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笑了几声连忙敛声，走到初七和十一跟前，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没事吧？”
初七头也没抬，摆手，“没……没事。”
顾季长将糖葫芦放在了一侧，拿着帕子擦着脸颊上的糖浆，无语道：“你们办事可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回去找顾言领罚。”
“不要啊！”
初七和十一抬头，哀嚎。
顾季长眯眼，看都没看两人走到了桌前落座，自顾自斟酒饮了起来。
初七和十一两人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地退出了雅间。一到酒肆外，两人动作一致地伸手抚着胸口，扭头看了彼此一眼，哭丧着脸跑回顾府去了。
雅间内终于清净了，宋榭和凌羽重新落座，看着那食盒和糖葫芦，宋榭就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快扶不住了。可是，那些东西明显是顾季长买来给自己和凌羽的，心中又有些过意不去。
顾季长倒是面色平静，给宋榭斟了一杯酒，又将装着糕点的盘子推到凌羽面前，眉目微敛。“你方才去过府衙了？可有什么发现？”
宋榭轻呷一口酒，应声道：“有发现。”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季长，沉声道：“我且问你，如果所有的事情一开始就和朝局有关，你还会插手此事，帮谢瑾查案吗？”
“会。”
顾季长回答的很干脆，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不管这些事情牵扯到哪些势力，谢瑾是我的挚交，白萱歌是我表妹，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宋榭略作思忖，遂将谢瑾刚才所说的一一说给了顾季长，末了言道：“看来，洛阳是必须去了。不过，谢瑾这边恐有危险，我会让蝉衣和落葵暗中保护他。”
一听这话，顾季长当下就拒绝了，摇头道：“不用。府衙这边有精兵，再者我也会让顾言他们多留意。车行那边的生意需要人照料，苏木不懂武功，还是让她们留在车行吧。”
宋榭仔细想了下，便也不再与他争辩这些。
酒足饭饱，三人从酒肆出来后，打算遛遛食。
凌羽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又看看手中的糖葫芦和食盒，斜睨了顾季长一眼，缓缓摇头。
云州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京墨也没有消息，拂月城就更不必说了。
宋榭寻思着，待会是不是要先去见见阿衡，问问他关于洛阳李家的事情。绛唇提到的失踪的那些人，也都不是无名之辈，或许阿衡早就听到了消息。
可说到底，最让她忧心的还是白语尘的下落。
如果张越和白语尘真的是因为十多年前棣棠之乱的事情失踪，那么灭张家满门的肯定是当年的知情人。若是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也能寻到自己的身世。
宋榭如是想，眉头拧了起来。
街上人潮如海，遇见的百姓相互问好，脸上带着笑意。顾季长一手牵着凌羽，一手提着食盒，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宋榭，生怕她走丢了。
凌羽扯了下顾季长的手，仰头看着他。“季长哥哥，你真的喜欢宋姐姐吗？”
顾季长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点头道：“喜欢啊，而且是很喜欢。”
凌羽若有所思，抿了抿嘴唇后，示意顾季长身子低一些，凑到他耳畔耳语了几句，而后跟个大人似的拍了拍顾季长的肩膀，挑眉道：“你责任重大哦。”
顾季长眉头拢在了一起，遂正色道：“好，我都记住了。”
凌羽似乎很满意顾季长的回答，点了点头，欢快地提着食盒往人群里钻去。
“让开！”
忽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呵斥声。
宋榭回过神来，便见眼前停了一顶轿子，一女子挑起轿帘，探出头来，目光落在了顾季长身上，满是柔情，可看向她的时候，却有一丝不屑。
轿子一侧站着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丫鬟，正看着自己。
凌羽退了回来，瞧了一眼那轿子，心中咯噔一下忙站到宋榭身边，暗中戳了下顾季长。
且看那轿中的女子，一身粉色衣衫，青丝如墨挽着高髻，簪珠花，鬓边插着金步摇，一身贵气。柳眉杏目，秋波暗送。
“阑衣哥哥，好巧。”
女子朱唇轻启，招呼着丫鬟挑起轿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腰似拂柳，朝顾季长到了个万福。
顾季长挪了挪脚步，离宋榭更近了些，面无表情道：“哦。京都不大，街上遇到很正常。”
宋榭见这情形，当下就知晓了此女的身份，遂携着凌羽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看戏的表情。却听凌羽脆生生说道：“姐夫，你当街看别的女子，我姐姐可是会生气的。”
呃……
宋榭错愕，低头朝凌羽看了去。
顾季长转身将凌羽抱了起来，碰了碰他的鼻子，又一手揽住宋榭的肩膀，柔声道：“我眼里只有你姐姐一人，其它女子那就是木头桩子，我只会绕着走。”
他脸上带着一丝狡黠，说话的时候又故意提高了音调，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仿若惊雷在耳畔炸响，宋榭脑袋嗡嗡直响。看着顾季长抱着凌羽，眼中笑意浅浅，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光线很是温和。她有些懵了……
“哟，一身寒酸样，还敢勾搭顾公子！”
突地，秦婓身侧的那丫鬟眸光一凛，声音凌厉，言语中夹着几许嘲讽，高傲地抬着下巴。
宋榭眉头一动，目光从秦婓和那丫鬟身上掠了过去，却未说话。
无端地，秦婓和丫鬟觉得身上一寒，肩膀忍不住颤了下，面色微变。
凌羽胡乱地揉着顾季长的脸，随口接话道：“都说女子修德，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没事往顾府跑，还让人散播她喜欢和我姐夫的事，让别人都以为我姐夫对她也有意。啧啧啧，还真是不要脸！”
丫鬟听到凌羽这话，杏目圆瞪，手扬了起来，“你胡乱说什么！”可她的手还没有扬出去，就觉得腕间一痛，抬头间对上了宋榭那双满是寒意的眸子。
宋榭鼻间冷哼一声，手腕一翻，登时那婢女脸色煞白，愣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凌羽翻了个白眼，笑道：“这京都之中谁不知道此事？我劝你还是不要丢人现眼，免得日后你家小姐嫁不出去，老死闺中。”
周围的百姓一阵唏嘘，看着顾季长怀中的凌羽，一个个嘴角直抽抽。
这孩子……太毒舌了。
秦婓脸色恢复了正常，向那婢女呵斥道：“你怎得这般无理，退下去！”
她虽是呵斥，可声音如山涧清泉甚是悦耳。目光从宋榭脸颊上掠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宋榭无所谓地看了她一眼，拾起地上的食盒准备离开。
秦婓挡在了她的面前，微微施礼。“秦婓见过姐姐。”
宋榭失笑，低头间声音冰冷。“抱歉，我是孤儿。”
“噗！”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相较于凌羽，宋榭的更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