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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与我何干

    顾季长脸上有愠色,盯着李秋然看了良久,怒气消散,反而笑了起来。

    李秋然看到顾季长这反应,顿时惊了一下,略有些失神,却又强扯着笑意,浅声道:“顾公子,莫不是你觉得我所言有错漏之处?”

    他略微停顿了下,眉头轻轻挑起,脸色恢复了正常,摇头道:“秦婓对你的情意,天下皆知。你不喜欢她,断得干脆,可她对你却始终念念不忘。”

    李秋然大声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那些事情关系到李家所有人的性命,可我却说给了你们听。哼……我也觉得很可笑。可,我想说,而且没有半句假话。”

    秦婓的脸色发青,水葱似的手攥紧,指甲掐进了肉里。她盯着李秋然,却又看了眼那边坐着的顾季长和宋榭,心中的恨意越发浓了。

    宇文涿神色淡然,静静的看着李秋然,在寻思着他今日到底意欲何为。

    宋榭和顾季长两人端着酒盏,对饮了一杯,全然没把李秋然后面这些话放在心上。

    在他们二人看来,这李秋然的性子估计也跟他从小所处的环境有关。若是没有那些年李家将他当作女儿家对待,身着红衣,也就没有了他和云秋意那段旧事。

    历来情字最伤人,李秋然身为男儿,在李家不受重视,遇到云秋意恐怕是他一生之中最短暂的欢乐。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光,可那光却不可能照着他一辈子。

    李秋然仍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言语之中情绪越来越激动,隐隐多有恨意。

    宋榭瞥了他一眼,暗暗摇头。如果他今日这般不是装出来的,那么他就是真的恨及了李家其他人。即便是如今待他很好的祖父,他的心中也满是怨愤。

    终于,李秋然停了下来,颓然地坐到了一侧,神情颇为萎靡。

    饮尽了盏中残酒,他抬头看了眼众人,摆手。“你们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突然的逐客令,让宋榭等人都有些纳闷了。但,他们很快都退出了客栈,没有半点的犹豫。

    站在翡翠轩外的长街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阿衡挑了挑眉头,将凌羽抱在了怀中,跟宋榭打了声招呼,便蹿上屋顶,先行回了客栈。

    云秋意站在屋檐下,望着堂中坐着的李秋然,眼中多是惋惜。有些事情于他而言,就算那时真的动过心思,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重提无益。

    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风从他的脸颊上吹了过去,非但没有感觉到丁点的暖意,反而遍体生寒,牙齿都好似在打颤,指尖也冰凉一片。

    许久,云秋意收回了目光,暗暗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那边的巷子里。

    宋榭倚着顾季长,目光落在别处,也不知道在瞧什么,眼间有几许的笑意。她轻轻扯了扯顾季长的衣袖,轻声笑道:“我们去那边看灯吧。”

    顾季长微微一笑,挽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谁料,刚踏出一步,却被秦婓拦住了去路。

    “顾公子,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秦婓脸色阴沉,目光从宋榭身上快速地掠了过去,眉头微微动了下,似乎有些不自在,垂了下眼睑。

    “说什么?李秋然一个外人都看得那么清楚,你还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个聪明人,总不至于眼瞎吧?若是这些还不够,那我再明确的告诉你一次,我不喜欢你,烦请你以后莫要再借着这个由头接近我,接近顾家的任何人。这样够了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季长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表情,甚至有些阴冷。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了宋榭,挽着她的手,神情温和,眼眸中都是深情。

    秦婓听到这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敛眸道:“你又何必给我难堪?这些事我早就知道,我也已经知道,你不必再提醒我。我要问的是,你对李秋然这个人,到底怎么看?”

    顾季长凝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挑眉。“你问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要和李家做生意的是你们,跟我可没半点关系。他性情如何,与我何干?”

    言罢,顾季长再也不想听秦婓多说一个字,携着宋榭离开了翡翠轩。

    宇文涿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见顾季长走了,他轻声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说说你,好歹也是秦家大小姐,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去喷一鼻子的灰?”

    秦婓没有回头,望着顾季长的身影,声音淡淡。“你想错了。李秋然说自己不会说谎,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假话。我已经放下。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他顾季长和宋榭对李秋然的看法。”

    说话间,秦婓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涿,声音低了几分。“阿绫明明已经告诉你我去见过李秋成,想要与他达成协议,你为何装作不知道?”

    宇文涿见她问到了这个,耸了耸肩膀,摊手。“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低低笑了一句,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意往前去了。

    街上只余下了秦婓和婢女两人,夜风吹过,透心的凉。

    晌久,秦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身边的婢女,声音低低。“你觉得……顾季长和宇文涿两人,真的就信了李秋然吗?”

    婢女微微躬身,施礼应道:“小的愚钝,实在猜不透他们两人的心思。”

    秦婓冷笑了一声,“我也有些看不透了。”

    她当然看不透。顾季长不愿多说一个字,她尚能理解,可宇文涿的做法,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她和宇文涿同样是为柳翎办事,可她有二心,若换做常人,肯定早已写信告诉了柳翎,然而宇文涿非但没有,还假装对此事半点也不知情,这让她很是忐忑。

    夜里的风有些大,顾季长揽着宋榭的肩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轻声细语道:“冷吗?要不……我们回去?”

    宋榭摇了摇头,看着城中的万家灯火,声音清幽。

    “这样平淡的日子,很是难得,我们再多走一会。”

    顾季长自是愿意陪着她,便也不再多说话,将她紧紧地揽住,生怕她着凉。

    往前走了一阵,宋榭忽然说道:“李秋然的话还是可信的,他只是性情古怪而已。不过,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于李家和他并没有益处,他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

    顾季长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轻声道:“等薛南风从李家回来,我们再做计较。”

    他不愿意多说,是因不想破坏了宋榭此时的心情。

    此时尚早,街上行人颇多,叫卖声不断。

    宋榭心中思绪万千,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一会儿满脑子的是梦境中的事,一会儿又是李秋然和云秋意的事。总之,半刻也不得闲。

    顾季长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天色很晚,两人才回到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