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比武
那是一张纸。一张折叠的纸。
林风小心翼翼地将那纸展开，发现是一则通告。林风鼻子气得都歪了，这玩意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可稀奇的，还特地捡回来，当擦屁股的纸吗……唉，那么薄。
“哦咳……咳……”申虚被馍渣噎得直咳嗽，“你再仔细瞧瞧。”
林风细细读了起来：“女嫁男婚，自古皆然，创业立世十数载，不敢有违于伦常，家有独女，年方二八，如花似玉，待字闺中，欲向天下寻佳婿，不意富贵，不意贫贱，人品俱佳者，武功为上。望江湖才俊，踊跃参加，胜出者得美名获贤妻，择良日亲成，以充后嗣，不胜者，亦有重金劳谢……”
落款是凤凰山庄古剑南。林风此时，才知道原来，这是凤凰山庄比武招亲告示。林风忽然想起，怪不得这几天，凤凰城内出现了许多江湖侠客，想必是冲着比武招亲来的。
“看出点什么了吗？”申虚问。
“真看出了，至少是三点，都很正点哦”林风缓缓地说。
“第一，比武招亲，英雄不问出处，只论输赢；第二点，要充古家后嗣，这是入赘；第三点，十六岁了还没嫁出去，还貌美如花？啧啧，一定是两颗大龅牙，还肥头大耳，外加一脸麻子哈哈……”
申虚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咦？”林风看到一行字，疑窦突起，“比武日期十月初十……”
林风算了算，从发告示到比武才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如此赶脚，古家这事有点古怪啊，虽说在这里，十六岁算是大龄“剩女”，父母着急，但也不能如此着急啊。
“什么古怪？”申虚问。
“说不好，唉这又关我们屁事？”林风很不耐烦地将告示扔了。
“你拿这破告示干嘛，今天吃饱了，撑的？”林风灵机一动说道，“你不会是？”
申虚神情忸怩，舔着有个豁口的门牙赧然道：“是哩，是哩。”
“果然道长人老心不老啊！”林风抱拳拱立，一口赞道，“佩服，佩服！”
这下就连小石头都明白了，在一旁嗤嗤偷笑。
“不是哩，不是哩。”申虚憋得老脸通红，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你看，到时去的不都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去讨个彩？”
申虚松了一口气，重重点头。其实，林风早就想到了，但一想人家是比武招亲，不是成亲，去的又都是武林高手，万一到时呛呛起来，误伤了自己，少个胳膊缺个腿儿什么的，危险系数忒高……
“还早呢，到时再说吧。”林风最后说道。
随后他们就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生活如旧，该要饭时要饭。过了一月有余，那天早晨，发现，街上更是多出许多陌生面孔，那些都是江湖侠客，行色匆匆，林风忽然想起，今天就是十月初十了。
申虚说：“要不，咱去瞧瞧？”
也是因为前天他们都没怎么要到吃的，肚子饿得慌慌的，林风横下了一条心说：“你这老道呀人老心不老——走，赶紧去，别晚咯！”
林风要是知道自己后面遇到的事，打死也是不会去的。
他们一路来到凤凰城郊外某处，抬头望去，一个门楼赫然在目。门楼下面的空场地上，设了一擂台，擂台边上围满了人，而且后面不少人也正陆续赶来，一时好不热闹。
林风看了周围的设置，心里禁不住暗叹，古家果然气派，而且相当不简单！
江湖上赫赫有名“凤凰山庄”，果然非同一般。山庄隐于两山之间的大峡谷之中，因两山形势陡峭，壁立千仞，山庄看不真切。不说山庄，单说进入山庄必经之路上的烟雨楼，也是令人拍案称奇。
烟雨楼建在谷口，真个大气磅礴，高耸入云。夹在两山之间，夏雨秋云时，常常烟雨蒙蒙，故称烟雨楼。
比武场就设在烟雨楼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搭好擂台，两边架起擂鼓。没过多久，已是人山人海。该来的已来差不多，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古家的人登上烟雨楼，比武招亲就要开始了。
