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虎父焉有犬子乎
“百户大人！看！”
秦瑜的刀还未落下，张世文便拦住了他。张世文也以为秦明要杀了完颜聪和曼殊人决一死战。
秦瑜循着张世文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大批骑兵出现在南面。
“大周的骑兵！”
秦瑜放下刀，兴奋地叫喊。
能从南面出现的兵，只有大周的兵。大周的兵来了，他就不用死，也不用做曼殊人的两脚羊。
只是眼前这些骑兵少说也有一两千。
而镇夷堡周围算上驿卒撑破天也就两百骑兵，这两千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瑜正想着这支骑兵的来历，没一会儿，就看到张世武风尘仆仆地跑来：“百户大人，是老爷，老爷来了。”
张世武给出的答案让秦明感到非常惊讶。
秦舒元怎么可能为了他率领这么多骑兵北上。这两千骑兵可是秦家的压箱底，上次北伐秦家也只是忍痛割肉才划出去一千骑兵。
秦瑜是秦舒元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为一个私生子把秦家的压箱底都拿出来，秦家家主秦明秦老爷子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除非……
“老秦家是不是要绝户了？”秦明没心没肺地问张世武道。
秦明问的这么没心没肺，张世武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呆愣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公子和二公子皆已殉国。”
难怪！
这对秦瑜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此前秦明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被秦家边缘化。秦家并不待见他。
秦舒元年近六旬，就算运气好能再生，生出来的是不是儿子也是一个大问题。
秦明只有三个儿子，如果长子秦舒元绝嗣，那么定远侯的爵位只能落到素来和秦舒元不和睦弟弟秦舒宝或者秦舒宝的儿子手里。
至于秦舒元的另一个弟弟，十几年前就死在了曼殊人的手里。
曼殊骑兵的领队是完颜阿育。
完颜阿育和完颜聪一样是曼殊的元勒，和其他两个元勒不同，完颜阿育和完颜聪是同一个生母。两人的关系从小九很好，要是换做其他两个元勒，巴不得完颜聪死在秦明手里，自己也少一个汗位竞争对手。
“秦家的旗号。”前进一段距离后，完颜阿育看清了对方的旗号，这是辽东秦氏的旗帜，“秦家，那小子是秦家的人？”
草原上的风很烈，吹的双方的大旗飒飒作响。
秦家骑兵不比大周边军和屯军的骑兵。骑兵在地势平坦的北方作用很大，辽东四大世家都舍得在骑兵身上下血本。
秦家的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面对数量相同的曼殊骑兵也不虚。真打起来，双方的胜算在五五开。
完颜阿育并不想和秦舒元的骑兵打，一来曼殊族的骑兵金贵，他们消耗不起。二来，他此行的目的是救他弟弟完颜聪来的，而不是来作战的。
秦舒元的想法和完颜阿育差不多，当然他的目的是找儿子不是找弟弟。
秦舒元也不想和曼殊人打，北伐曼殊一役，秦家已经折损了一千骑兵和四五千步卒。可以说这一战让秦家元气大伤。
如果秦舒元再把这两千骑兵挥霍进去，他老爹秦瑜非剁了他喂狗不可。
气氛很紧张，双发剑拔弩张，看似大战一触即发。
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秦舒元和完颜阿育很有默契地同时挂起免战旗。
完颜阿育亲自纵马跑到秦舒元阵前自报姓名：“大金元勒完颜阿育！”
完颜阿育，这个名字在辽东相当有震慑力，是可以治愈小儿夜啼的存在。
五年前大周反攻赫图阿拉一战，完颜阿育以一万铁骑大破五万周朝大军，名震天下。
传闻这一战光死在完颜阿育手下的周朝士兵就有数百人。
秦舒元再听到对方是完颜阿育后，浑身为之一振。他打量着这名带着铁面具的曼殊骑士：“大周辽东副总兵秦舒元。”
“原来是秦副将，久仰大名。”完颜阿育摘下面具，“你的人挟持我大金元勒，我劝秦总兵还是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等刀兵相见！”
“如若刀兵相见，只恐舍弟性命堪忧，乱军之中，秦谋无法保证舍弟的生命安全。”
秦舒元毫不示弱，威胁完颜阿育，一副要打就打，打起来我就先一刀剁了你弟弟的架势。
“哼！”完颜阿育冷哼一声，戴上面具回到阵中，在陈兵片刻之后，完颜阿育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
“不错，不错，做的不错，不愧是我儿，有你父亲当年雄风！”秦舒元仰天大笑道。
张世文和张世武在一旁看着这爷俩，他们跟随秦明多年，了解秦瑜的脾气。
由于自小被秦家冷落的原因，秦瑜对秦舒元向来是心怀愤恨。
张世文和张世武两兄弟做好了要冷场尴尬的准备。
但这次秦瑜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
“虎父焉有犬子乎！”秦瑜二话没说，当即下马单膝点地，给秦舒元行了一个大礼，“孩儿拜见父亲！”
秦瑜的举动令张家两兄弟和秦舒元大跌眼镜。
秦舒元在马上打量着单膝跪地的秦瑜，怀疑秦明到底是不是他儿子。秦瑜则却是在心里暗骂：你倒是夸我一下然后免礼啊，老子膝盖都疼了！
秦瑜没有穿越者的金手指，如果说有，那就是他是秦家私生子的身份。
所谓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过是统治者用来迷惑下层百姓的精神鸦片。
大周的进士，真正田舍郎出身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在这个等级森严，资源被少数大地主士大夫垄断的时代，想要出头是何其的艰难。
而秦家正是辽东地区最大的几个地主之一。秦瑜想要获得荣华富贵，亦或是日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他必须依靠秦家这颗大树。
惊诧片刻之后，秦舒元干咳一声，正色道：“这里没有父子，只有大周朝的兵。”
秦瑜余光瞥见秦舒元身边一名文官袍服的官员，很快反应过来。他马上改口：“属下参见副将大人！”
“起来吧。”秦舒元对秦明的表现非常满意。
“真虎父无犬子也！秦将军，生擒曼殊元勒，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恭喜将军！”赵明诚在马上向秦舒元作揖道喜。
大周和曼殊开战以来，曼殊元京（相当于大周的郡王）都没抓到一个，这次活捉了一个曼殊元勒回来，说是天大的功劳并不未过。
“什么，生擒曼殊元勒完颜聪？！”
传回来的消息让刘宗成惊的站了起来。
从来只有曼殊人抓大周的亲王和郡王，曼殊崛起以来七次破边墙而入，袭扰辽东，生擒了辽王柴绍以及三位封在辽东地区的郡王。
大周活捉曼殊元勒还是头一回的新鲜事。更是一件解气的新鲜事！
“生擒曼殊元勒？无稽之谈！好个秦舒元，竟敢谎报军功！”李安说道，“总督大人，这秦舒元胆大包天，这等战功也敢谎报，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还请总督大人明鉴！”
刘宗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面踱步一面摇头说道：“不大可能，秦舒元虚报战功我信，但谎报这么大的战功，秦舒元还没这个胆子。况且有赵明诚在场，秦舒元也不会蠢到当着赵明诚的面谎报这么大的功劳。”
刘宗成顿住脚步，吩咐下人道：“备马，本督要亲自出城迎接秦将军凯旋！”
李安冷哼了一声，但还是跟上了刘宗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