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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电过后便是雷鸣,身为一个穿越者,夜沧澜很了解在电闪雷鸣中停留在山林中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她不在乎会被雷劈到的遭遇,但在乎被雷劈过后的样子。运气好的话或许会被直接气化掉,万一运气不好呢?谁也不想变成黑乎乎一根焦炭吧。

    终于赶在被这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浇成落汤鸡之前,夜沧澜找到了一间看上去虽然破旧但屋顶完好的土地庙,这个时候她非常想问自己一句,为什么要换莫召奴给她的衣服呢,穿着自己那身黑衬衣牛仔裤长皮靴就不会有现在这样湿漉漉衣服全部贴到身上还得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水坑的别扭感受了。唉,关键还是不好意思拒绝莫召奴的好意啊。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反而才更像是需要保护的那个。

    “阿欠!”

    虽说是夏夜,但被雨水浇湿后依然会感到冷,那是身体的本能,跟个人性格无关。

    百密总是有一疏的,莫召奴千算万算忘了给她带上生火取暖用的火折子。眼下就算有恐怕也是要被浇湿了用不了吧。

    看着小庙内还有一些散落的干柴,夜沧澜罕见地发了愁。穿着湿衣服用体温蒸发水汽让它自然干明显不现实,可用惯了高端生火道具的她要以什么方式变出一堆火来?她身上倒是有个打火机来着,问题是也一起留在了莫召奴家,而且也是个没油的——那打火机是她在某条买了三个月也用了三个月的皮带上发现的,要不是同事好奇,她也不会发现上面的装饰是个打火机。扯远了,眼下生火,最起码也得有盒火柴才行吧。难道要她学习老古人钻木取火?又或者是用那边的青石互相撞击出火星来?

    算了,先找一个避风处堆好干柴再说吧。

    收集了一下可以用的枯枝,夜沧澜选择了小庙中的土地像背后。那个土地像很高,适合挡风也适合在那后面引火,毕竟神像本身是陶制的,底座又是用砖垒砌的,不怕走火点着。

    “……”

    绕到神像后,夜沧澜目光一闪,确切说,她是被吓了一跳。这后面竟然还有人。一个闭目养神,一点都不为外界变化所动的白发男人。

    破庙是公用的,看起来这人也不像是庙祝什么的。最多只能排个先来后到罢了。既然那人无视夜沧澜,夜沧澜也乐得无视掉他。

    堆好了柴堆,她开始认真地……钻木取火。

    她在干什么?

    不为外界所动,指的是眼前发生的事在理解范围之内。闭目养神的男人在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张开眼睛,随后愕然无语。观察了很久后,他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个锲而不舍用两根木头条就想钻出火来的男装女子,那是压根便拿他当了空气。

    好了,出火星……

    “阿欠!”

    夜沧澜颇为恼火地瞪着手中的木头,本来已经出了可怜的火花一朵,却是被自己一个喷嚏打没了!这!这就算她的耐性再好,也不能这么考验她啊!

    下意识地勾勾唇角,白发男子讶异于自己想笑的冲动,信手晃亮了火折子,点燃柴堆。

    “多谢。”

    对方不帮是应该帮忙是好心,夜沧澜并不觉得之前这白发男子袖手旁观了这么久有什么不对。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是最基本的自保方式。荒山野岭荒郊野地破庙一座,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火升起了,夜沧澜下意识地便想要换掉湿衣服,毕竟之前莫召奴还有给了她一套换洗的衣服,现在就在她的包袱中,哪怕有些被浇到也要比身上的这套好的太多了。不过她的手才刚接触到包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对面终究坐着个性别为男的生物,她还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而对方已经主动帮她生了火,她更是不会主动提出要求让对方暂时回避。好在逐渐适应了这样的感觉,穿着湿衣服就穿着吧。

    真是一身邪气。白发男子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正常点的女人都不会有她这样的举动吧,至少她对面坐着的是他,是天生便该处在去保护别人位置上的男人,女人不都是会利用上天赋予的柔弱条件来引发出他人的保护欲么,怎么这个如此奇怪。

    他长身而起,走到神像的正面,算是给夜沧澜提供了换衣服的时间和空间。

    若是不明白他的举动,那夜沧澜可以出去再被雨水浇一遍了。知道那白发男子是不是从声音上判断她换好了衣服,总之他是掐着时间走了回来,仿佛方才只是不经意地活动一下。

    不过夜沧澜自己却是面部僵硬了很久,她真的不喜欢除了黑色以外的任何衣物,莫召奴能找出一套黑的已是相当不易,这套换的……赫然是他向来最喜爱的白色。天知道,这恰好和她相反啊!!

