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掀开被子下床,姜梁忙地上前一步扶住,手里却突然被皇上塞进一物。
“姜爱卿,靠你了!”皇上郑重道。
姜梁小心翼翼地摊开了看,是皇上的字迹,上面更醒目的,是盖着玉玺印章的印记。
他将内容仔细地过了一遍,心里突突心脏好像要跟着跳出来。
不敢再多看,姜梁将它收进怀里,跪地磕头。
“臣,定不辱使命!”他朗声道。
皇上扶起他,踉踉跄跄的。
姜梁忙站起来,反手扶住了皇上,将他扶到龙榻上安坐,左右不见御医伺候,他拧着眉就要开口喊人进来。
皇上先按住了他的手,把给舒于顺安排的事情也说了。
姜梁听得惊心肉跳。
皇上这是打着彻底将六殿下和七殿下斩草除根的主意啊……
六七两位殿下自相残杀,十殿下才能渔翁得利!
姜元说得没错,皇上就算是死,也会拉上垫背的。
他是一国之君,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是这世间最博爱的君,也是这时间最残忍的王!
他要十殿下成为这天下的主,就算死,必定也会为他铺好前方的路,而解家,姜家,只是这条路上无数垫脚石中的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
如今这条路已经开始,姜家既然做出选择,那么不管前方是荆棘还是悬崖。
皇上要他们跳,他们就必须眼都不眨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下去。
这才是衷心。
所以她说,暴乱之时封锁之前,一定要赶进宫内。
这关不守,往后的所有努力都只是给别人的锦上添花。
姜梁想到之前姜元与他说过的话,浑身惊出一阵鸡皮疙瘩。
他的孩子又说对了。
姜梁怀揣着皇上交给他的东西,人走出大殿,脚步还是有人浑噩的。
守在大殿门口的赵公公扶了他一把,说道:“姜大人当心。”
姜梁忙回了一辑,退身到一旁。
赵公公仿佛没有看见姜梁的神情,转头走出两步到被杨汤汤缠住的沈宁柏身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说道:“沈大人,走吧,皇上等着呢。”
沈宁柏早就不耐烦了,终于可以见到皇上,他走的闭赵公公还着急。
姜梁安静地等在外面,杨汤汤没有故意拉着他到一旁说话,大殿的门有没有关,里头的说话声,隐约能听个大概。
他看了看周围,正想着往外面退一些,就听重新站在他对面的赵公公又笑盈盈。
“姜大人不必麻烦,估摸着一会儿皇上还要传话呢。”赵公公说道。
姜梁没有了退下的理由,垂头静气凝神站着。
果然没一会儿皇上又宣他进去,这次终于谈及了正事。
“六殿下不顾皇上病危还敢举报谋反,皇上一定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沈宁柏正说着。
各个方面的证据都指向是六殿下所为。
在宫殿外带头叫嚣的将士,正是六殿下的人。
“要臣说,直接打开宫殿大门,引叛军进宫,再由禁军将他们绞杀,不信六殿下真的不投降!”
“不可,解甲军还没有消息,这个时候打开宫门,实在太冒险了。”姜梁反驳他的意见。
沈宁柏不悦地凝了他一眼。
姜梁虽然有实力,但是太过保守,也太过妇人之见。
皇上如今病重,逃不掉的。
就是要六殿下的人冲进来,拿下皇上的人头,彻底将六殿下的罪名坐实了。
到时七殿下再举兵反杀回来,他才能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啊!
但好像姜梁一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还一心想着保住皇上。
七殿下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就是个愚夫嘛。
沈宁柏对姜梁唯唯诺诺的做派很是看不上眼。
“你就是太胆小了。”他说道。
姜梁苦口婆心地说道:“至少要先摸清六殿下的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马,只是宫殿外的这些,还是有更多我们意想不到的,做事,不能操之过急啊。”
“你迂腐……”沈宁柏道:“定然是不止宫外这些兵马,不然怎敢反叛?只有打开宫门引他们进来,后面更多的兵马才会现行!”
他们一人一句的辩驳,皇上只是眯着眼看。
直到沈宁柏都快急好了脸,皇上这边才适时的开口,“两位爱卿的话都有道理,那去与大臣们再行商议,朕相信,大好江山,朕的手下人才辈出,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你们。”
说罢,又猛烈地不断的咳嗽了起来。
“皇上!”赵公公急寥寥的冲上前,又是倒水又是喊杨汤汤再传御医来。
沈宁柏和姜梁见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行礼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沈宁柏立刻就挺直了胸膛。
这大好河山,马上要有一半姓沈了!
想到皇上刚才的话,沈宁柏意气风发。
他看了身边沉默不语的姜梁,想着皇上唤他进去,估计是没说什么好话了。
再与姜梁说起话来,语调不由得就高了几分。
“姜兄,你我同为七殿下办事,不是我说你,做大事者要不拘小节,你这般什么都不敢,是做不成大事的!”沈宁柏道。
姜梁应是是是,陪着笑作辑道:“是在下愚钝了。”
他说什么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些大臣们。
一听沈宁柏说要打开城门,所有的人都摇头反对。
隔着门至少是安全的,一打开,所有的人就都得死。
想到死,所有的人就都犹豫了。
沈宁柏急到跳脚,“你们能等,可是皇上能等?待到皇上真的驾……”
他突然一顿。
话虽然没有全部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他要说什么。
沈宁柏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到时候人心一散,你们就是想要打开城门引他们进来,宫里的人也要退缩了!”
这话也没错。
所有的人都跟着沉默了。
“开!”一直沉默着的周丞相突然道。
他是宫中的元老,德高望重,一直很得大家信赖。
连丞相都说开城门,那一定是没问题的吧?
众人犹豫着。
那些坚决叫死守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姜梁看了周丞相一眼,心跳加快。
又听耿太尉道:“开!叛军在外不攻,岂不叫天下人看皇上的笑话!”
连耿太尉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话,那些原本还反对的人,一半都跟着同意了。
姜梁却是知道,这道门开不得。
他们处在高处才好攻打,一旦放虎进山,所有的生灵生灵都会涂炭!
但这个时候他的话是最弱小的,没有人会听从一个刚调任进京的官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