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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昊英把自己的书籍衣物整理好,跟随来接他的哥哥翰翮彻底地离开了鸾凤宫,回到了他的王府中。

    回府后,他并没有去理会邻国公主、凌莉王妃,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身边只有翰翮为伴。没有了太后的看管,他终于自由了。

    打猎诸事准备妥当,昊英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出行。他率领着王公大臣以及自己苍鹰军的一些士兵,离开瑶苑,向大山方向走去。那里森林密布,是打猎的好地方。

    昊英离开京城后,瑾瑜皇太后环顾周围,惊讶地发现,昊英几乎带走了整个朝廷的大臣。这样的阵势就是一个信号,他在告诉瑾瑜皇太后,昊英的实力还在。

    其实,昊英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想向瑾瑜皇太后示威,更是想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他要让寒凉趋走自己的迷惘,清醒地认识局势的危险,为自己的以后谋划蓝图。

    从出行开始,昊英不顾自己身体虚弱,与群臣随从一样在马上行军。休息时,还要与谋臣在帐中密谈,他情绪高涨,劲头十足,此时的他又回归了从前的样子。

    昊英离京二天后,瑾瑜皇太后的鸾凤宫归于沉寂,消息不通,奏折不见,太后知道事情不妙。此时,她极想知道昊英打猎的情况,可是却没有半点音信。

    瑾瑜皇太后只好派人叫来涵德,让他回家去见父亲诺朗,并给他捎信,让他来宫中商谈此事。太后期盼着陶隐已随昊英而去,那样,她就又有了消息来源,可以了解昊英的情况了。

    虽说昊英已经离开瑶苑,放松了对皇宫的看管。但是,诺朗依然非常谨慎。收到瑾瑜皇太后让儿子传来的消息后,等到深夜,在悄无声息地状况下,来到鸾凤宫,拜见太后。

    诺朗见礼毕,太后让座,诸人退去。太后问:“主事大人,这次监国大人离京,陶隐是否也随行去了?”

    诺朗面露为难之色,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太后,恕微臣办事不利。陶隐这次未能随行,监国大人的随行人员中,无一人能为我们通风报信。”

    “怎么回事?陶隐为何没去?”瑾瑜皇太后焦急万分,没人提供消息,昊英就会更加为所欲为了。

    “启禀太后,监国大人上次出行,陶隐及时为我们提供了消息。太后的沉着应对,引起了监国大人的怀疑,他意识到在他的队伍中可能有我们的线人。回到瑶苑后,他让礼亲王彻查了此事。”

    “查到陶隐了?”

    “虽然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但是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陶隐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处理的?”

    “监国大人先是安排这三个人做了闲职,然后就开始排挤打击。陶隐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可是现在已被连降了三级,已经没有资格再跟随监国大人出行了。”

    瑾瑜皇太后的心沉了下去,好一会儿没说话。损兵折将对自己来说就是重大失利。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淡定地对诺朗说:“主事大人,你一定要告诉陶隐稳住,不要着急。”

    “是!太后,我已经对他做了相应的安排,他的情绪还算正常。”

    “那就好,陶隐去不了,我们就没有了内应,现在很被动了。”

    “太后,我让无影兄弟四人暗中随行,您看可好?”

    “无影四人随行也只能看个表面,如果他们来个声东击西,则更会使我们措手不及。罢了,你还是尽力挖掘他们内部人员,打探消息。”

    “是!太后,微臣会尽力而为。”

    诺朗带来的这个消息令瑾瑜皇太后失望透顶。没有了消息来源,无法掌握昊英在外面的活动,瑾瑜忐忑不安。

    一个月很快过去,依然是音信皆无。瑾瑜皇太后开始焦虑担心寝食难安,毕竟,昊英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朝廷。瑾瑜皇太后思虑至极,又毫无办法,她又回到了过去那样的消息真空里。过度的担忧与思考,使瑾瑜皇太后最终病倒了。

    蝶春每日侍奉在榻前,并耐心地劝解着瑾瑜:“太后,监国大人只不过是出去打猎,锻炼一下身体,没有大碍的。”

    瑾瑜皇太后叹了口气,道:“春儿,你别安慰我了,昊英虽然说是去打猎,可永平城离着他去打猎的大山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我想,那里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蝶春看着虚弱的太后,同样叹了口气说:“太后,您就是太明白了。什么都能想得到,怎能不思极伤身。”

    躺在病榻上的瑾瑜满腹无奈,作为皇太后,皇帝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去想这些事啊。让昊英在鸾凤宫中养病,派蝶春细心照料,目的就是想拢住他,不要再生事端。

