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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假惺惺

    能不离谱吗?

    后宫窥探皇权,这可是父皇最大的逆鳞。

    “既然由孤替父皇上了早朝,那父皇呢?可是在崇德殿休息?”

    魏公公道,“皇上一大早就亲自去了昭纯宫,至今都没有回来。不过殿下可放心,老奴让可信的人跟着,如果昭纯宫那边有动静,咱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殷璃含笑看了眼魏公公,道:“孤知公公这些年来对孤的相助与用心,只是父皇的性格我们都了解,孤不希望公公因为孤而受到连累,被父皇厌弃。”

    魏公公道:“殿下可放心,皇上似乎知道老奴十分关心殿下,既然连皇上都不说破,我们又何必因为避嫌而故意疏远?”

    殷璃一挑眉,诧异的看向魏公公,“你是说父皇知道我们在私底下暗中往来?”

    魏公公的脸上露出敬重之意,道,“殿下,你不会到现在都以为这些年皇上当真什么都没察觉到吧,他可是一朝天子,什么样的手段诡计没见过?何况我们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这些,又怎么可能真的能瞒得住他?”

    殷璃不明白了,“既然父皇知道,那为何不治罪与你我?看看这次父皇对阮清璇的震怒,可想他是真的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既是如此,那为何又对我们的行为默认下来?”

    魏公公做出大胆的揣测,“或许是因为先皇后。”

    “母后?”殷璃更是一头雾水的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看着殷璃这张酷似先皇后的面孔,眼神里流露出对往事的追忆,“殿下有所不知,其实在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有先皇后的位置,包括到现在,偶尔在言谈之间也会提起她。”

    殷璃冷笑出声,“这种话孤是绝对不信的,当年孤虽然年幼,可已经记事。孤亲眼看见父皇有多宠爱阮清璇,又亲眼目睹父皇对母后的忽视与漠不关心;当年,若不是父皇这般对待母后,她也不会在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徒留一腔悲愤难以咽下。有道是自古无情帝王家,父皇的冷漠与无情,孤可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的。”

    魏公公听着殷璃语气中的不屑与嘲讽,心里在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眼前的孤寂少女。

    “殿下,皇上固然当年有错,可是老奴是从小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对他的性情与喜好还是颇为了解的,您有所不知,皇上的心里是真的装先皇后的。只是,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也有太多的梦想需要他去实现,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不得不为之,这其中的苦涩与艰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到的。”

    殷璃哂笑着,道:“是啊,父皇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他渴望至高的权力,渴望巅峰的享受,他要让世间万民都匍匐在他的脚下,高声歌颂他的强大与尊荣。他心怀天下,能装的下世间所有的事,唯独在那颗心里没有对母后的怜悯与发自内心的疼爱和守护。女人对他来说,是生儿育女的机器,也像那摆在博古架上的摆件,心情好了,拿起来捧在手心里玩弄两下,心情不悦了,就会随意丢开,再也不理会。而孤的母后更为凄惨,父皇当年是为了什么而迎娶她,想必公公你也十分清楚,当他意识到母后的存在对他没用了之后,他就能眼也不眨的将其丢弃,根本不管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岁月和情分。”

    说到这里,殷璃就苦涩的笑出了声,“如果父皇真的如你所言,在他的心里有母后的位置,那他就不会将阮清璇迎入皇宫,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骑在母后的头上,让她承受那般奇耻大辱。”

    看着眼角隐隐泛红的殷璃,魏公公不敢再多说话。赶紧端来一杯茶水,送到殷璃面前,“殿下息怒,都怪老奴多嘴了,这才引得殿下动了这样一场怒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殿下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愤恨与不平,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别让过去的那段岁月纠缠着你,这样到头来,还是会伤了你自己的身体。”

    殷璃看着魏公公送上来的茶水,顺手接过。

    只是,让她真正放下,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年来支撑着她在绝境之中活下来的信念是什么,如果此刻让她抛下这些信念,那么她怕是连明天都活不到。

    但是这些话殷璃不方便讲给魏公公听,她很清楚,公公这些年来没少为她的事操心,如今年纪大了,她也不想让他再忧心下去。

    所以,她对魏公公露出一个笑容,慢声道:“公公放心,孤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公公你费心来保护的无助小丫头;倒是公公你自己,伺候在父皇的身边,还是需要多多小心注意,若有什么事,只管派人来东宫寻孤,只要有孤在的一天,就算是父皇,也不能随意欺负你。”

    魏公公听着殷璃的话,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殿下刚刚还说自己长大了,这眨眼之间又说出这种稚气的话,老奴能够伺候在皇上的身边,那是最大的福气,又怎么可能会被皇上欺负呢?!”

