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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这样的别有用心

    殷璃一脸尴尬,阮初阳的脸色却也亦是愈发难看。

    “父亲,您不觉得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当真是讽刺至极吗?”

    阮征拧紧了眉心,看着敢当着他人的面出言顶撞自己的长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还是说你真觉得自己现在翅膀硬了,在为父面前都敢如此放肆?”

    殷璃瞅着阮征与阮初阳之间毫不客气的对峙,担心的眼神就落在了舅舅的身上;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同时示意魏公公,“眼下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心绪难免也有些浮躁,外祖父既然来找孤,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同孤说的。魏公公,快快去沏茶水,外祖父,舅舅,咱们就不要站着了,赐座。”

    听着殷璃的劝和声,阮征自然是愿意在这个时候给她脸面,不再同阮初阳大眼瞪小眼,而是当着那恨不能立刻将他轰走的长子面前,安然的在这太极宫的后殿里坐了下来。

    阮初阳本就是不愿意阮征在这个时候接触殷璃,这才在刚才声称衙门有事,欲带着阮征离开,可没想到,他真是低估了自己父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如今看着他留在了这太极宫里,阮初阳自然是不放心的,便也坐了下来,时刻紧盯着阮征。

    阮征瞥了眼坐在身侧的长子,虽然心中不悦,可是想到今天来此的真正目的,便也将阮初阳带给他的不便情绪抛到一旁,喝了一口魏公公呈上来的茶水,就立刻变了一张脸,一脸和蔼的看向殷璃,道:“殿下今日初次主持朝政,一切可还适应?”

    殷璃瞅着阮征那副真心关心自己的样子,脸上陪着呵呵的笑容,目光又朝着舅舅那冷沉的脸色瞟了瞟之后,便客气的答道,“今日多亏外祖父相助,孤才没有在百官面前掉了链子,在这里,孤还是需要向外祖父道一声谢的。”

    “殿下千万不要这般客气。”

    阮征叹了声气,道,“老臣知道,这些年来殿下同老臣之间是有些生分的,但还需殿下能够明白,老臣之所以跟东宫或多或少的拉开了一些距离,也全然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殿下可是老臣的亲外孙女,你的母后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老臣最疼爱的女儿,你是她唯一的血脉,就算是爱屋及乌,老臣的心中也是装着殿下的。”

    若不是亲耳听见,殷璃真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能从阮征的口中听到这般虚情假意的话;她真是越来越纳闷了,这位老爷子在她面前扮演出这般慈爱的样子,到底是图了什么?她可不会忘记当日在崇德殿里,她和父皇联合起来对这位老爷子做了什么,当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可是恨不能她从未出现过在这个世上。

    前一刻还恨的咬牙切齿,数个时辰过后,却又露出恨不能立刻抱在怀中好好呵护的模样,阮征这是将她当成是三岁幼童了吗?如此戏耍玩弄着她,是真的以为她会因为他的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真的接受他吗?

    殷璃突然之间对阮征有这么大的变化产生了兴趣,她很想知道,阮征到底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什么,这才不惜在她面前演了这样一处蹩脚的情感大戏。

    是以,她也放开了心底的芥蒂,真的同眼前这来意不明的老狐狸周旋起来。

    “外祖父说的这些话孤都明白,外祖父位高权重,孤身为你的外孙女,若是个平常普通的身份倒还好,可偏偏孤是被父皇册封的东宫储君,这样两个身份的人难免会招人眼,若是在私底下接触的频繁了些,难免会落人口实。虽说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但正所谓流言蜚语猛似虎,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稍许的距离感的确是能让我们都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殷璃就露出一个懂事温暖的笑容,继续同阮征道,“所以外祖父不必自责,若母后在天有灵,是不会真的怪罪外祖父这些年来对孤的生疏与无视;至于孤,更不会对您生出埋怨的心思,因为孤知道,在这世上有许多的事要比某些亲情来的更为重要。”

    殷璃的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几乎是连一句错字都找不到。

    可是,听在阮征的耳中却让他稍显不太舒服,总是觉得眼前这丫头太过于精明了些,听他刚才那么说,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才是。她这样说了,到底让他出乎意料,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住。