    所以,白发男子看到了很无语的一幕:夜沧澜找了几根很粗的树枝,搭了个简单的架子,把衣服挂上,围着衣服堆了柴火点了一圈的火,这温度足够衣服很快烘干,也足够把人热死……

    一时间破庙再度回归于平静,都是不喜欢说话,不喜欢打破僵局的人,夜沧澜就着跳动,极度明亮的火光,展开了莫召奴给她的路观图研究着现在的地理位置。好在路观图是画在羊皮纸上的,没有没浸湿,上面的路线清晰可辨。

    她似乎离云渡山不算太远了。如果不是被雨水阻止了脚步,最慢明天傍晚也该到了云渡山脚下,可下了雨便难说,谁知道那雨要什么时候停,山间的小路被雨水泥泞了也是一种困难。早知道中午在酒肆吃饭的时候应该多打包一些易带的干粮。

    算了,一晚上而已,饿着吧。一来是雨没停,二来她压根就缺乏野外生存能力,让她去打猎,搞不好自己会变成猎物,那人岂不是丢大了。

    “嗷呜~~~”

    悠长的狼嚎为这个雨夜增添了不少的凄迷,但狼嚎声只维持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断,而后是野狼惊慌失措逃窜的呜咽声。

    好像……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白发男子习以为常,荒郊野外出现些青光鬼火太正常不过,尤其是人烟罕迹的雨夜,更是夜行的好时机,出来透透气什么的,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的邪气女子终于有了些表情么。他看到夜沧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觉有些释然,女人对那些飘忽不定的东西都是有……畏……惧?

    好吧是他错了是他不应该按照常理来推断。白发男子生平头一遭囧囧有神地发现‘见鬼’对有些人来说其实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奇遇。

    夜沧澜的确是手发抖,但她绝不是被吓得,而是……激动的!要知道她可是灵异生物绝缘体,从高中到大学参加过多少次军训也没遇到过半只飘,倒是遇到过不少把她当成七月半飘来飘去好兄弟而被吓跑的胆小鬼。

    凑到庙门口想要将外面飘游的鬼火看个真切,孰不知会跑出来晃的阿飘兄们也是想借此机会找个可以附上的好身体,白发男子算是被她挑起了兴趣,原本想要在危急时刻出手击散鬼火救她一命,结果更囧的事眼睁睁发生在了他面前。

    就见那鬼火吱吱叫着绕着夜沧澜转了两圈,突然打了个寒颤,真不明白灵体是怎么做到这种高难度动作的,之后那鬼火以比来的时候还要快的速度‘咻’一下不见了!

    “人吓人,吓死人,人吓鬼,吓跑鬼么?”

    夜沧澜不知道是该怒还是笑,还是该起肖。她知道自己吓人,但没想到如今升级了,连鬼都能吓走。

    “咳。”

    白发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发出个单音节后立刻止住了笑意,转成一声干咳,这种笑对一位姑娘来说应该是很不礼貌的。

    “算了,事实证明我是适合生存在这种百鬼夜行妖魔乱窜的时代的,至少安全。”狠狠地瞪了一眼鬼火消失的方向,夜沧澜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是灵异绝缘体,不能看到实体化的阿飘们还能理解为是她那个时代也许真没鬼,可方才出现的绿油油青森森的东西那种惊吓的态度,让她就此恨上了‘青光鬼火’这一系列的生物,该死的以后不要让她再看到,否则见一个打一个!

    “姑娘姓名?”白发男子觉得今天一天他打破的惯例太多了,先是帮她生火,又主动回避,接着是想救人,最后居然先一步开口问女子姓名,这怪不得他反常,是这姑娘太反常了吧。

    夜沧澜还在记恨那只鬼火,语调自然不是那么平和,好在她平常便是阴沉的够了,陌生人也听不出她有什么变化:“夜沧澜,阁下是?”

    “不二刀。”

    刀邪不二刀,南武林第一刀客傲视群伦。为找寻人生目标,隐避在荒凉的枯木求泉,在打铁之中压抑邪性,领悟出刀的真正境界。自从七星风波再起,他的生活也不再平静,半是被迫半是自愿地重出江湖,在江湖上的知名度相当高。

    “哦。”

    又是一个哦字了事。不二刀觉得今天吃惊的事太多了,他虽说比不上一页书素还真那般知名,可也算得上是知名人物,她居然没听过他的名头?

    “你很有名?”夜沧澜读出了不二刀的费解,他此刻的表情和莫召奴当日如出一辙,都是被人忽视的……纠结?可惜她这话问的不二刀更有想找块板砖拍死自己的冲动,他不知道吐槽是什么,但他知道有一种人很难对付,那就是纯然天成的天然呆,这种人根本不是刻意的要去吐槽,而是吐了别人的槽而不自知!

    我该说我很有名还是该说我是个籍籍无闻的无名小卒?不二刀僵了僵,旋即选择换话题:“不知夜姑娘欲往何处?”他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他是想说如果需要帮忙他可以帮一段。对这种看着不讨厌性格很奇怪总体很新鲜的人,不二刀还是觉得不麻烦的。女人?谁把夜沧澜当成个女人谁就是傻子。

    “云渡山。”

    夜沧澜报出了目的地,不二刀益发诧异了:“你认识一页书?”

    “算不上,他救了我,我去道谢。”

    “……”不二刀发觉他今天的省略真是太多了。上云渡山去道谢,这话估计只有夜沧澜说的出口:“一页书目前不在云渡山,他该是去向琉璃仙境了。”

    琉璃仙境?莫召奴有和她介绍过素还真,自然也提及过琉璃仙境是他的居所,若不是这个叫不二刀的提醒了她,或许她去云渡山该要扑空了:“多谢,琉璃仙境要如何走?”

    不二刀给她指了路,心中突然很期待看到夜沧澜与一页书见面的场景,太奇怪了,她看上去不像是江湖人,却有着连寻常江湖人都不具备的气势,嗯,一种光靠气势不靠真功夫就能惊吓住鬼……不是,是吓到对手的气势。这个该说是……气场太强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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