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抬手摩挲着下巴，思索间笑了起来。
沈落雁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陆青绝是为了她。可据他所知，陆青绝这个人喜欢独来独往，很少有人能与他成为至交。做这种事情，并非他一人可以完成。
那么李秋雨的存在，便是这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
李秋雨的沉默，却让宋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看着李秋雨，越发觉得这女人太过阴毒。可惜，她扫了一些智慧。否则，这世间不知又有多少男儿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可，宋榭有个问题没想通。
李秋雨为何要对顾老夫人出手？
难道真的是顾家的人？
宋榭思来想去，最后拽了拽顾季长的手。——走吧，薛南风也该回来了。
顾季长轻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嗯，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柳絮自是拦不住他们的，可在二人走到那边门口的时候，他思索了一番，忽而说道：“顾公子，若是我将李秋雨交给你处置，是否能换回我失去的某样东西？”
顾季长脚下一滞，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柳絮，想了下说道：“你就那么在乎吗？”
柳絮叹气，点头。“对，很在乎。”
顾季长眉头动了下，唇角翘出一抹笑，挑眉道：“等你审完吧。”
柳絮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一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顾季长愣了半晌，而后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嗯？你没跟我开玩笑？”
顾季长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我顾季长什么时候会拿这些事开玩笑？”
柳絮得到他确切地回答，立刻眉开眼笑地应声道：“好好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顾季长微微颌首，携着宋榭离开了李家宅子。
此时已过了子夜时分，街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也没有灯火亮起。两人携手走在长街上，京墨提着药箱跟在身后，谁都没有开口。
“那个……”
“沈落雁……”
宋榭敛眉笑了起来，侧目看着顾季长，“你先说。”
顾季长略作思索，眉宇间有几分不解。“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宋榭停下了脚步，往旁边屋檐下走了几步，站定后望着朝西落下的月亮，声音清浅。
“我之前是不信沈落雁的话，可这会儿却有些信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她没必要拿这事情说笑。她真正想要保护的人，应该就是李秋雨，而且两个人肯定已经商量好了的。可惜，李秋雨那个女人没脑子，几句话就把她给诓了。”
顾季长想了想，思索道：“那么，沈落雁为什么要护着李秋雨呢？难道就因为李秋雨是自己的孙女？”
宋榭眸光敛了起来，摇头。“我有个大胆的设想，可能听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你……你是觉得……”
顾季长一脸地惊诧，说完后又连忙摇头。
“不可能！”
宋榭微微笑着，秀眉动了动，“我是医者，很多的事情可能你们听来觉得奇怪，不能理解，但我确实见过有些人六十多岁了还会有身孕……”
后面的话，宋榭没有再说下去。
顾季长一直没有吭声，京墨立在一侧，略作思索后言道：“我倒是听过这样的传闻。如果真如沈落雁所说，陆青绝爱她，李啸又对她冷淡，这倒也有可能。”
两个女人说了一样的话，顾季长左瞧瞧右看看，眯眼。
“所以，你们两个都觉得李秋雨实际上是沈落雁和陆青绝的女儿……”
宋榭和京墨同时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顾季长没明白两人到底什么意思，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客栈找薛南风，看看陆青绝那边怎么说。还有那个李家的下人，找到了他，或许就能够知道指使他的人了。
也是就幕后凶手。
宋榭的话始终萦绕在顾季长的心头，到了客栈他还在思索这件事情。到了客栈门口，就瞧见初九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他们三人连忙迎了上来。
“薛南风回来了。”
三人上了楼，薛南风坐在桌前喝茶，落葵抱着睡眼惺忪的元洵，苏木正在往桌上摆糕点，云秋意脸色不佳，坐在角落里闷闷的。
宋榭在屋内扫了一圈，没见着阿衡，心下有些诧异。
顾季长与她落座，言道：“阿衡回京都了。”
“回……回去了？”
宋榭面色一滞，眯着眼睛寻思了半晌，而后神情松了松，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蜷缩着身体，身上衣衫尽破，脸色苍白，唇角还挂着一丝殷红。他紧闭着双目，唇色发青，脸颊上有几道伤痕，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也有几块似乎被火灼过的痕迹。
“嗯？”
宋榭伸手，嘴角直抽抽。“这是怎么回事？”
薛南风摊手，无所谓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就提醒过他了，可他非得说我骗他。君子动手不动口，所以……就这样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断了几根肋骨，断了几根筋，功夫废去了大半而已。”
大半……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眼间甚至流露出几丝同情。
宋榭无语地看着薛南风，“所以，你把陆青绝打成了这样？”
薛南风眉头动了动，“对啊，不然怎么扛回来？反正，你们要查案，问话，他还是可以说话的。”
呵……
顾季长看了看薛南风，又看了看陆青绝，揉着眉心，摇头道：“是还可以说话，可你要让我怎么问他？问了，他就会回答吗？”
薛南风听到这话，端着酒盏走到了陆青绝身边，抬脚轻轻踹了一脚。
“欸，顾公子要问你话，别装死了！”
地上的人闷哼了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顾季长和宋榭身上。他眸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敛眉。
“沈落雁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和她有私情。”
“嚯！陆青绝啊陆青绝，你竟然跟她有一腿！”
陆青绝抬眉，朝薛南风翻了个白眼，似乎颇为无奈。“我那是鬼迷心窍，爱上了那么个蛇蝎女子，最后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这话一出，就连云秋意的脸色也变了。
薛南风摸着鼻头，看着陆青绝，想了半晌，凝眉道：“陆青绝，你好歹也是楚氏皇族。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和李啸成亲了，你……你们……”
陆青绝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叹气道：“我是被她给骗了，那些绑架案就是她的意思。”
说到了这里，宋榭和顾季长两人对陆青绝又有了新的认识。
江湖人说此人忠肝义胆，又颇为潇洒。当年他与那浣纱女的事情，更是江湖传颂。如今见了陆青绝本人，听他说话，却觉得这人性子有些单纯。
又或者说，他这是在逃脱罪责。
当然，这故事还得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