自卑的吧。像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会甘之如饴的呆在自己的身旁。

    大约过了半分钟,蒙浅浅在众人目光下依然愣着没有反应,站在她背后的琳琅忽然伸出手重重推了她一把,她没有防备,便整个人跌进面前人的怀抱。席斯醒就势带着她一转,两人便到了舞池中心。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进了舞池。

    待蒙浅浅反应过来,已经是一分钟以后的事情,她有些微感动,毕竟他的行为是向在场所有人说明自己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不可公开的附属品,他并没有排斥自己进入他的生活圈,哪怕这个圈子对她来说是不合适的是艰难的。最重要的,是因为在场的人还有欧阳,席斯醒的这行为莫不也向对方表明着一些什么东西。

    蒙浅浅抬头,小鸟依人,眼睛汪成一湖皎洁明月照映下的水与席斯醒面对面,企图也看见对方眼底的深情万分。只是她压根就没想到席斯醒并没有注视自己的眼睛,那视线一直投注在她的脚背上。

    “你干嘛?”

    闻言,席斯醒头也未抬。

    “防患于未然。”

    最初蒙浅浅没有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看了看自己的脚以后才恍然大悟,席斯醒是怕她踩到他光亮的褐色皮鞋,所以才一刻也不敢倦怠的盯着她脚看。蒙浅浅闷,方才所有的感动情绪全在瞬间灰飞烟灭,气氛一下从唯美落入到平常二人相处的模式,她暗自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烂。”

    而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路仁在舞会开始,象征性地打了一个转身以后人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琳琅。

    车子疾驶过柏油大道,将呼啦啦吹的夜风甩在背后,琳琅坐在副驾驶,一手拉住绑在身上的安全带,一手拉住车门,面对汽车仪上不断攀升的数字惶恐不已,但始终没有开口喊出一个停字。她看出对方心情不好,她不知道缘由,似乎路仁是遇见了某个人,所以踩在瞬间变了脸色,面庞崩得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样,那是琳琅第一次知道路仁原来也有冷冰冰的气场。

    直到车子急煞在一幢公寓楼下,琳琅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她惊魂未定的任路仁下车打开自己的车门,对方似乎已经回复正常,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做了个绅士般请的姿势。琳琅从路仁的眼珠里,清楚睇见了自己受惊的脸,以及这城市壮观的万千灯火。

    她以前一直不相信一眼万年这歌词,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就信了。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不止如此,舞会还没有结束,蒙浅浅和席斯醒也已经功成身退。

    “红灯!是红灯!”

    在席斯醒第三次将车子急煞在路口,看轮胎压过斑马线后,蒙浅浅终于忍受不住将对方推下车,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与席斯醒对换了位置。席少爷一躺上副驾驶第一件事情就是闭眼睡觉,压根不管蒙浅浅是个只拿了驾驶执照,并没有多少上路经验的菜鸟。

    她踩下离合器,再次打燃车,捏了捏手心稀薄的汗水对着身旁的人发问。

    “诶,你真的一点意识也没有头脑完全不清楚了吗?你真的不怕我恶意报复将你的爱车撞成废铁?”

    问话完毕,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蒙浅浅才确定席斯醒是真的醉了。她小心翼翼踩下油门,车子终于平缓的重新驶向前方。好在两人换位置的时候离蒙浅浅家已经不远,没多久便顺利到达,蒙浅浅再没有那个胆子和心情去将席斯醒送回家,所以没办法只得将他扶回了自己的公寓。

    拖着一个大男人进电梯此刻对蒙浅浅来说绝对是件具挑战性的事情,她挺能自我消化,想着全当锻炼手臂力量,于是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半扶着对方的腰像拖一大麻布袋似的给挪了进去。

    “人里的男主角都是千杯不醉,你Tm怎么是几杯就醉呢?这几杯还是兑了大半汽水的缓和型洋酒,顶多比香槟高一个层次!”