小石头想着钻入人群，去找那种体面公子哥套讨彩头，却被申虚拉住，说要先看看热闹。林风觉得这老道今天有点不敬业了，但也陪着看起来。小石头闲不住，左瞧右看，竟然认出了不少小叫花，忙不迭地打招呼。
烟雨楼上，凤凰山庄管家在宣读比武规则。坐在上阶，周围被丫鬟小斯环绕的是一位妇人。妇人三十多岁，凤钗云鬓，样子虽然看不清楚，但衣着华丽体态雍容。想必是凤凰山庄的女主人了。林风很是好奇，这么大的场面，凤凰山庄主古剑南居然没有露面，这也太神秘了吧？
规则很简单，就是一人上台，其他人攻擂，败者下台，赢者继续守擂，一直到第十个人，算是一组，赢者暂且休息，再进行下一组，最终各组胜者再比出擂者之王。此次比武招亲还请来了苏州名妓苏叶叶主持。
苏叶叶一身金色镂空蕾边裙，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往舞台上一站，立即引起台下一阵骚乱。不少江湖公子哥，忍不住惊呼，原来，这就是苏州名妓苏叶叶啊，据说，她出身微寒，流落青楼，但志存高远，坚韧不屈，坚持只卖身不卖艺……又据说，她接客条件苛刻，还编了几本书叫《接客四十一条禁令》、《那些年我接过的客》、《接客那些事儿》《我是如何流落青楼的——苏州名妓现身说教》……现在她单是稿费年过千万，听说还是税后，早不在青楼了，一时成为风尘界一股清流……
苏叶叶往台上一站，还未开口，就有人上台了。准确的说他不是走上去的，而是飞上去的。当时只见一白衣少年，自东面徐徐飞越而来，两颊彩带飘飘。双足轻轻一点，已落在台上。那少年皮肤白净，模样俊俏，身材苗条，翩跹转身，那似看非看迷离的小眼神，能迷煞万千少女。
来人捻开了一把带来的白扇子，上面写了三个大字：“满步天。”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出场很是**，惹得城楼上众多丫鬟大声呼叫。
“满公子，你好帅哟！”
“满公子，我爱你！”
“满公子，加油！”
那些丫鬟频频呼喊，又有不少女子往台子上撒豆子，一时博得好头彩。
“哎呦喂，偶当是谁啦，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中飞仙的啦！”苏叶叶一开口，语调便是说不出的嗲，嗲得人骨头都酥了。
林风经过苏叶叶介绍知道，云中飞仙满步天，武功了得，早年出名，三度被评为“江湖十大杰出少侠”，其中，他最厉害的是他的轻功。江湖上，来无影去踪的燕飞天**不**？有人说，若单论起轻功来，燕飞天自诩独步武林，但在满步天面前，他大气都不敢出……
“格、格、格老子的，啰里啰嗦，我、我先来，比完老子还、还有事！”这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开口，就踏碎了所有少女的王子梦。
满步天不仅口吃，一张嘴满口黑牙，前面的门牙还掉了，一说话直漏风……
台下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满公子，”苏叶叶也不知道说啥好了，“……谁愿意挑战满公子的啦？”
“我来领教下满兄功夫！”话音刚落，一个人已落在台上，身手亦是好俊。
“原来，是白少侠来啦捏。”苏叶叶嗲声嗲气道。
那人姓白，可是并不白，相反皮肤黝黑。那人身材细挑，个子却不高，身手及其灵活。上来，不由分说，立刻就施展起武功。刚一露手，就博得众人喝彩。再看招数，还未攻击，就已眼花缭乱。一阵掌声未熄，围着满步天游走不知多少圈，只觉台上呼呼风声。
苏叶叶嗲嗲地介绍了这位白公子，白公子原名白无心。白无心在江湖名头不是特别响亮，但他的父亲白千鹤，是江湖一流高手，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千鹤的功夫以快、准、狠闻名，其中，成名绝技是“水黾游功”，若遭遇难敌高手，关键时刻迅速走脱，即便打不过，也不会吃亏，在江湖不少次动荡中，单凭这手功夫稳稳在武林中屹立不倒。
