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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赤子之心

    真的是王守仁!

    满脸都是伤口何千军愣了愣:“王先生,你怎么在这?”

    王守仁欣慰的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好酒好菜,重新摆上,我与千军今日彻夜长谈。”

    何千军一脸懵逼,怎么看这架势,王先生早就在这等着自己了。

    亭子中刚好有石桌,王守仁的仆人铺上一张桌布,把好酒好菜重新摆上,菜肴已经冰凉,没有热气,想来是已经摆在此处许久。

    何千军一头雾水,他在等王守仁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守仁亲自为何千军倒酒:“你我一别,已有七八个月了,在这期间偶有消息从北方传来,你封侯了?”

    何千军点点头,问道:“王先生知道我要来?”

    王守仁并没有隐瞒,直接了当的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你会今天来。”

    “有些话还望千军听我说完再作判断。”

    何千军狐疑道:“先生请讲。”

    王守仁徐徐道来:“一个人经过大事小事,从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弟跻身京城,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少年封侯。王某也看不清了,不知道此人是否会变?”

    “与你写的信只是引子,若你心中觉得,一个下官敢写一张白纸打趣与我,定然不会多想,兴许会勃然大怒。如果是这样,你不会立刻来郴州,应该会忙完了金陵各种来往,初八启程,十几日后才到郴州。”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此行不会见你,次次先你之前去剿匪。此等结果,你已是心性大变,好高骛远,结交小人。”

    何千军认真听着,没有动桌上的酒。

    “庆幸没有出现那种情况。按照飞鸽传书的速度,你看见的时候正是大年初一。古人云,初一,十五,不宜出门,尤其是一年的开头之日大年初一,这是一个抉择,我与古的抉择,若千军那日不启程,稍候一日,四日后会见到我。”

    “此时的你,心性有变,想的事情多了。四日到郴州,我是能等的,我依然会摆上好酒好菜候着你,与你畅谈。不过,与你之间还是有相敬如宾这一道沟壑,有些话是不能与你说的。”

    “若你四日到,你我依旧能够同行,不过与你之间不能再无话不说,要有所顾忌。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何千军心中激起千层浪,白纸一说原来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何千军开始在心中掐算自己从金陵来到此处花了多少时间。

    梭子船急行一个黑夜,然后换快马骑行一个白昼,现在天还未完全暗下去,应该不到两天,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王守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缘由的双目浑浊,继续说道:“若你两日或者三日到达,都在情理之中,说明你在看到那张白纸之后就开始动身,路上或许会有些意外,总之两三天的功夫可以到。”

    “说明你初心不改,依然看得起王某,你我之间的相处可以无所顾忌。”

    何千军连忙喝口酒压压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王先生出事了呢!一路从金陵跑了过来。”

    王守仁有些自责的望着何千军:“其实今日,我不会出现在亭子里的。但事事有万一,我还是来了,为了那个一。”

    “若你一日便来,则我大明有福,也证明千军经历这么多事是真的变了。不过却是变得更好了,一片赤子之心更加纯粹。”

    王守仁忍不住站起身来,向何千军作揖施礼:“千军今日之举,着实羞煞老夫。王某人自渐形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矣!”

    厄,何千军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如果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受了欺负,何千军会第一个冲在前面,讨回公道。

    “王先生,我其实吧,就是想着为你报仇来着,真没想那么远!”

    王守仁作揖过后,坦然落座,格物致知,观察万物生长规律,方能得知万物喜恶本性,或是喜水或是喜光。人亦如此,与万人相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乞丐老叟,方知人之本性。

    一张白纸足以试探何千军的赤字之心,此行大喜。

    王守仁言归正传道:“千军南下志在宁王?”

    卧槽,何千军更加佩服对方,就如当初刚知道老朱化名朱寿一样佩服。何千军一直不懂王守仁留给自己的锦囊,上面的朱寿是啥意思。

    直到老朱说他经常化名朱寿去民间微服私访,何千军当时像尊雕像,一动也不动的黏在地上。

    “王先生知道什么?”

    “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传你致仕去户部的事情,然后又传出你受封都御史,巡查各地。我虽不在京,大概推演的出来,宁王行贿的罪证在户部,皇上要动他,可杨延和一群大臣不肯,于是弄个折中的法子,让你南下。”

    王守仁说起这些话十分平静:“从金陵往南,可以说烂透了,这些地方就像一颗颗钉子,扎在我大明朝的脊柱上,而扎的最痛最深的就是扬州,金陵。那两颗钉子一拔掉,宁王不足为虑。”

    呼,何千军长出一口气,幸好王守仁只猜对一半,没有猜出自己和老朱的秘密。

    何千军顺着王守仁的话说:“先生以为如何?”

    “宁王不足为虑,京城的那些大臣们不允许,靠着宁王发财吃饭的这些人同样不想到那一步。你可相信,在南昌府撒下百张宁王要反的信纸,没有一张能呈到宁王面前?”

    何千军重重的点头:“王先生说什么我都信!”

    王守仁哭笑不得:“千军啊,你这样可不好,我又不是神。许多事你也要有自己的思考。”

    何千军也笑了,懒得想事,反正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对方厉害:“王先生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宁王来的?”

    “简单。”王守仁用酒杯当棋子,酒桌做棋盘,把一个杯子放出来:“若要动宁王,先要拔钉子,西北和江南是两个大钉子,今日的匪患是一些小钉子。”

    “只要这些钉子拔完,可以说,宁王如无瓜之蛙,蹦不远。”

    何千军频频点头,问出那个在心里藏了很久的疑惑:“先生,为什么你当时在船上,会笃定我能够平步青云?”

    王守仁莞尔笑道:“还是格物致知的原理,人有人性,人性互补,当今皇上渴望友情,而且贪玩。千军恰巧又是那种不在乎身份地位,满脑袋新鲜想法的人。人性互补,你今日之地位是注定的。”

    “当时我也说了,或是平步青云,或是粉身碎骨。你在刘谨的眼皮下虎口夺食,很容易被刘谨盯上,但现在,你坐在我眼前,我很庆幸不是最糟糕的那种状况。”

    “格物致知?”何千军一脑袋浆糊,苦思半晌还是不动:“什么是格物?”

    何千军经过了王守仁的白纸测试,王守仁现在对待何千军特别有耐心:“人有人性,人性有一,你知道稚童在想什么,能套出稚童心底的秘密,因为你也是从稚童过来的。”

    “你和他有相同的经历,这个经历就是一。你把一比作一个圆,圆圈外面是人与人的不同点,但人性的一是共同体,是始终存在的。”

    “何为一,人有喜怒哀乐,吃喝拉撒,都可为一,以一去格人性,可知人善人恶。”

    “厄……。”何千军有些后悔问什么格物致知了,就算王守仁讲了出来,何千军还是一窍不通,听得头都大了。

    “先生,咱们还是说说剿匪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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