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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机关算尽

    光绪听了这话,有点心虚,遮遮掩掩地说:天子阅兵,非同小可。地方官员为了讨好朕,势必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且路途遥远,舟车劳顿。

    况且,朕自从登基以来,还未出过这京城,朕料想皇太后也不愿如此大费周章,更不愿朕忍受这般苦难,因此,朕也就没有提起此事。

    翁同龢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自己是看着光绪一点点长大的,他那点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看这个皇帝都这么软弱无助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拆他的台,让他没面子。

    皇上,这天子阅兵的事,可以暂且搁置,可是皇上您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总应该尝试亲掌兵权才是,方能从中得到历练。

    光绪眉头一皱,亲掌兵权,这是多么奢侈的愿望,他也想像康熙大帝一样御驾亲征,横扫漠北,扬我国威。可惜他不懂兵,也没有实权。慈禧终究是他眼前迈不过去的大山。

    朕何尝不想亲掌兵权,可是眼下,掌握兵权的,都是皇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醇亲王年事已高,而翁师傅的门生故吏,也都是文官,朕手头上,全无可用之人。

    翁同龢弯下腰,凑到光绪跟前轻声说:眼下,皇上身边不就有一位合适的人选?

    翁师傅指的是?

    翁同龢斩钉截铁地说:醇亲王府的四贝子,载洸。

    光绪一脸惊讶,你说载洸?朕只知道他在督办官商衙门的事务上办得风生水起。不过这军事战略,毕竟跟洋务商业大相径庭,更何况,我四弟年龄尚幼,他能胜任吗?

    翁同龢笑了下说:皇上有所不知,近些年,醇亲王身体欠佳,虽说仍总领着军机处跟总理衙门,但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贝子在拿主意。

    只是此事有违背礼制权责之嫌,所以没有对外人提及,除了在任上的一众大臣略有所耳闻外,外界鲜有人知。

    当然,翁同龢之前没有在光绪面前过于称赞载洸的才能,也是有另外一层考虑的。一是害怕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自己因此失宠。

    二是觉得载洸身份过于微妙,既是根正苗红的皇室正统,还像光绪一样,跟慈禧母子相称,关系还十分亲密,若此人势力过于强盛,将来势必会威胁到光绪的帝位,搞不好,等慈禧放权或者归西之后,下一个把持朝政的就是载洸,这是身为帝师的翁同龢最不情愿看到的。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帮助光绪掌握实权,只有光绪自己的翅膀硬了,他这个帝师才能紧紧地抱住光绪这根大腿,掌握重权,帮助他实现一番伟业,自己也能名垂青史,成就一段良相辅政的佳话。

    心思单纯的光绪此刻当然没有想得那么复杂深刻,他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说:朕只知道四弟是天降奇才,想不到他竟然是文韬武略,无所不精,真是上天派来辅佐朕,助朕成就一番千秋帝业的。翁师傅,依你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禀皇上,依臣看,不如奏明皇太后,让四贝子代天阅兵。

    代天阅兵?为何?

    贝子心思缜密,让他去检阅北洋水师,必定能揪出北洋堕落腐败的证据,然后,就可以在朝堂上参李鸿章一个误国误军之罪,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剥夺李鸿章的兵权了。

    光绪一听这个主意,也拍手叫好,收了李鸿章的兵权,再让载洸接手北洋水师跟淮军,为我所用,一举两得,只是光绪又犹豫了起来。

    皇上还有何疑虑?

    只是亲爸爸那边,不太好说啊光绪一想到慈禧那阴冷的脸庞,就有点不寒而栗了。

    翁同龢思虑了一会,说:皇上不必亲自向皇太后提及此事,只需将皇上的旨意传达给四贝子,至于请懿旨的事,就交由四贝子去处理吧。

    载洸他能行吗?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难为他了?

    皇上放心,四贝子自幼聪慧,处世精明,又是醇亲王之子,皇上的胞弟,身份尊贵,代天阅兵,合情合理。

    何况,他与皇太后的情感,可不亚于皇上 话才说到一半,翁同龢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妥当的话,立马就止住了。

    一听这话,光绪不禁悲从中来,刚刚脸上才跃上一点欣喜,此刻又被愁云占据了。亲爸爸自幼待我严厉,想来,远不如她对载洸这般亲切。而且,载洸还有父王额娘相伴左右,可朕身边

    翁同龢看着这个多愁善感的皇帝,虽然有点同情,但是这皇上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在残酷的政治斗争环境下,这种性格可干不成大事业。

    皇上切勿过于伤感,皇太后对皇上严加管教,也是对皇上寄予厚望,皇上乃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发奋图强,再造康乾盛世之辉煌。

    光绪冷笑了下,他是天下人的皇上,要处处为天下考虑,可谁真正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过?翁师傅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待会。

    醇王府上,载洸正在自己的书房料理公务。奕譞突然走了进来,载洸连忙起身,将椅子拿给他坐下,父王,你病情才刚缓和了些,怎么这会就下床到外面吹风来了。

    奕譞咳嗽了一声,摇摇手说:不碍事,在床头躺久了,正好下来地上走动走动。刚刚,颐和园那边来懿旨了,让我好生在家养病,军机处的事,以后就不归我管了。洸儿啊,你猜,是不是皇太后真的生气了,怪我在颐和园工程上,督办不力,要治我的罪?

    载洸给奕譞倒了一杯热茶,轻松地说:那倒不至于,皇太后这会,只是怕自己失去对权力的控制。毕竟您是皇上的生父,心始终在皇上那边,不过是现在碍于皇太后的权势,才会对她唯命是从,这点,皇太后心里清楚得很。

    颐和园这档子事,父王在财政上面临的困境,她老人家不可能完全不知。只是想借此机会给你使绊,再找个借口。乘机夺您的权,恭亲王当初不就是这么被赶下台的吗?

    孩儿料想,皇太后如今重用曾经跟你有怨的荣禄,担任内务府总管,就是捏准了他会刁难于你,找你的弱处,给你下套子,她好以此为由,夺了你的权。

    奕譞一听这话,倍感心寒,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我这个皇嫂啊。城府深得很,想必,再过些时日,我在总理衙门上的总揽大权,也会移交给自己的心腹吧。

    载洸笑道:那倒未必,这总理衙门,主管外交事务,兼管通商、海防、关税、路矿等事务,过于繁冗复杂,一般人干不来,更别提那个碌碌无为的庆亲王了。

    而且,总理衙门的事务,大多是对外,关于中央政权的涉及较少,只要不威胁到自身地位,皇太后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

    放眼整个大清朝,除了我与李鸿章,还真没有人有眼界与胆识能够干好这些差事。其中利害,皇太后是拿捏得准的,毕竟,只有政权稳定,国家强盛了,他这个皇太后的宝座,才能坐得安稳。

    奕譞喝了口热茶,腾起的热气弥漫着他那双慈祥的眼睛,唉,你父王我平日做事谨小慎微,没想到还是容不得他人的眼啊。为父年事已高,近年来身子骨每况愈下,幸好这些年有你在我身边料理这些公务。

    我如今退出了军机处,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如今,皇上可堪大用的人太少了,我若老去,就指望你辅佐他了。

    那是自然,为人臣,为人弟,理当尽忠尽义。只是眼下,皇太后大权在握,还得讨好她,才能在日后谋求大业。

    听闻皇上明日要单独召见你,想必,是要重用你。

    载洸一听这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反而是一脸沉重,那也得皇太后肯重用我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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