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砸场子
“呀呵，您也是道爷？”来人瞅着林风问。
那人刚走过来时，林风就注意到了。那人三十多岁，肥头大耳，油光满面，鼻子下还有一颗大痦子，却穿着一身长袍，手里还摇一把扇子，吊儿郎当就走过来了，林风瞧他这副身形猥琐又附庸风雅样子，别提多恶心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可不是“面相”上说的，毕竟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已深深表明了这一点……
那人脸带红光，不知刚从哪家青楼嫖完，还是从哪家澡堂搓完澡出来。林风本不想理他，那人却走近说出了刚才的话，这就不能不回答他了。
“是呀，施主有何指教？是算卦，测字，还是看风水？”
“不忙不忙，我看你哪里怪怪的，不像是道士！”
“本贫道是正宗的清风山旋风观道士，请不要侮辱我身份。”
“你？还身份？我说你不是道士，你就不是道士！”这句话说得相当无礼了。
“我不仅是道士，还是他师傅！”林风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指了身后申虚道。
林风说完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大了，尤其是在这种找茬的人面前。不过，话已说出，收不回来了，只好尽量往回找补。
“我只给你透漏一点天机，知道返老还童吧？”林风装模作样佛了佛微尘，“他还是我最小徒儿……”
那人一听更是乐了，说：“哈哈哈您这牛皮确实吓着我了，这样吧，今天你给我算一卦，若准了啥都好说，若不准，哼——”
“我的卦金可是很贵的？”
“有多贵？”
林风略一思索，到底说多少才好。这时瞥了一眼申虚，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意思说一百文就行了，刚才他们每算一卦才几文钱，最多也不过几十文，小卦也就这“市场价”了。林风欣然一笑，回了个“我懂”的眼神。
然后林风也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文钱？”那人问。
林风却摇了摇头。
“师傅？”申虚忍不住拽了林风衣角，使劲晃着那根手指。
“一两银子？”那人又问。
“师傅？”
申虚又扯了林风，不过林风依旧没理他，仍然摇头。
“不会是十两银子？”那人道。
林风笑了笑，还是摇头。
“师傅！”申虚有点急了，忍不住喊了出来。
林风一指身后老道，说：“你看，我徒弟都说，少不得一百两银子呢！”
一百两？周围的人炸开了锅，就连那个公子哥也禁不住皱了下眉头。申虚一听吓出了一身汗，慌忙把自己手指藏了，他怕一会说不定人家就来砍他手指了……其实，申虚哪里知道，林风是故意说这么高，目的就是让那找茬的人，知难而退。
可是，林风说完就后悔了——后悔说少了。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那公子哥合了扇子说。
是了，一个纨绔子弟家里又怎会在乎这区区一百两？林风以为一百两足可以吓跑他了，此时，才知道自己思维多么局限，这种局限就像，担柴的樵夫，以为，皇帝担柴用的担子都是金子做的……
“你要算什么？婚姻，仕途？”
“我一不算婚姻，二不算仕途，你就说说我什么性格就行！”
林风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相当刁钻，刁钻就刁钻在，你即便说对了，他死不承认，你拿他也没有办法，到头来还是你算的不准！
“请问这位公子你的……”
那人不等林风说完，就把生辰八字报了出来，报出后还问是不是要在这个？
林风：……
林风只好左手接过拂尘，右手有模有样掐算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圣母玛利亚啊，保佑我一定要说准呀，不然就死翘翘了……
“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行是不行？”那公子哥催促。
他身后的狗腿子们也在一旁咋呼。这时这时路边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他们已围得里三圈外三圈。这架势，想跑都没路可跑……
林风按照生辰八字，果然推算了一番，终于缓缓说出了口：“咳咳……人之命格运理，本是生来注定，但也非一成不变，无不与阴阳盈亏，个人修行有关，命也，势也，时也。性格即命运。老道给你浅谈一下……”
林风暗暗捏了一把汗，虽说他曾对阴阳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玄学很好奇，也研究过一段时间，毕竟业余就是业余。准与不准，鬼才知道。
“别给我瞎逼逼，直接说重点！”那公子哥道。
这就将林风逼到墙角了，退无可退：“卦象上显示，你这人精明，机警，善用分析能力，善交际，很爱面子，难以自足，行为懒散，聪明，但不专一，往往流于肤浅，性格复杂又多样化……”
林风故意在“性格复杂多样化”上加重了语气，暗示就算我说的不准也不管我鸟事。
那公子哥起初听到精明、机警一句，不禁眉头微蹙，暗暗吃惊，平时喝酒猜拳蝇营狗苟，混迹于茶楼妓院，药铺街面，无不自以为精明机警自诩，又说到爱面子，行为懒散，不专一肤浅什么的，心里想，这不就是我吗，至于说到善于交际，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朋友，混在一起，可不是咋地！
那公子心下有些佩服林风了，不过，果然，如林风所料，他嘴上却说：“屁！一条也不准，说的根本就不是老子嘛！”
那人接着说：“老子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心眼实得很，咋个精明，机警？我穿个衣服都亲自来，还说我懒散？还有什么善用分析，那是什么鬼？！不准，全他妈不准！”
狗腿子：“不准！”
“你个锤锤的，敢骗老子，看老子——”说着，那公子哥就要发作。
唉，林风此时想起了被打的那个神棍了，心想，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就在万分危急之时，林风灵机一动，轻轻拍了那公子肩膀，说：“哎呀，这都是按五行推算的，这年头谁还信五行？都信星座呐！”
星座？那公子懵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话这词，好新鲜呐。于是，林风趁机跟他科普起了星座知识，一顿胡侃，侃得那公子哥晕头转向，林风借机往下说：“按你西历生辰八字，你是属于双子座呀……”
“双子座嘛，喜欢新鲜事物，爱作弄人，喜欢较真，任性……经常叛逆，什么是叛逆？比如，本贫道明明说准了你偏偏说不准，这就是叛逆。”林风哪记得双子座是什么性格，他只是根据这人性格去说。
那公子听完竟沉默了，不是他彻底信服了林风，而是被林风最后一句给拿住了。那人忽然发现掉进了林风“陷阱”——无论他说准还是不准都不好使。
说林风算的准，自己就输了。说不准，这便成了叛逆——还是准啊！麻蛋！老子玩了那么多年的雕，没想到让小家雀啄了眼……
那公子最后只得狠狠地说：“行，你们跟我回家拿钱吧！”
周围的人一下子沸腾了。林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暂时化险为夷了！得亏自己机灵，想起了数学上的“悖论”！那公子果然带着林风和申虚去他们王府拿钱，两人出了人群，到了偏僻之地，林风偷偷拽了申虚就溜之大吉了。
“咱不是算准了，去拿银子嘛？”溜后申虚问。
这下气得林风差点又给他一个“林氏旋风掌”：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他真的会给我们钱？咱让他受了气，回到家，大门一锁，不放狗就是好的了，还想着钱，不要命了？！
“哦——”老道这才明白过来。
林风：“你这脑子，俺滴个亲娘来！”
……
两人用下午赚下的钱，吃了饭，又住下店，一切尘埃落地。
林风站在窗边，神情有些抑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无不悲伤地总结：唉，神棍这碗饭也不是容易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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