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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禽兽不如

    宋榭只觉得周身血液忽然凝固,脚下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看着那老汉,脸色阴沉的害怕。

    谢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内心的震惊,他是听说过江湖上有不少诡异的事,可还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听人说。心中情绪繁复,就连胃里也忍不住作呕。

    顾季长整张脸阴森森的,看着那老汉,似乎是在说他已是个死人了。

    顾澜一张脸煞白,捏着手绢的玉手用力地撕扯,就差把那帕子给撕碎了。

    谢瑾连着呼吸了几口气,去拿惊堂木的手都在抖。他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若不是身上披了那件官袍,恐怕他比宋榭还激动,早就把那老汉给一剑劈了。

    “如何做人棍!”

    又是一声惊堂木。

    老汉吓得脸直接贴到了地面上,冰凉一片。他的五官狰狞,喘着粗气答道:“把偷来的婴儿手脚全部斩断,灌了哑药,让他们不能说话,因为只有躯体,所以叫人棍。”

    “用来做什么!”

    谢瑾的问话越来越剪短,他的怒气已无法抑制。

    老汉找也不敢耍半点的滑头,老老实实答道:“这些人棍长大了一些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购买,而后带到不同的地方去行乞。”

    行乞……

    宋榭想到了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没有手脚的孩子。他们满身的伤,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混在人群蛋总可怜巴巴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想到这些,宋榭心中就万分悲痛。她也是个孤儿,少时曾在街上乞讨过。可那是趁着庙里师傅不留神偷跑出去的,为了一串糖葫芦扮作了乞丐。然而,那些人才是真的可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还要去行乞给买他们的人赚银子……

    听到这些话,顾澜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曾在一本书中见过,提及某位皇帝的宠妃在皇帝死后,被太厚斩去了手脚,放在了缸中,称为“人彘”。这老汉的做法,与那太后如出一辙。可是,那人是政治的牺牲品,而这老汉却完全是因为私欲。

    是可忍,孰不可忍!

    衙役们听老汉说完这话,一个个脸上满是怒意,狠狠的咬着牙齿,摩拳擦掌的,就等着谢瑾一身令下,当即要将那人给碎尸万段了去。

    然,谢瑾细细地想了一番,认为这案子还没有弄清楚,人还不能杀。

    他稳住了心神,朝老汉又问了最后两个问题。

    “船舱底部的那老人是谁?你的同伙还有谁?”

    问出这两个问题,谢瑾胸口压着的石头却没有落下半分,但神情总算清明了一些。

    老汉已经知道自己是死罪,抬了抬眼皮,看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火盆,五官松了下来,眼中灰白,叹气道:“一报还一报啊,我的报应来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咽了口唾沫。

    “官老爷问这些,想来已经去船上看过了。那舱底的老者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张人皮。整张的人皮,官老人,你应该知道怎么能把一整张人皮剥下来吧,这就不用我再细说了。”

    顾澜打了个寒颤,脚下发软,朝旁边倒了去,幸而她旁边就是椅子,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剥皮,其仓库程度并不亚于凌迟。想要得到完整的人皮,需得手法精准,力道均匀,手稳。一种法子是用刀。剥的时候,手持薄刃由脊椎下刀,一刀将背部的皮肤分为两半,慢慢用到分开皮肤跟肌肉,那样子就像是蝴蝶展翅一般,将人皮撕下来。

    另有书中记载,但是真是假却不知。据传是把人埋在土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头顶用刀划开十字,而后将头皮拉开以后灌入水银。水银顺着肌肤内力和血肉灌下,会将人的肌肉和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痛苦不堪,会不停地扭动躯体,却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十字破口处“光溜溜”地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顾澜想到这些,就忍不住作呕。

    老汉阴恻恻地笑着,堂中只有他的声音。

    “杀他的时候,是活剥。他的叫声很凄惨,可我们越听越兴奋,血脉喷张,就好像是在做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一刀落下,一道口子,血从他的身体各处涌了出来,他的血肉模糊,还能看到胸口处普通噗通的跳动,嘴角也在抽搐。嘶……很完美,很享受……”

    众人看到他那个样子都沉默了,宋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掐进了肉里。若不是谢瑾一直朝她摇头,她只要脚下用力,那人当下就会断了气。

    老汉的笑声好似在嘲讽他们,“我们把他的皮剥下来,用石灰捂干,再用药油涂抹,让其保持鲜活,再用草药和木屑填充在内,大线缝合做成人形,放在舱底。”

    他略微停顿,微微抬眉看着坐在那儿的谢瑾,“大人你一定在想,我们这么做是有何用意?”

    谢瑾没有说话,就那么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老汉叹气,“俗话说得好,这“叫花子有八八六十四门”,其中一门名为“诡门”。诡门之中有一秘法,以九十岁老人的皮填草为形,可以招来他的魂魄受我差遣。”

    话罢,老汉眼中忽然多了些许恨意,看着谢瑾愤愤道:“若是不来京都,不遇见这顾家公子,不贪图许诺的赏钱,再有一个月,我只要做法招魂,便可大成!”

    堂中鸦雀无声,谢瑾伸手按了按眉心,而后目光重新落在了老汉身上,脸色平静,说道:“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宋榭抬脚,站到了一侧,微微俯身朝谢瑾施礼,声音淡淡。

    “草民恳请大人,将此人交予我处置。”

    谢瑾讶然,扭头看向了那边的顾季长,朝他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宋榭绝不会饶过这人的性命,可是若真把人交给宋榭,宋榭又杀了他,日后传出去,对于宋榭或是顾季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季长明白谢瑾的苦心,上前握住宋榭的手,柔声说道:“这事自有谢大人查办,顾府还有事情,我们待会得回去,祖母还等着我们呢。”

    宋榭微微怔了下,回头看着顾季长半晌,眉头一转,心下明了,却还是狠狠踹了那老汉一脚。

    待衙役将老汉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宋榭那一脚踹到了他的脊椎骨上,竟把他踹的没法行走了。

    谢瑾不由得吸了口冷气,看着宋榭和顾季长拽着顾澜离开,直摇头。

    看过师爷所记,让那老汉画押之后,谢瑾让衙役前往码头,去将船舱里的东西启出来,而他自己则带着那老汉上了街,打算等柳斐和百里越等人将船上之物送过来,便当众宣布其恶行。

    众人速度颇快,到了码头后将老汉招供的所有事情与柳斐和百里越一说,两人气得跳脚,遂与众人鱼贯而入进了舱底。

    果不其然,就见船舱内有一个大木箱,打开了箱盖,都被眼前的情境吓到了。

    木箱之中有十几个婴孩,没有手脚,光线照了进来,他们眼睛眨了眨,却说不出话。

    柳斐和百里越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互相扶着彼此才站稳。

    衙役只觉得气血翻涌,又往底下走去。就见舱底果然有一具尸体,只是有皮而无肉。

    等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街市,谢瑾宣读其罪状后,周遭百姓群情激奋,竟一涌而上将他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