    昊英身体这才刚有好转,就选择了打猎远行。瑾瑜感到伤心失望,可是,祸不单行,还有个更让她伤心的事也接踵而来,那就是煜祺对她的不解及态度的冷淡。

    昊英在鸾凤宫养病的三个月里,煜祺皇帝由于不愿意与昊英照面,所以就极少去见母亲。他并不是不想母后,而是怨母后对昊英的照顾。煜祺缺失了母爱,与瑾瑜皇太后渐渐有了隔阂。即使昊英离开了,煜祺依然不愿意去见母后,他在内心深处无法原谅自己的母亲去照顾欺压自己的人。

    娘俩儿之间有了难以消解的嫌隙,这让瑾瑜皇太后感觉痛苦不堪。她不禁悲叹于自己命运的凄苦,虽然自己一直在尽力周全,可现实却是昊英远行离去,儿子不来宫中问安。病痛中的瑾瑜,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身体上的疾病,情感上的困扰又把瑾瑜皇太后逼到了人生的死角。该何去何从,瑾瑜皇太后没有了头绪。

    昊英外出打猎这一个月都在做什么呢?

    昊英在经历了三个月的皇宫生活后,身体养的强壮了一些,头脑也清醒过来,他不想再迷失自己。这次外出打猎的主要目的,昊英就是要找回自己,找回原来那个敢打敢拼勇往直前的自己。只有恢复原样,才能接着去做自己考虑的大事。所以,在大山中打猎时,他骑在马上,奋勇当先,冲锋在前,就像又倒退到十年前。

    进入十二月后,大山里天寒地冻。昊英没有在山林中过多盘桓,而是率众人慢慢接近了他向往的永平城。到达那里的第二天,他就在随行人员的护卫下,到达永平城北三十里的丛林中围猎。这里地形多变,山岳沟壑俱有。

    昊英情绪激昂,他感觉自己终于到达了一片自由的天地。喜欢挑战的他跃马山林间,兴奋不已。可是,他的体力根本无法支撑他高强度的打猎活动。玩了一个时辰后,就在他挽弓搭箭,抬头欲射飞禽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昊英滚鞍落马。他从高高的大马上摔下,落到硬硬的石头上,伤了腿和腰。

    昊英痛苦地呻吟着,随从马上抬起他,放到马车上,急急奔回永平城中救治。随他而来的太医给他敷药治疗,让他卧床静养。可是谁也不曾料到,用药之后,昊英虚弱的身体出现了不适症状,导致病情加重。

    太医们慌忙再用其他药来救治他虚弱的身体,这样,多重药物的药力同时作用于昊英的身体,使他感觉更加不适。昊英痛苦地辗转反侧,扭动着身体。很快,他就变得呼吸急促,当晚气绝身亡,年仅三十九岁。

    翰翮看到弟弟突然离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抓着太医的衣领,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太医哆哆嗦嗦,浑身如筛糠一般,吓得说不出话来。

    翰翮丢下太医,跑到昊英的身边,摇晃着他说:“弟弟,你快醒来啊!”说完,七尺男儿嚎啕大哭起来。

    翰翮见已无法唤醒弟弟,就转身又想去找太医泄愤。可是当他回头看时,太医早已没了踪影。他情知不妙,逃之夭夭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可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事。刚刚还在讲着要图大计、兴国家的监国大人,眨眼之间命已归西。群臣无首,大营里乱成了一团。

    翰翮哭了一会儿,见过继给昊英当儿子的自己的四儿子尔劳和辰逸的大儿子尔博也在大哭。他立刻心中一动,不禁想到:昊英已经走了,接下来,这些活着的人可是各有打算。就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男孩,都是昊英的继子,都有继承权。可是翰翮只能向着自己的儿子,现在三兄弟中唯一还活着的就只有翰翮了,只要有翰翮在,就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打算。

    随行的人员中,有的还在哀叹昊英英年早逝,有的则已开始了争权夺利。其中最积极的就是昊英的哥哥,兵权在握的翰翮。他瞄准的是苍鹰军主帅的位置和儿子对昊英家产的继承权。

    辰逸已死,其子年轻,礼亲王翰翮想凭借自己显赫的地位,用武力来胁迫众人归附于他,剥夺尔博的权利,为自己的儿子尔劳谋取苍鹰军主帅的合法地位。一伙人,一时间剑拔弩张。

    但是,事情纷繁复杂,多方面因素共存。虽然辰逸已逝,但尔博身边已聚集了一些颇具实力的人物,比如说:大学士刚毅等人都是尔博的坚定支持者,因为自身利益所在,对翰翮进行了抵制。但不可否认,翰翮实力超强,刚毅、尔博等人无法完胜。所以,他们想到了皇宫里的皇帝和瑾瑜皇太后,尔博等人想联合皇帝与太后的力量来对付翰翮。

    此时,远在永平城中的这伙人已被翰翮控制,昊英去世的消息也已被封锁,宫中尚不知晓。有了信息才能制定对策,信息有时等同生命。于是,刚毅偷偷出了永平城,冒险前往京城报信。四天四夜,飞驰入京,进了瑶苑,走入鸾凤宫,向病倒在床的瑾瑜皇太后报告了昊英的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