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贸易伙伴
复州的田比金州的田要贫瘠。
金州的田在灾年，只要打理的好亩产量也能达到将近两石左右。而复州亩产量能够达到1.5石就谢天谢地了。
秦舒元养的是骑兵，除了要填饱人嘴，还要填饱马嘴。要填饱一张马嘴的代价要比填饱一张人嘴的代价要大的多。
秦舒元也是勉强支撑着养着两千骑兵，他还打算等着秦瑜再金州的田收获之后接济他一番。这也是为什么秦舒元之前坚决反对秦瑜卖田的原因之一。
秦舒元陷入的犹豫。
秦瑜抓住机会进一步撺掇秦舒元：“爹爹，欧罗巴距离我大周有百万里之遥，且海上多风浪，海途艰险，很多海船在半路上就被茫茫大洋吞没，能到我大周者又有几艘？”
秦舒元掌握着复州的大权，只要搞定秦舒元，复州知州也不过是银子的问题。
听了秦瑜的这番话，秦舒元开始有些动摇。
秦瑜抓住机会进一步他的坑爹事业：“这些海船就算到了我大周，能来辽东的又有几艘？爹爹，红夷这一艘海船上可就有十几万两成色极好的银片子啊！这一笔买卖下来我们就能挣个几万两，一年挣他个两三笔，爹爹的军饷不就有着落了？”
“不是有着落，还大大有余。”张世文掰扯手指头算了算。
“主家在商量事情，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张承赶紧教训张世文。
主家现在商量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免得日后出事牵扯到自己。
“等你把这笔买卖坐下来再决定。”秦舒元最终还是心动了。
他想看看秦瑜怎么和红夷谈买卖，一笔买卖究竟又能赚多少钱。
有了秦舒元的这句话，秦瑜让张世文带人连夜到复州采买瓷器和丝绸，至于茶叶，在辽东是严格管控的。
在辽东，茶叶是和铁器一样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
铁器好理解，朝廷担心铁器流入曼殊人或者萌古人手里，制成武器和盔甲。
而茶叶，对于汉人来说是饮用品。但对于曼殊人来说却是必需品。
游牧民族的饮食结构以牛羊肉等肉食为主，肉类虽然属于高油脂食物，但是吃多了不易消化，容易感到油腻燥热，这样的饮食结构容易得三高。因此他们需要一种去油降火促消化的饮品。
而茶叶富含有生物碱和茶多酚，具有促进食物消化、降血脂、醒脑提神、去腥膻等作用，是解决三高和消脂的良剂。
因此对于曼殊人和萌古人而言，茶叶就跟汉人的油盐酱醋一样重要。
明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面对逃到塞外的萌元残余势力，就是利用茶叶这个杀手锏分化了萌元政权。
要卖茶叶只有问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要茶引才能搞到茶叶。
不过用丝绸和瓷器这两种商品就足以满足这些红夷的胃口了，没有茶叶也不是大问题。
倭寇之乱对沿海的贸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丝绸、茶叶和瓷器可是紧俏货。只要有其中的任何一样，这些红夷都会很乐意和自己做生意。
“你们这些强盗！”
“无耻的盗贼！”
“私人财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保卢斯将卡门和水手们的污言秽语转换成汉语传达给了秦瑜。
秦瑜沉默不言，他懒得和浪费口舌和他们吵架。而是让保卢斯把船长卡门请到一个刚刚搭好的棚子下，请他们喝茶。
这时候茶对于西方人来说是比较奢侈的饮料。虽说卡门对秦瑜缴了他们的武器并把他的舰炮全部从船上卸下来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但白送上门的茶不喝白不喝。
“卡门船长，味道如何？”秦瑜嘴唇在茶盏边缘沾了沾。
保卢斯自己也喝了一口，这才将秦瑜的话转达给卡门。
没喝过几次茶的卡门哪里懂茶，但是为了显示自己是很懂茶，不是没有见识的土鳖，还是装模作样地夸赞道：“好茶，好茶。”
“秦瑜将军，请问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囚犯还是战俘，为什么你收缴了我们的武器还把我们监禁起来。”卡门的语气中带着愤怒。
“你们既不是犯人，也不是囚犯，你们现在是我的贸易伙伴。”秦瑜又有说道。
“既然是生意上的伙伴，那我们就是朋友，但是有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卡门并不相信秦瑜的这套说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东方这条商路上坐生意，他对大周的官僚多多少少有一点了解。
这个国家的官僚机构办事效率低下，官员们善于应付各种应酬，甚至官僚们谈话都有着谈话的艺术。官僚们不会直接告诉你他们的想法，而是只会委婉地旁敲侧击，让你自己去意会，说白了就是猜他们的想法。
因为这样猜错了他们没有责任，至于猜对了，他们也可以不承认。毕竟他们没有直接告诉你，他们完全可以一口咬定，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和他们无关。
显然，卡门现在把秦瑜也当成了大周的官僚。
卡门尝试着咀嚼秦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秦瑜却没给卡门时间，他继续说道：“卡朋船长，你们漂洋过海，远道而来，为的不过是利润。”
“利润”二字让卡门眼睛一亮，停止了胡思乱想。
“而利润就是丝绸瓷器茶叶以及我大周的其它特产。但是倭寇猖獗，我大周对外贸易又有严格的限定，走官方渠道这点可怜的贸易量根本满足不了你们的需求。”
西洋诸国主要从大周的东南沿海地区购买丝绸和茶叶，而东南沿海地区恰好是倭寇的重灾区，政府严格控制近海，根本不让武装的船只靠岸。这次卡门就是因为船只上安了大炮，被拒绝靠岸。
而卡门这次之所以在船上安装大炮的原因，则是上次商船没有武装被倭寇洗劫了，这让卡门非常矛盾。
装了大炮的商船大周政府不让靠岸，没装大炮的商船又容易被倭寇抢劫
当然，以林族为首的闽东八大族控制下的福建沿海倒是太平一些，福建也出产茶叶、瓷器、脱胎漆器以及纸张等产品。只是福建的贸易已经被尼德兰人垄断。
卡门点点头，秦瑜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看来年前的这位年轻官僚并不迂腐，甚至还有点了解他们。
“海盗猖獗，你们的政府越来越不愿意开放港口和我们做生意。”卡门耸耸肩，“虽然我们有白银，非常多你们需要的白银，但是却很难买到你们的商品。”
卡门这话说的也不全对，大周政府现在财政举步维艰，倒是很乐意和西洋诸国贸易赚取白银。之所以严格控制贸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倭寇。
“只要你们有足够的白银，我非常乐意为你们提供丝绸、瓷器以及一切你想要的商品。”秦瑜非常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