据说，白公子已得其父真传，江湖上小有声誉，还被评为“江湖十大杰出侠二代”！两人都是江湖十大人物，到底谁会赢？台下之人兴趣满满地看着事情发展。那白公子还是一圈圈游走，只是圈子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出手了！
果然，白公子一出手，招数极快，众人还没看清，刷刷刷连出了三十六招，招招直击满步天面门，满步天岂是吃素的？他以静制动，后发先至，见招拆招，而且他还发觉了白无心一个破绽，趁着空隙，猛地出击，可惜白无心已游走开了，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白无心圈子在步步收缩，又一轮交手，这时他手法更快了，俗话说，武功唯快不破，满步天有些吃紧了，白无心瞅了个机会，一掌打过去，差点将满步天逼下台子，众人更是咦了一声，但满步天一个轻功，翩然又到了舞台中央，惊险化解了！引得众人掌声不断……
这样两人分分合合，近近远远，已过了不下百十来招，依然没有胜负，打斗还在继续。
“哎呀，看来比武进入胶着状态了耶，到底——咦，白公子竟然停下来了昵！”苏叶叶在一旁解说。
众人见舞台上有了变化，也是惊奇不已。
“呀，呀，白公子竟气喘吁吁的啦，哎呦，头还冒虚汗的呀……看来公子要多吃点回春楼地黄丸的啦，治肾亏，不含糖……”苏叶叶说。
苏叶叶在一旁轻松解说，满步天却是紧张无比！因为他知道，白无心看似休息，其实，就是在休息……是的，白无心在集聚力量，在寻找绝佳时机，他要一举击溃满步天！
果然，白无心又一次游走起来，此次非同寻常，风驰电掣，圈子更是迅速紧缩——满步天欲要后退，可惜退无可退！眼看白无心攻进来了，满步天只好孤注一掷，一咬牙，上前便是一脚。一脚，只一脚。
“嘭！”白无心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飞出台子。
白无心撞到城墙，摔倒在地，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你……”
那一刻白无心表情极其扭曲，及其痛苦样子。众人唏嘘不已，侠二代到底是侠二代，唉！白无心说完那个“你”字并没有昏过去，反而絮絮说出了后面的话：“我的小心尖儿哟，我的肺叶子哟，我的小肝脏哟，我的小腰子哟……疼！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八岁娇妻，要负责的，你们……”
白无心哗啦啦吐着鲜血，说完当即昏过去了。众人顺着它手指方向，发现他指的正是城楼上的那妇人。众人有些愣了，这是啥情况？他是来比武招亲的，还是碰瓷的？抑或专业碰瓷顺道比武招亲？此时就连苏叶叶都忘了解说，还好有人提醒她：“快请，快请名医秦大夫——”
说话间，一个老者背着药箱匆忙走来。这时有人说道，这位出现的秦大夫是江湖上人称“流感名医”的秦之流。此人医术高超，当年岭南爆发流感性疫病，十室九空，全靠他研究一方子，拯救了苍生，拯救了江湖！从此他就有了“流感名医”称号……
那老头号了白无心的脉，反复查看了，不禁眉头紧皱。
众人问：“秦大夫，他怎样，伤势可严重？”
那秦大夫“唔”了一声，缓缓道：“老夫行医多年，看的是怪病重病，若是跌打损伤，老夫有的是办法，或者身中奇毒什么的，也不难治愈，至于这种经脉内伤，实在是棘手啊，不过想让老夫医他，也不是没法子……”
秦大夫伏在白无心耳旁，轻然道：“将胳膊腿打断，或者下点剧毒之药，老夫就可以……”
说到此处，不知白无心冥冥之中听到了，还是什么，竟然苏醒了，醒后便嚷嚷着回家，说以后再来山庄算账。众人此刻无不惊叹秦大夫“医术高超”了……
却说上一轮比武结果，显然是满步天胜了。接下里又来了号称“江湖小王子”罗晓玉，“昆仑三杰”之一的萧天，无剑书生苇旬……这八人，无不败在了满步天手中。
台下已无人再敢上了，一时寂静了。林风心想，只要满步天再打赢一个，就是本轮擂主了，到时下台，定要向他讨采头，那时他一高兴，几两银子……林风想象着画面，偷偷笑了出来。可是，下一秒林风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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