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微微颌首，目光从宋真身上快速地掠了过去，心道：果然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宋真的大名宋榭早有耳闻，传闻吏部尚书宋微的这位公子放荡不羁，总也出入烟花柳巷，与那些个勾栏院的姑娘关系颇好。可，即便是这样，却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好。
宋榭也总算明白了顾季长与阿衡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而来了。
看来，正是出自这位宋公子之口。
宋真仔细端详了宋榭一翻，轻声笑道：“想来这位便是阑衣口中念叨的宋姑娘了。”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果然郎才女貌，好生登对。”
宋榭眉头微挑，端着茶盏慢悠悠道：“江湖传闻，宋姑娘深谙情事，却不知对于男女之情如何看法？是该若即若离呢，还是一往情深，用心对待？”
她这话一出，顾季长嘴角抽抽，刚入喉的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宋真动作一滞，扭头看着顾季长，扯着衣袖遮住半张脸。——阑衣，这种话你怎么也告诉她？
顾季长扶额，一脸无奈。——不是我说的，是阿衡……
宋真轩眉微蹙，眼中满是不解。——阿衡又是谁？
顾季长瞥了一眼宋榭。——她的朋友。
宋真挑眉，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无奈摇头。——所以，你把我说的话说给了她的朋友？你怎么不干脆把我给卖了，这样不是更直接？
顾季长手指都快戳到肉里去了，一脸恨恨。——这事情我可做不来。
宋真气闷，却又无可奈何。略作思索后，朝宋榭微微一笑，勾着唇角温声道：“姑娘这话问得有趣。这喜欢一个人，当然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认定了那个人，自该排除万险。”
“哦……”
宋榭拖长了尾音，浅浅啜了一口茶，唇角含笑，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若是感情之事都煞费苦心算计，与朝堂上那些八面玲珑的人又有何异？怎能说真情？”
话音方落，宋真狠狠瞪了一眼顾季长，一脸不满。——都怪你！你虚心求问，我好心教你。你倒好，把我卖了不说，还被你这位伶牙俐齿的宋姑娘数落。
顾季长托腮，幽幽叹气。——说到底，她还是和你遇见的那些姑娘不一样，否则你的那些法子在她身上怎得就无用呢？
宋真眨了眨眼睛，眉头皱在了一起。——你……这是在怪我咯？
顾季长连忙摇头，作无辜状。——怪我怪我，你宋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宋真暗暗摇头，撇嘴。——我可算是明白何为“女人心海底针”了。顾季长啊顾季长，以后你有的受了。不过，她这性子，我倒是很喜欢。
顾季长飞了个眼刀子过去。——不许你喜欢！
宋真一脸无语，看向宋榭的时候神色又恢复了正常，连忙应声道：“姑娘说的是。感情之事当然得坦诚相待，自是不能用这些心思。”
两人之间那些眉来眼去，自然躲不过宋榭的眼睛，她却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一般，端着茶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这才将杯盏轻轻放在了桌上。
宋榭脸上满是笑意，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宋真，笑道：“宋公子常年出入烟花之地，不知可有听到什么趣闻？”
宋真有些意外，“姑娘说的趣闻是指？”
宋榭眯眼，思索了下言道：“比如哪家楼里新来了姑娘，又或者哪家有姑娘莫名失踪。”
顾季长一愣。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是初七说的清楚，云小楼已经找到了白萱歌，正在来京都的路上，宋榭此时问宋真这个又是为何？
宋真也颇为疑惑，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应声道：“并未听到任何的风声。”
宋榭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敛了敛眉，转而朝顾季长笑了起来，神色温柔。
“云小楼既然说了已经找到了白姑娘，那肯定是真的。不过，帝都失踪的女子颇多，不可能全部转移到乌蒙山那边去……”
顾季长恍然大悟，忽而想起来一些事情。
谢瑾在白萱歌失踪之前也曾与他说过，京都丢失的女子中并非全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还有一些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那些女子姿色不错，若不能用来要挟，那倒是极有可能会卖掉。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他们真的要将那些姑娘卖掉，应该也不会卖到京都的勾栏院。
宋榭当然知道这个，她只是觉得这青楼之中消息向来灵通，而且各地的青楼之间大都有联络。若是那些姑娘真的被卖掉了，要找到她们只能从此处入手。
然，这些眼下都只是宋榭自己的猜测，只能等云小楼到了之后，弄清楚是否还有人未寻回，才能让人入青楼去打探。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宋榭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宋真身上，浅浅一笑。“宋公子，你欠我的，日后可得还。”
顾季长这下又有些茫然了，看了看宋榭，又扭头看了看宋真，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两个大。
宋真却听明白了宋榭的意思，她这是在为自己给顾季长乱出主意的事情惩罚自己。看来，京都女子失踪案，他不想卷进来也是逃不掉了。
宋真轻轻“啧”了声，无奈点头。“全凭姑娘差遣。”
眼看着两人出来也有一会了，顾府那边应该也有动静了，宋榭便起身打算告辞。
宋真却拦住了两人，眉头微微挑起。“你们既然来了，怎么不用些饭再走？”
说着，他拍了拍手，略有些得意。“我这儿的厨子，就是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上。”
顾季长带宋榭来此处本就是为了美食，听到宋真这话，顾季长又重新坐了回去，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真是会戳我软肋。”
宋榭低眉看着顾季长，眼中有好奇。——哦，原来你的软肋是吃？
顾季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扯着袖子遮住脸，使劲摇头。——没有，没有的事。
宋真浅笑，扬声道：“我们和阑衣从小就认识，他可是我们之中出了名的吃货。以前总也说他，日后搞不好得娶个厨娘回来，这样才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顾季长冷哼了声，反驳道：“喜欢吃喝吃货可是两个意思。喜欢吃大多不管食材、做法、火候，看到东西就吃。吃货，那可是很讲究的。”
一说到吃的，顾季长就滔滔不绝。
宋榭倒也不着急了，反正顾府那边有暗卫，还有裴阙在，不管是谁来了也不会乱了她的布置。
听到顾季长说起了各地的没事，宋真伸手按着眉心，另一只手晃了晃，摇头叹气。“哎……看来，也只有吃得能堵上你的嘴了。”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廊边传来了脚步声，饭菜的香气随风送到了几人鼻间。
宋榭回头，就见三名妙龄少女端着盘子，盈盈笑着朝他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