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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民可使由之

    第二天清晨,李国庆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周昌慌忙来到李国庆的书房,叫道:“殿下,不好了,孙云球和培训班的学员吵起来了。”

    李国庆随着周昌赶紧来到教室,只见孙云球站在讲台上,撅着一张大嘴,气势汹汹;而底下的学员们也都死死地瞪着他,一个个剑拔弩张。

    李国庆看着孙云球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吵架?”

    “他们偷懒儿,不好好儿学。”孙云球气鼓鼓的回道。

    “殿下,不是我们偷懒。是他讲的太快,留的作业太多,我们没听懂或是跟不上,他也不给我们解释,就骂我们是笨猪。”下面的一个学员喊道。

    李国庆严肃地望着那个学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殿下,我叫张文,河南睢州人士。”张文回道。

    “那你们现在讲到第几册了?”李国庆又问。

    “回殿下已经讲到第三册了,这还不算,每天还留几十道作业题,我们根本就做不完。您也知道,培训班是统一熄灯睡觉的。”张文委屈道。

    这时候孙云球插话道:“殿下,他们就是偷懒儿,我用二十多天就把三册全学会了,他们这都快一个月了,刚开始讲第三册,进度一点儿也不快。”

    李国庆心想你这叫进度不快,这叫飞快好不好?小学的数学他一共就编了三册,正常的教学应该是一年讲一册。

    虽然培训班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监生,理解能力比较强,可也不能这么快,不能成为走形式。但是又不好打击孙云球,李国庆对着周昌和孙云球开口道:

    “我想这样,培训班不要只搞一期,可以多搞几期,一次培训三个月,然后到工厂实习两个月,如果三个月内没有跟上进度,可以跟着下一期继续学,你们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李国庆又把孙云球叫到了书房,和他聊了起来。原来孙云秋只想快点讲完,赶紧去弄他的眼镜和望远镜,他一走,那边很多的事情都耽误了。

    最后,李国庆保证,对多再借用他两个月,两个月以后就让他回去,孙云球这才多云转晴,屁颠儿屁颠儿的离开了。

    盼星星、盼月亮,李国庆邀请的大咖们,一个个的终于露面了,都到了扬州。只有傅青主没来,因为人在太原府,那地方现在还不归李国庆管。

    顾炎武、黄宗羲和王夫之并称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方以智还没来得及出家,就被绑了过来,朱之锡则是在老家给爷爷守孝。

    这几个人拿到太子的请柬,没有一个是痛快答应的,送信的人只好又下跪、又作揖,特别强调了恶魔太子的可怕之处,可是这些人还是有一万个理由拒绝。

    无奈之下,搬出来最后的杀手锏——圣旨,别看圣旨只有一道,是个幌子,就是比李国庆的请柬有用,甭管你什么理由,统统的上车。

    最可笑的是张煌言,当朝兵部尚书,被皇帝一道圣旨免了官职,发给了李国庆,弄得张煌言哭笑不得。再加上李渔和宋应星,可谓是济济一堂。

    李国庆也是沐浴更衣、正装出席。面对各位大咖一一行礼,表现出极为尊敬的态度。还把自己写的有关国学的注音、断句、修辞和语法四册,作为礼物送给大家。谦虚道:

    “诸位都是当代名家、大儒,学生的一点浅实,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这些人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扬州,看到邀请他们的,只是这位小板凳——太子殿下,心里都怀着忐忑,画着问号,还真的没把李国庆放在眼里。

    既然太子还有专著,虽然不知道八岁的板凳儿能写什么,但人家既然恭恭敬敬的递上来,大家总得给个面子,也都随意的翻看起来。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就是被罢了官的当朝兵部尚书张煌言,恶魔太子的称谓,那可绝对不是虚传的,如果翰林院有统计,弹劾太子的奏疏,可能比弹劾魏忠贤的都多。

    更何况凭借一己之力,收服四镇、斩杀大臣、掌控兵马、击败多铎,绝对不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顽童,没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能招惹。

    随着翻看,不少人都是频频点头,但也有摇头的,比如王夫之就是其中一位,李国庆连忙谦恭地问道:“而农先生,不知对小子涂鸦之作,有何见教?”

    此时的王夫之还不到三十岁,头戴方巾,面有疤痕,两颊凹陷,扫帚眉,圆眼,鼻梁挺直,三绺短虚。只见他随意的翻动着李国庆的书,轻声道:

    “殿下的这些方法,倒是使读书容易了一些。然而读书的乐趣,就在于从先贤们的话语中,发掘思想,体会真意。这才使后人对先贤们的思想有了不同的理解,产生争论与不同的门派。如果按照殿下之法著书,读书岂不无趣?”

    李国庆实在是没搞明白古人的思维,难道容易读的书反而不好,读不懂的书才是好书,才会让人有兴趣?

    李国庆问道:“那依先生之意,当如何著书?”

    王夫之答道:“立意高远、道理深运,言语赅简,用词晦涩,方可令阅者琢磨赏析,留有余韵,此乃佳作也。”

    李国庆明白了,为什么孔乙己说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原来古人写的文章,让别人越看不懂,越挠头,就觉得自己的文章越高深。

    这个就是古代文人的臭毛病,总以文章的晦涩难懂为傲。我说的,你听不懂,我的知识水平就显得比你高。

    古汉语最大的问题,就是明明看得懂每一个字,可是想要读懂,还需要一道工序——翻译,以至于歧义甚多,浪费了读书人大量的时间,由此严重阻碍了知识的普及和传播。

    不行,这个毛病得改。

    李国庆开口道:“而农先生,小子不才,在读《论语·泰伯》时,有一句不解,可否赐教?”

    “但讲无妨。”王夫之心想,《论语》我都倒背如流了,还怕你有什么问题。

    李国庆道:“小子对其中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解。”

    王夫之以为是哪句话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开口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指让百姓按照士人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李国庆连深施一礼:“多谢先生,受教了。”又转向黄宗羲问道:“不知太冲先生以为如何?”

    黄宗羲没想到李国庆会问他,有些发愣,急忙说道:“对于论语中的这一句,我也读过另外一个观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从上下贯通,是说如果百姓掌握了诗、礼、乐,让他们自行发展;如果百姓没有掌握,士人就要去教化他们。”

    “宁人先生以为如何?”李国庆又转向了顾炎武。

    三十多岁的顾炎武穿着极为朴素,方巾、素衫、皂靴。长得清瘦,国字脸,面色红润,眉毛细而浓,也是一副短须。开口道:

    “我倒是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说如果百姓可以被支使,放任自由是不行的,必须加以引导。”

    李国庆面向大家,又说道:“不知诸位还有其他释义否?”

    方以智心说,那三位都开口了,我要是不说两句,岂不是不给太子面子。

    开口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守法膳良的百姓,让他们自主行为,不要过多约束;愚昧暴戾的百姓,要惩戒教导使其知晓过错。”

    李国庆并不说话,笑嘻嘻的看着王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