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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见识到魔魇兵的可怖之处,夜沧澜明白了为什么照世明灯等人会立刻抛下原先的立场,投靠天策真龙。这不是简单依靠几个武林高手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战争,一场将无辜百姓卷入生灵涂炭中的残酷战争。虽然无知的百姓仍然在过着原本生活,在猜测着以天策真龙的实力会不会不是魔魇大军的对手,该救的,还得救。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依然无法看到这里变成修罗场么。”

    人类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往往瞬息之间便会转过千百个念头,尤其是,女人。

    步双极的习惯……说不上是好还是要不得,总之他是在夜沧澜出现的地方扎了根,她在哪儿,那么不出十米,肯定不是树下就是墙边,一定能发现他——只要他不忙。

    耳尖地听到了她的自语,原本他是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卧床静养的,但夜沧澜能躺的住才是怪事,没办法,他也只能老规矩,站在树下,看着她坐在花园石桌边发呆。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话听上去有些渗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能是哪个世界的?总不能是和魔魇兵来自同一个地方吧?可看她落寞的样子,半分假装没有,她到底藏着个多大的谜题啊。想知道,就去问,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步双极计都憎恨自己那什么都不在乎的胆子在她面前就是个废柴。

    归不得,便认命,其实……她早该学会认命。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都不重要,鹫默心那句话,切中了她的心窝,逞强,她一直都是在逞强,换了世界,换了应该遵守生存的法则,只有她一直坚持着别人看似可笑的固执。

    能让她愁的事……

    北辰泓益发看不透她。她自幼衣食无忧,后来虽逢得变故,却也不曾真正遭遇过什么光怪陆离的事。起码她少年时期一帆风顺,青年时期尽管有不如意之事,终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风浪。

    反观夜沧澜……总之别人遇不上的都让她遇上了,别人没经历过的也被她经历过了,不论是十七八枝枪口指着头,还是这莫名其妙的穿越。

    向不远处的那棵树投送着注目礼,北辰泓手腕一钩,完成了画上最后一笔。

    这真是树上树下的邻居关系……

    夜沧澜是躺在树上,步双极是坐在树下,不得不说,这诡异的关系倒是格外地养眼,尤其是呈现到纸上——北辰泓妙手丹青的功底也不是盖得。

    只是她再一抬头,便看到夜沧澜消失了踪影,步双极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不已。

    “……沧澜……”

    身后传来的压感让北辰泓着实被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夜沧澜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这画……倒是惟妙惟肖。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和艺术沾边儿,但她还是知道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比如屈世途就写的一手好字,天策真龙作为一个王却写了一手的狗爬字。所以说——文化很重要。

    “额,抱歉……”

    “何必道歉。”

    夜沧澜对她画的自己和步双极那张没有任何兴趣,反而是……另一张。

    从手法上便能看出孰轻孰重。想来……这画像上的人,对北辰泓很重要。

    她这不是八卦,而是那张画……太传神了。

    一处亭台楼阁,几点翠绿其中,竹叶纷飞之下,一名黑发青年抚琴而奏,神情淡然,一派雍容。

    能将人画到惟妙惟肖,三种原因。第一,妙手丹青你给,第二,她是喜欢这人,第三,两者兼备……北辰泓自然是这第三种。

    一笔一画,尽是情。

    “倒是好风采。”

    “让你见笑了。”

    北辰泓颜面有些发红,急忙将那幅画卷了起来,但目中却有些许情感流露出来,有眷恋,更多的,是无奈。

    “有事?”

    夜沧澜坐了下来,那份潇洒姿态,看在北辰泓眼底,流露羡慕:“呵,我若是有沧澜你一半果断,只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摇摇头,北辰泓失笑:“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但看得出,这些私事……是一直困扰着她的事。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夜沧澜看着她,面无表情,眼中却尽是坚定:“只是,如果想到了却不去做,后悔的,是自己。”

    “……你干什么去?”

