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之恶，想来你应当是见过的。”
迟谦说的是戚淑。
戚然点了点头，小声道：“戚淑与师渊是个例，师衍母妃乃是如今的珍贵妃，珍贵妃的哥哥与皇上是连襟，娶了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那时的师衍虽说与师烈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平白无故的害他。”
但是师渊就不同了。
师渊出身卑微，母妃又是被皇后害死的。
这乃是宫中秘闻，迟谦并不知情，听戚然这么一说，不由得深思起来。
师渊八岁时，母妃病故，传言说是暴毙，戚然却说是皇后下的手。
若师渊的母妃真是被皇后害死，那么他与太子结仇就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师渊十三岁时，与年龄相仿的师衍同时被戚玄教导，这想来就是他们结盟的起因。
戚然又想到了香兰跟师衍的对话，思索了片刻，说道，“四皇子为了保住性命，现下恐怕只能到处寻人帮忙说和，只是不知道最后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她没说出今天见的就是师衍，也没说师衍求助和师渊似乎已经发现的消息。
但就这么一句话，也透露出足够多的东西了。
迟谦知道，戚然这一句话隐约算是向他请教，看看他是否打算跟她站同一战线上。
“现如今说这些，倒也没什么意义了。”他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将手中的奏折搁到了一旁晾干，继续说道，“戚太傅是保皇党，中立之派，但偏偏又是诸位皇子的师傅，所以在涉及一些大事上，戚府是不会去掺和的。在这种情势下，四皇子去戚府，恐怕真正想求的是你。自夸一些，四皇子想求的应该还要加一个我。”
戚然嗤笑了一声，坐了下来，“迟大人果然是一点就透。既然如此，那我很好奇，迟大人是打算救呢，还是不救呢？”
迟谦将已经晾干的奏折合上，放到了一边。
他没有回答戚然的问题，而是用一副像是感叹又像是嘲讽的样子道：“然然，你不了解师渊这个人。”
戚然皱眉，不解这句话是何意。
要不要帮四皇子游说，跟了不了解师渊有什么关系？
她正想开口问，脑中却一下子闪过了一个念头。
香兰拦下师衍说的那番话，显然表明师渊早就料到了他可能会找戚府求救，那么说来，哪怕他们帮忙，师衍这一次也很难逃脱。
桩桩件件的罪状，还有那份名单……
即使她不喜，但无可否认，现在师渊的呼声是最高的，他断然不会让密函之事攀扯上自己。
虽然想到了这些，但戚然依然没打算改变想法。
无论如何，唯独师渊，她绝不允许他再登上皇位！
她要保师衍！
“呵，看来迟大人是打定主意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迟谦的态度已然表明他是不会掺和此事，戚然自以为没什么可说的，便打算离开回房了。
她要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谋划，怎么周转。
“然然这是又打算要去哪里？你倒是好生忙碌，我都甚少在后院瞧见你的身影。要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有然然这般操劳，我朝怕是比如今能强盛许多。”见戚然要出去，迟谦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说她牝鸡司晨？
这番话听得戚然额头青筋直跳，她语气十分冲的低声骂道：“迟谦，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迟谦笑了笑，“我哪就发什么疯了？只是想告诉然然一件事，朝堂上的事诡秘，许多事没有表面瞧着简单，像之前的上呈名单，还有这次的四皇子一事，稍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探手摸了摸戚然的头，眼中带着满满的担忧，“然然，听话，此事莫要掺和。”
迟谦眼中的担忧，戚然看到了，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重活一辈子，这份担忧会让她心中十分暖和，可现在除了脑中闪过他又开始演戏的念头，就只留心中有一丝酸涩了。
“多谢关心，不过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戚然冷笑了一声，直接绕过迟谦，离开了书房。
翠玉一直在屋外候着，看到她一脸怒气的出来，连忙跟上，也不敢多言。
“翠玉，备马车。”
戚然并没有回房，而是打算去联系萧如风等人。
师衍想从这事脱险，很难。
唯有将这水搅浑，牵扯上更多的人，或是推出一个顶替师衍的人。
迟谦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此这些事她都不方便出面，如若不然，稍有马脚被师渊捉到就麻烦了。
她才走到大门处，就被乐叔拦住了。
“夫人，少爷说了，这段时日迟府的人不能随意外出。”
戚然面色冷了下来，她忍住涌上来的怒火，笑道：“怎么，我要出去，你还拦我不成？”
“老奴不敢拦夫人，只是少爷说了，若让人出去或是进来了，就把老奴打发出府，还请夫人饶了老奴！”
好啊，迟谦真是好样的！
戚然倒是才知道，原来迟谦也有这样不要脸的模样。
若是其他下人拦着，她绝对不会管。
可偏偏让乐叔拦。
乐叔在迟府就相当于是半个长辈一般，迟谦是料定了她看到是乐叔绝对会留在府里了。
“行，我不出去。我让翠玉出去，帮我采办东西，这般如何？”
见乐叔不反对，戚然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了当的吩咐翠玉去了珍宝阁，又将装有纸条的荷包给她，就转身回房了。
——
萧如风的消息是隔了两日才传进来的。
戚然正在用午膳，这两天她极为耐住性子的呆在府里，也不去找迟谦辩论，就是为了制造自己不打算再掺和这件事情的假象，待等到消息，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等了两日，传来的消息如此震撼。
她让萧如风尽可能的将参与到这件事中的重要人物都搜出来，想办法将四皇子的水都泼到那些人头上，减轻四皇子的罪状。
可风娘传进来的只有一句话——
四子逝，金龙怒，潜邸何辜。
四皇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