    蒙浅浅禁不住要怀疑,他以往究竟是怎样与人在酒桌上谈生意的。还是他看她今晚心情有点儿好,所以他的心情也好,所以酒不醉人人自醉?在这无数个自恋加脑残等于自残的猜测暗喜里,她终于成功将席斯醒扶进了屋。

    公寓是典型的个人居家型结构,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是没有床的,所以这意味着……蒙浅浅今晚要睡沙发!

    意识到这个结果以后,蒙浅浅依然耐着性子,好脾气的将挺尸在床上的人外套脱掉,接着小声踱步去将房间窗帘放下,随后在床头留了一盏橘黄的暖灯,再顺便点上了助人睡眠的熏香,清新的橘子味。不幸的是,在蒙浅浅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些苦难后,席斯醒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在整个过程的十几秒时间里,她预想过一万种可能性。

    席斯醒喝醉了要对她酒后乱性。

    席斯醒酒醒了,发觉她很贤惠,心里的喜欢又增加许多,想对她酒后乱性。

    席斯醒处于半醉半醒之间,压抑不了对自己的情感,所以要真情流露,要酒后乱性。

    总之每一个可能性,都是酒后乱性。

    蒙浅浅回头,脸上摆出的尽是电视剧里狗血女主角的惊慌表情,甚至连矫情的台词都想好:你要做什么?你睁开眼看清楚!我不是谁谁谁,我是谁谁谁!你会后悔的……等等等等。而当她转过头,却在下秒尴尬的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天花板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发号施令。

    “张嫂,去给我倒杯水。”

    张嫂?

    蒙浅浅将舌头咬到。

    她再不济也还是一处于花样年华青春美少女吧!就算不是美少女起码也算个女青年啊!何以此刻在席斯醒面前自己竟沦为了他家的大龄保姆,他究竟是脑子有问题啊还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她长相有问题呢!

    看在席斯醒脑子已经混乱不清楚,今夕不知何夕的份上,蒙浅浅还是很乖巧的去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除却一些无奈,蒙浅浅心里还隐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她感觉是在照料喝醉酒的……丈夫,温柔而妥帖,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样柔和的姿态。

    于是怀揣着这样连自己都感动的情绪,蒙浅浅一步步靠近床头,却没有注意到脚底下席斯醒的鞋,一个蹴咧,伴随着一声小小的尖叫,身子便惯性的往前俯去。半刻后,蒙浅浅在心底咂舌,她就知道电视剧和里都是假的,摔怎么可能直接就摔人身上去,还很准确的嘴对嘴了呢。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为何此刻她就没有那么完美和恰好呢!为什么属于她的剧情就该是亲手将那杯水倒在席斯醒头顶,整个浇下呢!

    席斯醒被这杯水浇个正着,他条件反射的睁开眼,吓得蒙浅浅一个激灵急忙跳起来道歉。

    “大爷!我错了,我马上收拾干净!”

    接着便转身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吸水的纸巾和抹布。席斯醒大概是太累了,已经重新闭上眼,蒙浅浅彻底松一口气,祈祷着他第二天醒来完全忘了这晚上的乌龙。将整个房间和床上那一滩水渍清理完毕,蒙浅浅再次准备功成身退,却再一次被床上的人拉住手。她不耐烦回头,准备发飙,这一次,席斯醒却很按部就班的按照蒙浅浅写的剧本演了下去。

    他稍稍用力,将女生一把拉过躺在身侧,另一只手很迅速的圈过来,将蒙浅浅抱得严严实实,嘴唇张开又合上。

    “你可以先下去了张嫂。”

    蒙浅浅汗颜,哪怕她再会应变,此时也像少了一根筋,脑子实在转动不了。仅隔了件衬衣的温度,淡淡的CK香混合着酒精香味,还有那细细喷撒在脖颈背后的呼吸,都让蒙浅浅浑身不对劲。她一动也不动,一分钟后才尝试着入戏的开口。