    觉察到夜沧澜说这话有些怪,北辰泓下意识地喊住她:“你伤还没好,不要乱跑。”

    “呵……我现在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离开庭院,北辰泓就这么看着步双极匆匆追了出去,却是没搞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不懂,有人懂。

    “你不能去。”

    步双极拦住夜沧澜,她这两天趁着养伤的功夫,没少跟鹫默心学医术,更是有意无意地,向屈世途学易容术。

    他是不知道屈世途怎么想的,她学,他真教。

    那么,她学易容术要干什么?显而易见……可她未免……将事想的太简单了。

    若是真能混入魔剑道,他们又何必苦苦守着防线?

    “你不明白。”

    夜沧澜指的是步双极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圣人。不论是被人称为疯子,还是偏执狂。

    只要是她认定的,她便会做到,甚至……强迫自己做到。

    “但是我知道你不能去冒险。”

    不论是不是为了不想让她给天策王朝带来麻烦,这点放在其次,首先,他是个男人。

    “如果所谓的冒险能换来救出义父,那么……值得。”

    “哈,步将军,或许这样……才是夜沧澜。”

    意外地,北辰泓突然反过来为夜沧澜帮腔。这不是她没有立场,而是她忽然觉得,夜沧澜这样活着,才是真正的……无牵无挂。

    想到就做,只有做了,才不会后悔。

    “北辰姑娘,这不是开玩笑。”

    步双极丝毫不肯让步:“即使不论天策王朝与夜姑娘不同的立场,我也不能坐视她身犯险境,若是真让她去了,天策王朝颜面何存?”

    “……”

    北辰泓被他这话说的差点笑出来。他要是承认是他不想让夜沧澜去或许更好些,否则……只怕会起反效果。

    “不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收回决定。”

    夜沧澜微不可察地笑笑,随后拨开两人:“去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你们不会以为我什么准备都不做,便敢深入敌营?我还没有那么冲动。”

    她的性子很怪异,看似冲动,但步步皆有自己的算计,她不会因为想去救不二刀,而坏了天策王朝的事——一旦有危险,那么遭殃的不单单是王朝而已,她终究不是看破生死的人——她能看破自己的,却看不破他人的。

    只要不是现在……就有办法让她打消念头,大概……

    步双极松了一口气,拖的过一时是一时……

    若是她能有夜沧澜一半的果断,那么……也许事情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不觉,北辰泓被夜沧澜影响,竟是变得羡慕起来。她能做的……又有什么?

    当屈世途发觉,自己的易容术被夜沧澜学了个十足后,便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忘了……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姑娘究竟要做什么——天知道他前一阵子忙的乱七八糟,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掂量她的性子,他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避讳她的好,天知道她哪根弦没搭对,再暴走……总是麻烦。

    “屈先生,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事?”

    “这……”

    屈世途衡量再三,决定啊还是不要拐弯抹角:“只是觉得,有些事,若是事后被你得知,你就算不记恨我,我们之间恐怕也会存有疙瘩,反正秦假仙那个大嘴巴已经知道了,早晚是要传遍武林,我还是自己来跟你说了比较好。”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夜沧澜疑惑地看着他,他东拉西扯这么多废话,不能先说重点么?

    “咳,东陵少主死在悦兰芳的剑下,悦兰芳从一开始,便是紫星眉那边的人,龙主复活后,立刻投靠了龙主。”

    “然后?”夜沧澜淡淡地盯着明显有些紧张的屈世途,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呃,我这不是怕……”杀出去找悦兰芳的麻烦么。屈世途太清楚夜沧澜的性子了,其他的不了解,最了解的是……往好了说她嫉恶如仇……往差了说她脾气耿直……

    “见到了再算便是。”

    她和悦兰芳谈不上有仇,更谈不上看着顺眼不顺眼,那行径让人不耻没错,可也没到会直接飙出去砍人的地步——砍不砍的过放在一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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