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话尽数落入宋榭耳中，她嘴角噙笑，缓缓摇了摇头。
柳絮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和林濛，顺着目光看了过来。可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堂中那些食客，再无他人。他眉头拧了起来，搔了搔鬓角，而后又侧头去看林濛。
林濛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柳絮咬着嘴唇，伸手将林濛扯到自己身边，想了想皱眉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难道是因大人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被好色之徒给盯上了？”
“咳咳咳……”
林濛被他这话给呛得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沉沉吸了一口气之后，缓声道：“大人，咱们这是在外头呢。你……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收敛？”
柳絮对林濛的反应很是不悦，眉头挑起。“我有说错吗？放眼望去，这洛阳城内说起相貌俊俏的，除了你大人之外，谁还敢称第一？”
“对对对，大人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林濛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忙应声道：“那，大人，咱们现在要进去客栈见那位公子吗？”
柳絮拢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嗯。”思索间，却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这城里的人都认识我。你让我去客栈见他，被认出来怎么办？”
林濛嘴角直抽抽，心道：您都在这站了半天了，要认出来早就认出来了。
柳絮双手抱在胸前思忖了良久，忽而抬脚，冲着客栈就奔了进来，也不管那迎面而来询问的小二，径直上了楼梯，留下一脸错愕的林濛在原地站着。
宋榭方才已回了屋中，顾季长和落葵他们并不在，倒是凌羽已经回来了。
凌羽给宋榭倒了一杯热茶，眉开眼笑地向宋榭说道：“事情已经办妥了，姐姐等消息就是了。”
宋榭轻轻“嗯”了一声，端着茶盏慢悠悠啜了一口，陷入了沉思中。
元贞没有提及的那些事情，应该只是关系到元家辛密，倒也不用太过在意。只是，元贞的态度才是宋榭最为担忧的。元洵的母亲死于绑架案，依着她对元贞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过凶手。那药铺与李家就隔了一条水沟，若是元贞想做点什么……
宋榭不敢再想下去，“咚”的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起身就往外走去。
凌羽眉头蹙在了一起，追了过来。“宋姐姐，你去哪？”
宋榭已走到了门口，忧心道：“我担心师兄和洵儿。你在客栈待着，别乱跑。”话罢，伸手去拉门。可门一拉开，一个人影就撞了进来。
宋榭还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就被抱了个满怀。一股清淡的香气蹿入鼻中，耳畔响起了笑声。
“你小子，可算是知道来找我了！”
那人说着，还拍了拍宋榭的后背，可下一刻他的动作停滞，脸上满是惊愕。
宋榭手腕上一翻，薄刃从他的衣袖上划了过去，登时就听得丝帛破裂的声音，她人已向后退去，与凌羽站到了一处，拢着眉头看着来人。
“大人！”
宋榭方站定，就见门口又闯进来一人。
来的正是方才屋檐下站着的林濛。
宋榭目光从另一人身上滑了过去，忍不住扶额。
凌羽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冷声道：“你们是谁？”
被宋榭以薄刃划破衣袖的正是洛阳知府柳絮。他先前让林濛打探了顾季长的住处，方才在客栈外盯了许久没见顾季长，便决定进来找他。问了小二知道了顾季长所住的屋子，伸手正要敲门，没想到门竟被宋榭给拉开了。这也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激动之下就抱了宋榭个满怀。
柳絮捂着被划破的胳膊，定睛看了宋榭半晌，忽而跺脚道：“你是何人！你怎么在阑衣的屋子？”说着，话锋一转，“莫非……你便是那位宋榭？”
说话间，柳絮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被宋榭伤了，三两步凑到宋榭身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点头道：“嗯……阑衣的眼光确实好。”
宋榭暗暗吸了一口气，朝着柳絮微微俯身，“宋榭见过柳大人。”
“欸，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柳絮伸手去扶宋榭，可又闪电般地缩回了手，低头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往后退了两步。想到自己刚才误将宋榭当成了顾季长，为了掩饰尴尬连忙摆了摆手。
柳大人……
凌羽看向了柳絮，张大了嘴巴。
柳絮神情很不自然，刚要说话就见林濛一下子扑到了他身前，看着他受伤的胳膊，朝宋榭怒道：“你……你竟敢伤我家大人！你可知罪！”
“没事没事，你别吓到人家宋姑娘。”
柳絮一把捂住了林濛的嘴，转头朝宋榭呲牙，半点官架子都没有。“宋姑娘别放在心上，他就是有点紧张。”说着，又看向林濛，“你不是身上一直带着止血散吗？”
凌羽憋着笑，暗中扯了下宋榭的衣袖。
宋榭朝他摇了摇头，从囊中翻出止血的药物递了过去。
柳絮倒也不跟她客气，接过药瓶直接塞到了林濛的手中。“上药。”他坐到桌前，顺手将衣袖给撕掉了，朝林濛扬了扬下巴。
宋榭和凌羽站在那里，倒好像是多余的。
待林濛给柳絮上完药，柳絮扭头看向宋榭和凌羽，拢眉道：“顾季长呢？我找他有事。”
宋榭见这柳絮和林濛很是有趣，便也不与他计较这些细节，示意凌羽给二人倒了茶，而后落座朝柳絮说道：“他有事出去了，嗯……应该快回来了。”
柳絮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抬眉。“你们昨夜在李家可有发现？”
嚯！这么直白！
宋榭被柳絮这话给惊了一下，这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不过嘛，这开门见山的性子，宋榭倒是很欣赏。她略作思索，摇了摇头。
“没发现啊？哎……也是，李家防守严密，就算是我去了，也根本没法脱身，更别说是暗中探查了。”
柳絮轻叹一声，看了林濛一眼。“我和林濛夜探李家三次，每次都失败而归。白日里也去李家拜访过，可是那李家的李秋然很是警惕。”
宋榭摸了摸眉头，蹙眉道：“柳大人明察秋毫，竟这么早就留意到李家了。”
柳絮摆手，“你可别奉承我。这李家可真的不好对付，你们别想着再潜进去了。”
宋榭默声，给柳絮杯盏中添茶。
林濛不知在想什么，正和凌羽四目相对，两人神情颇为古怪。
“我来是想问问失踪案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那谢瑾也是个聪明的，这案子肯定没表面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捣鬼。”
见宋榭不言语，柳絮似乎有些丧气，垂头道：“我话是不是有点多了？哎，也不能怪我。柳家个个都是闷葫芦，他们嫌我话痨，所我才被‘发配’到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