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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的残酷已经远远超出了瑾瑜的想象。难道这就是昊英让自己来瑶苑的目的?是啊,昊英的想法路人皆知,怎么会变呢?他当然还会朝着自己的目标继续前进。是自己小瞧了昊英,高估了自己。

    幽闭在皇宫中,苦果已酿成,如何解脱呢?太监、宫女全都是昊英安排到鸾凤宫来的人,瑾瑜身边可用之人只有吉妍和怀悦。她把自己关在佛堂或寝室,不让新来的太监宫女靠近自己。身边事只有吉妍和怀悦可做,即使这样,她也知道自己时刻处在他人的监视之中。

    事实上,瑾瑜感觉不好的事还不只这些,令她更为头疼的事还在后面呢。

    昊英在消弱皇帝、皇太后等人力量的同时,自己则在聚集力量。他每天在王府里召集百官议事,然后再将决议送到育阅殿去,请煜祺皇帝过目。这样,皇帝面对的只有昊英,而无法与大臣们进行任何沟通。

    即使要在政务殿商议朝政,昊英也不通知皇帝参加。他便是群臣之首,一切都要由他做主。发展到后来,他嫌从王府到皇宫这样跑来跑去太麻烦,干脆就把皇帝发布谕旨的玉玺搬到自己府中,还美其名曰方便理政。

    对于这样的事实,瑾瑜不是不知,只是昊英根本不与她照面,她又怎能奈何得了他。睿哲皇太后与瑾瑜一样,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的宫中,也只有芷蕊可用,其他几乎全是新面孔。

    七岁的煜祺好在有蝶春照应着,生活勉强过得去。可是,想去参政,没门。想着读书,没师。可怜的孩子每天想着母亲,明明知道在哪儿,却也不能去见。还好,涵德趁回家之际,从外面买来两只可爱的小狗,便成了他每日的玩伴。

    昊英规定,瑾瑜五天才能和煜祺在一起吃顿饭,以安慰她对儿子的思念。可是,就是这顿饭也是在太监宫女众人面前,饭吃完,煜祺就又被带回育阅殿,根本不给母子俩单独的交流空间。

    这样过了大半年,瑾瑜发现儿子虽然长高了不少,可是也与自己生分了许多。过去那个天天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乖儿子,竟然不再渴望与自己见面,这让瑾瑜既伤心失望又担忧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情使煜祺变成了这样。

    一日饭后,送走了煜祺。众人都还在厅堂里,瑾瑜就大声吩咐道:“怀悦,马上又到春季了,你随哀家到寝室里去给皇帝准备些换季的衣服去。”

    “是!太后。”

    瑾瑜转身向寝室走去,怀悦则乖巧地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走入寝室,怀悦回身把门关上。关门时,她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外面的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朝这边望着呢。

    瑾瑜皇太后坐在了榻上,低声说:“悦儿,哀家感觉皇帝有些不对。过去,他在我面前总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可是现在,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起他的生活来,他也总是支支吾吾。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怀悦怯怯地看着瑾瑜,犹犹豫豫地说:“太后,您看外面那些人都在那儿盯着您呢,如果您知道了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您又能做什么呢?白白的生气罢了。”

    “看来你们真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瑾瑜皇太后有些生气了。

    “主子,不是瞒着您,而是不想让您堵心,更不想惹您生气。”怀悦着急地说,慢慢地低下头去。

    瑾瑜明白他们的忠心,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能有什么行动来对付昊英的安排。可是,她意识到煜祺的生活里肯定发生了很大变化,他才会有那些让自己不安的行动。

    瑾瑜明白怀悦的好意,不能对她发火。所以,她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后,说:“悦儿,现在,也只有你能通过蝶春和涵德了解一些皇帝的情况。无论是多么堵心的事,你都应该告诉我。即使我不能去做什么,我也可以替你们想想办法啊。”

    “太后,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帮助皇帝。”

    “多我一个想办法的人,不是更好吗?我比你们年长,可想的办法肯定也比你们多嘛。”

    “好吧,”怀悦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与蝶春已经商量好了,由于怕太后着急,先不告诉她。现在,太后一再追问,想瞒也瞒不住了,只好说:“太后,奴婢告诉您,可您千万别生气。”

    “好,我答应你。”

    瑾瑜皇太后坐在榻上,表情阳阳如平常。怀悦倒是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如果太后知道了那些事,肯定也会坐立不安的。不过,既然太后已经看出了端倪,她只有照实说了。

    “太后,你过去给皇帝放在殿内的书都被人拿走了。”怀悦边低声说着,边小心看着太后的神情变化。

    瑾瑜皇太后一听皇帝的书都被人拿走了,果然急了,厉声问:“谁这么大胆敢拿走皇帝的书?难道没有人教皇帝读书了吗?”

