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们此次来洛阳的目的，顾季长心中满是诧异。
宋榭眉头拢在了一起，向蝉衣问道：“可问清楚了？”
蝉衣点头。“我见过霍瞳，不会认错。”
翠云庄庄主唐晏和灵雀庄庄主俞灵雀死在了东陆的太湖之滨，与他们一道失踪的霍瞳却死在了葵鸣海峡对岸的望洲城，这事情未免太过诡异了。
思索一番，顾季长向宋榭说道：“走，去瞧瞧。”话罢，侧头向落葵和蝉衣言道：“你俩去探探消息。”
凌羽一听二人要去看热闹，一把扯住宋榭和顾季长的衣摆，仰着头。“我也要去。”
宋榭一把将他塞给落葵，摆了摆手。“看好你的人，”说话间，她已经和顾季长从屋顶上翻了下去，落在了酒肆那边的桥上。
落葵和凌羽面面相觑，半晌，落葵皱眉道：“我和蝉衣姐姐去办事，不能带着你。”
凌羽一脸委屈，扯着她的手臂晃了晃。“你不能丢下我。”
苏木见这情形，拉住凌羽的手，摇头道：“两位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回去等吧。”
蝉衣觉得这提议不错，此处离白语尘的院子也就隔了三条巷子，想来也不会出事。于是一手提着一个从屋顶上翻了下去。落地后，又两人嘱咐了几句，这才招呼落葵隐入了巷子里。
凌羽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便也闷闷不乐地牵着苏木的手，往巷外走去。
虽说酒肆死了个人，但这望洲城因临葵鸣海峡，接通东西两陆，因而吃吃来往的奇人不少，江湖门派聚集，城中的百姓倒也算见过世面，并没有出现慌乱。
宋榭和顾季长两人站在高处往酒肆前头望去，就见酒肆二楼的窗户外挂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姿势很奇怪，肢体扭曲，好似关节断裂，四肢无力地垂着，双目圆瞪，唇色灰白，毫无生气。
“傀儡……”
顾季长盯着尸体看了会，吐出了这两个字。
宋榭愣了愣，皱眉道：“如果真是傀儡术，为何他的身上没有傀儡丝？”
顾季长方才酒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宋榭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这霍瞳的尸体确实像极了一具破败的傀儡人偶，但却少了牵傀儡的线。
人群中议论纷纷，酒肆的掌柜目瞪口呆，那小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这场面实在有些诡异。
有人提议报官，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拦住了。拦住他的那人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面容冷峻，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声音更是冷的渗骨。
“报官？这明显就是江湖仇杀，官府能管得了？”
听到这人的声音，顾季长神情一变，遂朝那人看了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宋榭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惊道：“那不是湘南程家的程浣吗？”
顾季长点头，那人确实是和霍瞳一起失踪的程浣。
宋榭眉头拧在了一起，这可真是有意思了。程浣和霍瞳应该是在一处的，霍瞳死了，程浣拦住报官的人说是江湖仇杀所致，可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顾季长与她想到了一处，仰头望着天空摇头。“哎，多事之秋啊。”
宋榭也跟着摇头，不过也有一丝喜色。失踪的那些人既然跟陆青绝和李家有关，那失踪案又隐隐牵扯到他们，撞到了程浣，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百姓们听到程浣的话，有人往前踏出一步，指着他说道：“你说话好没道理。就算是江湖仇杀，那也是东岳的百姓，受东岳律法辖制，怎么就不能报官了？”
宋榭挑眉，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暗道：好胆色。
顾季长唇角勾起，颇有兴趣地看着程浣。他倒是很想知道程浣能说出什么缘由来。
有百姓在喊着要把尸体取下来，却见眼前一道身影掠过，那人的脸上顿时多了个巴掌印。登时，人群中一片哗然，纷纷扭头看向了程浣。
程浣冷眼瞧着他们，声音冰冷。“你们谁若是再敢往前一步，犹如此物！”听得一声响动，酒肆门口的一棵树拦腰折断，砸在了地上。
“嘶……”
人群中一阵唏嘘，顿时鸦雀无声。
掌柜因死了人吓得不轻，本也想报官，这会儿见有人拦着，眉头一横，怒道：“哪儿来的混账！死了人不报官，难道你来查啊？”
程浣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心急什么。”
掌柜这会儿倒是不怕了，迎上程浣的目光，“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江湖人。你们这些人总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可人是死在了我的酒肆，报不报官我说了算！”
话罢，他扭头朝小二说道：“去，报官！”
小二听到他这话却往后缩了缩身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霍瞳和程浣都是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这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官府也懒得接手这些案子。毕竟江湖上的门派之间盘根错节，依不依法都是错。
顾季长没有动，颇有些无奈。这案子若是在京都，他们出手倒还有谢瑾，可此处是望洲城。不过看眼前这情形，就算掌柜的去报官了，官府的人也未必敢来。
宋榭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自己和顾季长是为了失踪案，霍瞳和程浣两人也许跟案子有关，霍瞳被杀，杀他的又是何人？这些都值得认真思考。
更何况，她自己现在也被宇文涿等人盯上，谁知道人群里有没有藏着他们指派的杀手。若是贸然出手，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还会打草惊蛇。
无论那掌柜说什么，程浣始终神情冰冷，也不说缘由就是不让他们去报官。人群中议论声纷纷，都猜测程浣会不会是杀人凶手，所以才拦着掌柜和小二。
宋榭眉头一拢，悄悄拽了拽顾季长的衣袖，目光转向了酒肆旁边的一条巷子。
顾季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那巷子口站着一个人，半个身子隐藏在墙后，只能瞧见那人应该是个女子，着了身水绿色衣衫，容颜被幕笠遮住。
宋榭唇角微勾，在顾季长掌心写了几个字。
顾季长了然，借着内力向程浣传了句话，继而向那掌柜高声道：“这人是死于魔宗的傀儡术，掌柜无须报官了，官府是管不了的。”
百姓听到他这话，纷纷循着声音朝屋顶上看了过来，可是屋顶上哪还有顾季长和宋榭的人影。
程浣脸色铁青，眉头微拢下，扭头看了眼那边悬挂着的霍瞳，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四下望去。
“这呢。”
顾季长从那边巷子里闪了出来，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程浣见是他，脸色拉了下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而已，能是什么意思？”宋榭落在了程浣身后，淡淡说道。
“你又是谁？”
程浣侧头看了眼宋榭，话刚出口就觉劲风自肩头拂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