    殷璃哈哈笑出声,表情中带着的稚气与幼嫩怕是只有在最为信任的人面前,才会真正的显露出来。

    至于魏公公,则是在看见殷璃那烂漫天真的笑容时,心底也颇为触动;便也不再提起先皇后和皇上之间那段难以言说的感情,陪伴在殷璃的身边,同她说着话。

    就在殷璃同魏公公说着贴己话的时候,殿外伺候的宫人进来通报,说是阮丞相同户部尚书阮大人一起来了,就在殿外等候拜见。

    殷璃听着宫人的通报,下意识的就笑出了声,单手随意的支着脑袋,道:“不知道这次外祖父是又打了什么主意,刚才在朝堂上,先是一反常态的向孤示好,现在好不容易下了朝,又带着舅舅一同来见孤。如此行径,真是让人猜不透。”

    魏公公道,“丞相大人心思深,殿下的确是要多多揣摩才是,但此刻既然是户部尚书陪同着丞相一起来的,想必他也不会故意刁难殿下,殿下倒是可以召见。”

    殷璃对着跪在地上等着回话的宫人道:“那就去将这二人请进来吧,其实,孤还挺好奇的,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后,外祖父这下一步棋准备怎么走。”

    待阮征协同阮初阳出现在殷璃面前,殷璃就站了起来,笑着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他们二人面前,“外祖父和舅舅一同前来,倒是从未有过的画面,这一幕若是让母后看见,她定会十分欣慰的。”

    看着一脸盛情,言谈之中却提起先皇后的殷璃,阮征的表情稍稍一僵,但很快,那抹僵硬就被他脸上的从容笑色所代替。真不愧是在朝堂上操纵朝政多年的老狐狸,有着这样强大的心态和脸色变化速度,真是让人敬佩至极。

    倒是阮初阳,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殷璃了解自己的舅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

    “舅舅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孤这就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看殷璃紧张自己,阮初阳忙阻止她,道,“殿下勿担心,臣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想要衙门里还有事情等着臣去办,一时有些着急而已。”

    殷璃的眼神在阮初阳和阮征的身上瞟了瞟,“哦,既是如此的话,那孤就不挽留舅舅了,舅舅尽可去衙门办差。”

    阮初阳朝着殷璃递过去一个歉疚的神色,然后就对站在身旁的父亲道,“父亲,殿下今日是初次主持朝政,想必此刻也该是满心疲惫,当好好休息才是,不如父亲同儿子一起离去?”

    阮征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敛了几分,显然是不满阮初阳说出的这番话。

    看到这里,殷璃就算是再眼瞎也瞧出来了,感情此次来寻她,舅舅是不愿意的,确切的说是舅舅不愿让外祖父在这个时候接近她,一心想要带着外祖父赶紧离开太极宫。

    可外祖父却像是另有其他目的,哪怕是被舅舅说到了明面上,也自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朝着阮初阳瞪了一眼后,就朝着殷璃行礼客气道,“就是有你这样的亲人,殿下这些年来在这宫中的生活才会如此寂寞孤独。”

    阮征此话一出,别说是阮初阳了,就连殷璃和魏公公都被他突然讲出来的这句话弄的有些晕头转向、云里雾里。

    她的这位好外祖父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真是鬼上身了不成?这是突然之间要在她面前扮演知心大长辈了吗?

    殷璃的嘴角不可控制的抖了抖,看向阮征的眼神也像是撞了邪,说句实话,这个样子的阮征让她一时之间真有些招架无能;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跟心思深沉、老谋深算的外祖父来场硬拼硬的较量,也总比现在看着他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全身难受来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