    怀悦怯怯地道:“是的,太后,不但没有人教皇帝读书,就是他自己看书都不行。现在,殿里一本像样的书也没有了。”

    “那皇帝平时干什么?”瑾瑜皇太后更着急了。

    “玩……”

    “玩什么?”

    “花鸟虫鱼样样都有。”

    “这些还可以看看,只要不玩得过分了就行。还玩什么?让他练武吗?”

    “要是练武也就不用急了,他们根本不教他练武。”

    “那也不能天天就让皇帝陪着花鸟虫鱼吧?”

    “不是啊,他身边的那些太监们变着花样陪他玩。下棋啊,或者……”

    “或者什么?”

    “掷色子、赌钱……”

    “还赌钱?”

    “不光赌钱,那些太监们还让宫女给皇帝跳舞,据说是穿着很少的衣服在皇帝面前搔首弄姿。”

    怀悦越说越气,越说越怕,而瑾瑜皇太后则直接拍案而起了。她来来回回在室内踱步,头上的步摇一走一晃,没有了袅袅娜娜,只是盛气难消。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啊,那可是瑾瑜千般呵护、万般柔情养大的命根子。现在,那伙人竟如此糟蹋他的生命。瑾瑜感觉犹如在剜自己的心般疼痛。虽然春天还不到,天气也不热,但是,瑾瑜已是满身是汗。

    不能这样下去!如果再这样继续,煜祺就毁了,昊英的图谋就得逞了。必须想个办法阻止他们再这样胡闹。明着去叫停,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伙人只听昊英的吩咐,自己说了也没用。只能暗中想对策了。

    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一点思路。瑾瑜停了下来,又坐回到榻上。

    “悦儿,太监们陪煜祺玩耍,宫女们给煜祺跳舞时,蝶春和涵德就不管吗?”

    “当然管,就他们俩那脾气,冒死也要管的。可是,开始时还起点作用,后来皇帝就不听了,甚至还经常冲他们发脾气。”

    “唉,”瑾瑜太后叹了口气,“都到这种程度了,你们早就该告诉我了。”

    瑾瑜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坐下,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锦匣,交给怀悦说:“这里面是鸿熙皇帝赐给我的一对翡翠镯子,你拿过去交给涵德,让他带出宫交给诺朗,他肯定能买个好价钱。这样,就让涵德拿卖镯子的钱来招待宫中的太监们喝酒吃肉,也许能缓解一下现在的状况。”

    “什么?太后,他们那么坏,奴婢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了,您还要让他们喝酒吃肉?”

    “悦儿,我也很生气,可是现在我们无法对他们来硬的,只能这样试试了。”

    “哦,那要是让监国大人知道了怎么办?”

    “监国大人不可能天天在宫里,而涵德是天天在的。让他想办法吧。”

    “明白了,太后,奴婢这就给他送过去。”

    “别急,”瑾瑜把锦匣交给怀悦拿着,自己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套煜祺的春装,把衣服和镯子一起包到包袱里,才又递给了怀悦。

    “去吧。”瑾瑜太后低声说。怀悦点点头,把包袱抱在怀里,转身朝外走去。

    大殿里的宫女太监都看着怀悦,看着她朝鸾凤宫的大门口走去。就在她快到门口时,小奇子出现了。他拦住怀悦,要求检查她抱着的东西。

    怀悦不肯,小奇子就不放她出门,并且说:“怀悦姑姑,您别为难小的,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能有任何疏忽的。”

    “这是太后给皇帝的衣服,还用得着你检查吗?”

    怀悦说得有些盛气凌人,可小奇子也不含糊,他马上说道:“监国大人吩咐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出鸾凤宫,必须经过我的检查。不然出了事,小的的脑袋就没了。”

    可是,小奇子抬出了昊英也不管用。怀悦只是抱着包袱,就是不让查。看不到包袱里的东西,小奇子也不敢放她出去。两个人就在门口僵上了。此事早有吉妍去告诉了瑾瑜太后。

    就在怀悦和小奇子两人在宫门口僵持时,瑾瑜皇太后来到了大殿门口,说:“悦儿,给他看看。”

    怀悦很不情愿地把包袱往小奇子怀里一塞,冷冷道:“看去吧。”

    小奇子抱住包袱,陪着笑说:“太后英明,太后是在救奴才的命呢。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查。”

    “快查呀,哆嗦什么?我还得去给皇帝送去呢。”怀悦没好气地说。

    “是,是,怀悦姑姑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