    “少爷。”

    语毕,席斯醒隐在蒙浅浅背后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弯了弯。好吧,他承认自己很卑劣,装醉这种事情以前他也很不齿,只是似乎只有以这样的姿态才能颠覆形象的耍混,将对方压于自己的五指山之下,压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决定吞了她。

    当不久前的某一天,路仁对他说起,碰见冯禹凌和蒙浅浅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席斯醒便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有些人,总是不收拾永远不会听话,起码蒙浅浅就是这样的人,早点把她吞下去了,她才不会有机会乱跑。正如席斯醒晚上所说的那句:防范与未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就是一语双关,早已打好了主意。毕竟如蒙浅浅所想,如果他的酒量真如此小,又怎么去应付那些酒桌上的豺狼虎豹呢。

    只是席斯醒低估了蒙浅浅的破坏力,有好几次,他都再崩不住想跳起来将蒙浅浅踹出自己的卧室,尤其是她乌龙的将水杯对着自己临头浇下,他已经睁开了眼,一句去跳楼自首吧都要出口,最后还是生生忍下。只因为他最开始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得到她。

    是这样的男子,有足够的忍耐性,确定好了目标,不达到就宁愿让所有人不得安生,包括他自己。

    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的蒙浅浅,在席斯醒怀里试探着动了动,企图起身逃离是非现场,哪知她越挣扎,对方就抱得越紧,她暗暗咬牙骂席斯醒是变态,居然有抱着自己保姆睡觉的爱好,天之骄子果然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啊,只是不要将她扯上好么?

    “少爷,您抱着奴婢让奴婢怎么退下啊。”

    席斯醒嘴角的笑意更深,嘟囔着带点小孩子耍赖的语气。

    “妳是我的抱枕,怎么抱枕还会说话呢?”

    蒙浅浅真是觉得某瞬间肝都在疼,她从一花龄少女变身为妇人保姆,这她还勉强能够接受,起码还是个人不是,现在倒好,级别是当当当的往下降,成了一枕头。她从来不知道要打理一个醉酒的人,尤其是男人,会是这么难办的一件事。为求脱身,无奈之下,蒙浅浅含着怨气接着往下演。

    “是啊,我是您的抱枕,但是您能不能松下手,您快要将您亲爱的抱枕掐死了!”

    席斯醒充分发挥了耍无赖的最高境界,他不松反而更死死扣住女生的腰。

    “抱枕就该乖乖听话,主人要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快要濒临崩溃边缘的蒙浅浅终于受不了的开始拼命挣扎。

    “我靠我管你的,我就是不听话怎么着了!”

    可每一次好不容易起了身,却每每被男子稍微一点力量就重新压下去。

    “不听话?不听话那就受惩罚,知道对付不听话地抱枕要怎样做吗?”

    蒙浅浅在手脚并用的挣扎中腾出一点时间来询问,“怎样?”

    席斯醒整个身体翻过去,将蒙浅浅四肢通通固定住,俯低头,与她面对面。她分明看见他的眸清明而犀利,好像盯着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嘴角扬了又扬。

    “直接扑倒。”

    这一次,蒙浅浅再也没能起身。

    直到很久以后,当蒙浅浅亲眼见证了席斯醒将一瓶路易十三面不改色的灌下肠,还依然神色清明有条不紊的对她指手画脚后,她终于攒齐了足够的胆儿跑回家摔了席斯醒那个贵死人的红酒高脚杯,结果是席斯醒淡然道之:“你要是想砸干嘛憋这么久的劲儿?不就一红十字会赠送的纪念品么。”

    “什么?不说是出自谁谁谁之手的惊世奇作么!你还特意去封了那什么膜!”

    “谁说的?我没说过。我对其采取一些适当的保护措施,因为那毕竟是我为慈善事业作贡献的凭证嘛。”

    总之无论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蒙浅浅就席斯醒手里的扯线木偶,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那么一丝的想法,都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