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代价
“长矛百户队！放矛！”
秦瑜命令长矛百户队放下长矛，流民人数众多，他担心这些流民冲撞了他的军阵。
长矛兵们得令弯下腰，放下手中的长矛，矛头直指冲向他们的流民队伍。
尖利的矛头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寒光。
流民们见状急忙绕开军阵，从两侧绕走。秦瑜没有理会这些绕走的流民，直接放他们走了，他的目标是马匪，一旦和流民纠缠上了，那岂不是正中马匪下怀，给了马匪可乘之机。
“秦将军为何不下令骑兵出击，杀光这些乱民！”蒋楠对这些造反的流民恨的咬牙切齿。
他和秦舒元不一样，如果这些马匪流民没有剿灭。秦舒元最多不过收到秦明的训斥和朝廷的责问。毕竟朝廷还要靠秦舒元的两千骑兵镇守复州。
而他蒋楠的下场轻则丢掉自己乌纱帽，重则丢掉他的项上人头。
秦舒元没有理会这个对兵事一无所知的知州，“马匪还没现身，现在贸然出击，很容易让马匪有机可乘，突围逃走。”
果然不出所料，在流民们从长矛兵的两翼绕走之后，躲藏在流民身后的马匪终于现身。
“佛郎机炮！放！”
马洪波的手下迅速卸下骡马拖曳着的五门佛郎机炮，对着秦瑜的长矛方阵点燃引线。
随着一阵炮响，五颗炮弹有两颗落到长矛方阵，直接将一名长矛手的脑袋给砸碎。
“炮兵掩护！火枪手前进还击！”
秦瑜下令让张二标的炮兵开炮掩护火枪手推进。
张二标的炮兵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秦瑜下令开炮！
十二门舰炮齐发的巨响声，掩盖了佛郎机炮的炮声。秦瑜再气势上扳回一局。
只是舰炮装填太慢，而速射正是佛郎机炮的优点。
秦瑜这边的舰炮哑火了，装填手们手忙脚乱地清理炮膛内的残渣，装填炮弹。而马匪的佛郎机炮很快完成了新一轮的装填有条不紊地向他们开炮。
在承受了三十多人的伤亡后，火枪兵方阵终于推进到射程之内。
而此时，弓马娴熟的马匪则是掏出背上的弓箭向秦瑜的长矛兵方阵和火铳兵方阵抛射箭矢。
至于炮兵百户队的阵地，则远在他们弓箭射程之外，他们够不到。
秦瑜的盔甲不多，目前还做不到人手一套。
但长矛兵享有披甲的优先权，一旦获得盔甲，秦瑜都是优先供应长矛兵。
因此长矛百户队做到了人人皆有甲，而且还是质量比较好的甲胄。
除了面门中箭的那个倒霉蛋长矛兵，其余的长矛兵身上挂着好几只箭矢依旧毫发无损。
但中箭的火枪兵就倒霉了，火枪兵除了总旗以上的军官拥有一套完整的甲胄。其余的士兵和小旗，最多只有一件贴身的轻甲，很难抵挡住弓箭的抛射。
好在前面有长矛手替他们挡着箭矢，默默承受马匪的输出和伤亡。能够射中的火枪兵的箭矢很少。
四五个中箭的火枪兵应声倒下。
张世文在稳住火枪兵的队形后，下令第一排的火枪兵开火还击！
第一排，也就是第一个总旗队的火枪兵使用的是最新式的燧发枪，他们则是称呼这种不用携带火绳的火铳为自生火铳。
“放！”
张世文吹响军哨。
第一总旗的五十多名火枪手纷纷扣下扳机开火。
开火的结果令张世文和秦瑜再震惊之余感到非常的失望。
五十多杆燧发火枪，竟然只有二十几杆成功发火打响。也就是说只有一半左右的发火率！
这样的结果秦瑜不能接受，一半火枪手手中的枪成了烧火棍，这还打个屁啊！
战事进行到一半自然没有停战的道理。
张世文只得继续指挥他的火枪兵进行还击。
“第二总旗，开火！”
马匪的佛郎机炮一直没有停过，不断地有炮弹砸进秦瑜的方阵，不断有士兵倒下。
好在这些士兵都经历过一次实战，都是见过血的爷们，扛住了佛郎机炮的轰击。
如果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恐怕早就奔溃了。
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一个又一个地倒下，秦瑜既心痛又自责！
心痛的是这些倒下的士兵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民！都是经过实战的老卒！都是他花了很大的代价和心血训练出来的老卒！
自责的是自己的轻敌和无知。
燧发枪是领先于火绳枪一代，领先火门枪两代的武器！
获得燧发枪的秦瑜总有一种老子有燧发枪老子无敌的错觉。
秦瑜忽略了虽然燧发枪是领先火绳枪一代的武器，但是目前的燧发枪还是一种新的武器，既然是新的武器，武器本身不成熟是不可避免的，燧发枪还有很多工艺上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除了成本高和制造困难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燧发枪对发火的弹片材质和工艺要求都非常的高。
这也是为什么燧发枪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完全取代火绳枪，主宰世界战场长达两个世纪之久。
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被他忽略了。
“东方号”商船上的水手们采用燧发枪和火绳枪混合搭配使用的时候秦瑜就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
西班牙水手们没有完全换装燧发枪肯定是因为目前燧发枪的工艺还不成熟，并不是一种非常的可靠的武器。这才不得不让燧发枪和火绳枪混合装备，达到优势互补的效果。
燧发枪的优势在于能够应对比较复杂的环境，比起火绳枪，使用起来也更加简便。而火绳枪的优势则是成熟可靠，造价相对低廉。
秦瑜被获得燧发枪的兴奋冲昏了头脑。
现在他要为他的大意和自负付出代价。
而代价就是这些士兵活生生的性命！
第二总旗装备的也是燧发枪，也仅仅只有一半的燧发枪成功发火。
而此时，对方的佛郎机炮终于停火。
马匪们打完了佛郎机炮的炮弹。
“第三总旗，开火！”
张世文几乎是噙着泪水下达了这道命令，由于燧发枪发火率太低，并没有给马匪造成太大的杀伤，使得马匪可以从容
开炮射箭还击。张世文的火枪兵在两轮排枪射击后伤亡人数就已经超过三十人！
这只是火枪兵的伤亡，还不包括长矛兵的伤亡。
虽说承受力这么大的伤亡，但是火枪兵们表现并没有让秦瑜失望。
火枪兵们依旧顽强地屹立在他们的阵地上，从容地装填弹药！尽显老卒本色！
这更是让秦瑜感到愧疚，多么好的兵啊，因为自己的失误和大意才让他们承受了这么大的伤亡。
秦舒元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按照正常的规律，伤亡达到一两成，军阵多多少少都会出现松动。但是秦瑜的反正却丝毫没有受到伤亡的影响。一面承受着马匪远程武器的攻击，一面从容不迫地还击。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是一支铁军！秦舒元为他的儿子能训练出这样的士卒感到骄傲。
当然，马匪们的表现也值得敬佩。他们只是一群土匪，不是正规的军人
但是这群马匪在重围之下，居然还能够打出这么漂亮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