    只见阮征的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一只手也在这个时候因为心底的某些不安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在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又同殷璃道,“殿下如此宽容大度,真是让老臣汗颜,也让老臣更为自责愧疚;若殿下能够原谅老臣,愿意再给老臣一个机会,那老臣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殷璃一挑眉,看向阮征,“外祖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孤说了,孤能理解您的做法,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不!殿下,您是性格宽厚,这才不与老臣一般计较,但若老臣当真如此不懂事,就这样白白接受了殿下的良善之意,那老臣在百年之后可就真的羞于面见您仙逝多年的母后了。”

    殷璃眼底的笑容浮现了玩味之色,“哦?那外祖父想要做什么?您不会是想要现在来补偿孤?将这些年你我祖孙之间缺失的亲情全部都找回来吧?”

    阮征的眼神里露出渴望之情,真真是巴巴的望着殷璃,脸上露出动容之色,“还请殿下给老臣这个机会,能让老臣现在为殿下做些什么。”

    殷璃笑了,看着舅舅愈加沉冷的脸色笑了。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何舅舅的脸色会这么奇怪难看了,原来是从一开始舅舅就知道了外祖父来寻她的真正目的,是出于想要保护她,不愿意让她被恶心到,这才竭力阻拦,想要将外祖父带走;可没想到,舅舅的道行还是比不上外祖父,棋差一招,根本拿这老狐狸没法子。

    殷璃还真是没料到,这老狐狸折腾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冲着拉拢她来的;想必是近日来她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让外祖父有了忌惮与警惕,亦有了重新的考量与部署,这才在一边拽着阮清璇的同时,还要同时跟她结交上。

    这样,不管将来她与阮清璇谁赢了,他都能保住自己和阮家的地位不倒;这般精明的买卖,果真是只有外祖父才能想的出来。

    只是,殷璃却是半点也不信眼前这只老狐狸的;她可不会忘记,当年他是如何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孤独寂寞的死在这皇宫里,也不会忘记从一开始他就是站在阮清璇那边的人;眼下之所以在她面前示好,也不过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硬碰硬而已,可将来一旦被他抓住机会,她相信,以外祖父的心狠来看,她依然会成为那个被放弃的一方。

    当年母后的经历清晰的告诉了她一句真理,那就是永远都不要跟视自己为棋子的人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

    只是,眼下碍于阮初阳,殷璃还不方便跟阮征在这个时候将话说明白。

    所以,在看了眼阮初阳之后,殷璃就对着阮征笑了,“外祖父说这些话不才是真正的客气嘛,你我既是血亲关系,又谈何补偿,又要什么机会?不过,如果外祖父坚持,孤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只是不知,外祖父打算想要什么机会?”

    阮征赶紧道,“殿下自出生以来,就从未去过阮府吧。你母后在出嫁前,就住在府中的海棠院里,那院中栽满了你母后生前最爱的花树,眼下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满府上下当属海棠院的景致最为不错,不知殿下何时有空可来府中走动?其实,这些年来,你母后的海棠院一直空着,老臣也时常让下人去打扫,殿下就算是想要在院中小住几日,用来思念你母后,也是可以的。”

    殷璃看着阮征盛情邀约的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放在身侧的手却是慢慢的攥紧了。

    眼前的这个老者,在母后生前的时候不见得对她有多少疼爱,没想到在母后去了之后,现在却拿着母后的事再三在她面前说项;看来,这世上最厉害的还是权势啊,竟然能让堂堂一朝首辅为了巴结拉拢她,连往日里讳莫如深的亡女都再三被他提起,看着这样的外祖父,殷璃只觉得凄凉无比。

    此时此刻,她是该为母后感到欢喜?还是该为她感到悲哀?

    生前被利用,死后依然被利用,母后这一生,还真是被人利用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就连薨逝了,都难有一片清净。

    殷璃控制着内心深处翻腾的哀怨,压抑着快要冒出来的火气,再抬起头看向阮征的时候,就像是如往常一般,对他点头答应道:“外祖父的盛情邀约孤收到了,孤会抽空,去阮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