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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文?这个狗日的怎么老是比我快一步。对了,你那条新线索怎么样了,就是那个玄武门宗的合伙人那里?”

    “你是说那个菜场门口摆摊配钥匙钉鞋掌的徐冲?”

    听到自己的名字,躲在暗处徐冲心中一凌,转而有些愤怒,他的名片上分明印了这么多名头,凌云偏偏拣了一个名片上没有的最low的身份说,而且也部分脱离了事实,他早好多年前就不钉鞋掌了,但是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对,就是他,他手上有没有老赵留下的线索?”

    “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徐冲就是勾搭老赵合伙卖保健品的奸商,苍山在线上那些神神叨叨的文章,基本都是他们两炮制的,其中文笔较差的估计都是他写的,我昨天探了探底,他应该所知不多,不过……”

    “不过什么?”

    “寄往古画鉴定中心的邮件通讯地址和电话指向他,昨天在他的名片上收集了指纹,与信件上指纹核对一致,可见老赵那幅画就在他手上,可见这小子很能装蒜,在我面前故意装作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能不能给他点压力,让他把画交出来?”

    “工商那里可以想想办法,先吊销执照,另外,他还有不少不法生意,要抓他把柄很容易,不过这种人都是老油条,也未必会就范。”

    “吓唬一下也行嘛。”

    徐冲听得真切,自己昨天的装傻充愣,对她完全无效,她早就对自己做了背景调查。而且,他们竟然还在合谋算计自己,最可恨的是完全没有利诱的部分,全是他妈坏水。

    “还是得想想办法,必须让他把画交出来。不过,那幅画你我都没见过,也未必如所想象的那么有价值。”

    那高大男子始终背对着徐冲,看不清相貌,但是声音平和而又冷静,很像徐冲刚毕业分配进锁具厂时的第一任领导。

    那位领导也常常在开会时用几无顿挫的平静声音,谈论如何整人,如何往死里整。后来领导平步青云,徐冲在第二年的再就业浪潮中被席卷回家了。

    “组长,我觉得我们又进入死循环了,没有徐冲手上那副画,无法找到新的方向。”凌云一边说,一边拍拍手上的灰,然后开始连接刚刚组装完毕的巨大照明设备的电线。

    “不一定,广尘留下的东西,大部分虚无缥缈,情报价值不可高估;我倒是觉得,我们或许已经站在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前面,只是思路还没打开,”那男子双手叉腰望向座椅正面的一团漆黑,“我一直在想,魏人龙蛰伏地下的这六百年,时刻面对着的这副岩画,这上面的东西,一定对它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合成孔径雷达探测到这堵墙后面,确实还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刚才断层探测也证实了后面确实有空间,“凌云说,”但是,可能只是古冰川侵蚀形成的地下溶洞,这种地貌在横断山附近非常普遍。”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总觉得,这副岩画很值得玩味一番。”

    “组长,灯光连接好了,我可以打开吗?”

    “打开。”

    两束强光从平台顶部射向前方一团漆黑,刹那间平台前面平整的石壁显现出来。躲在暗处的徐冲一眼望去,顿时惊愕的目瞪口呆。

    正面石壁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用不超过三种的颜色和最粗暴的手法,描绘出一副壮阔阴森的地狱场面。

    整幅岩画面积超过一亩,但是在强大光源不留死角的照射下,徐冲只花了不到40秒,就一览全貌,这一眼望去,足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

    画面主色调为红色,无论是山还是树,还是巨大无朋的月亮,都用红色描绘。无数的骷髅在这样的血色笼罩下狂暴挣扎。无疑,作者的意图在于描绘一片浅红色的地狱。

    勾勒这样恐怖画面的线条,并非描摹在岩石表面,而是深入花岗岩岩壁,不知道是用何种尖利的东西刻画出来,然后嵌入朱砂或者类似的红色颜料,基本轮廓几乎一笔而就,粗陋而又连贯,可见作画者虽然笔法拙劣,但是对于想要表达的诡谲场面,早已了然于胸。

    从整体而言,无论是山或者树,没有一样画得像的,那轮血月更是画的坑坑洼洼,连基本的圆形都把握不了,绘画水平不会超过四五岁的孩童。

    唯独一样东西,显得那样真切,就是那些张牙舞爪的骷髅。岩壁上的骷髅,一共有十九具之多。

    徐冲仔细观瞧第二遍时,终于意识到,那些张牙舞爪的骷髅不是画上去的,它们是被整个被嵌进石壁的。这些人骨之所以像真的,因为它们就是真的。

    他张大嘴,无法领会这幅画想要表达的意境为何,或许只有下过地狱的人,才见识过如此狂暴、扭曲,群魔乱舞的场面。在伏魔老祖魏将军镇压着的这座山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离奇而又荒诞的地方。

    “我看了很多遍,只觉得恶心,却看不出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平台上的凌云说道,“可以辨认出的元素上有群山,有血月,有燃烧的树林,有垂死的人,但是都很抽象,不知怎么把所有内容捏合起来做出解读。”

    “起初,我的感觉与你一样,也是觉得画面乱糟糟的,似乎它只是想把元婴苏醒时,残存的记忆碎片描摹出来,但是后来我好像悟到一些;这里描绘的,其实是它几百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东西。它在化作行尸走肉的漫长过程中,真实的记忆一直在消退,它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它用自己的指甲和脏血,奋力绘出这幅画,用它来提醒自己仇恨的源头,这是它抵抗魇魔元神反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