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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伉俪眠琴

    可能,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人,只是真的彻底失忆了,又恰巧去了地球走了一遭吧。

    这样想着,阿棠觉得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本来还想勉强解释为是因为自己的经历特殊,所以感触颇多。

    可一想到墨羽太子的死讯,阿棠却又怎么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的伤感来源于他!

    因为他死了,所以自己才伤心。还真是可笑,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伤心,而且还如此剧烈……

    阿棠说完那番话,还不过几息,门外就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那你当如何?”

    阿棠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这个声音中包含的情绪,顺着话头脱口而出:“当然是报仇了!不,不光要报仇,还得把国家给夺回来!窝窝囊囊自杀算什么英雄?他死了就死了,偏偏死那么高调,搞得我……”

    说着,阿棠就有些哽咽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门外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说:“都过去了,阿棠既然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再去想。白墨多的是青年才俊,阿棠,之前见过的公孙公子,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是百里挑一,性格更是温和。

    阿棠若是有兴趣,不如结识,哦,哥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太子已经歿了,生者一再缅怀也毫无意义。阿棠,你觉得……”

    “哥,”阿棠打断了南诏堂的话,说:“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翩翩公子。”

    南诏堂听了阿棠对闻人黎的评价后,本想教育阿棠几句,让她莫要妄意逝者。可听到后几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妹妹的心思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按照他的角度来看,要是墨羽太子还活着,这墨羽大陆可就没那么平静了!阿棠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国家时局大事,而只是闻人黎个人的安危而已。

    妹妹倾心于闻人黎,这是他自小就知道的一件事。只可惜发生了这种事情,徒留生者悲切,逝者不甘。

    本是一对璧人,奈何生于乱世。

    南诏堂听了妹妹的话,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阿棠知道这样说会让哥哥也跟着一起不开心,便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道:“哥,我知道了,别苦着脸,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是老天爷让我从头再来的,以前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这是我买的糖炒板栗,你尝尝。哦,阿离也来了,快来坐。”

    沈最离依然是一袭粉衣,却没有那种娘气,阿棠他更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暖橘色冷玉——外表的温柔只是表象,为的就是掩盖住他那铁坨子似的心。

    不过现在,也不知是怎么的,阿棠总感觉这个沈最离有什么秘密。虽然随时浅笑着,却总让她感到一丝丝寒意。

    阿棠又想起悉昙,突然意识到:这俩人好像还挺像的。

    身高、声音,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沈最离就是悉昙公子——阿棠忽然有点觉得自己的脑洞大。

    这俩人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一个霸道总裁,一个内冷外热,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个人。除非他是戏精或者精分。

    唉,自己果然是受打击太大了,现在看谁都一个类型,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阿棠,阿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南诏堂见阿棠一时间出了神,便赶紧提醒她。还有外人在,怎能一直盯着别人出神?

    阿棠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多狐疑,多看了他两眼,才说:“阿离,快坐。”

    南诏堂暗自看在眼里,又看了看沈最离,心里便多了几分打算。只是,南诏堂这次却是完全曲解了阿棠的意思。

    沈最离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棠,然后点点头,坐下,漫不经心地闲谈到:“郡主,在下只是来试琴的,并无打扰之意。”

    阿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对南诏堂说:“哥,二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快立国啊?墨羽明明才亡国不就,万一他还活着呢?”

    南诏堂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沈最离看到桌上摆放着一沓旧信件,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终,他没有任何表示。

    南诏堂看到阿棠闷闷不乐,便有意转移话题:“阿棠,我听说你要在九宾大典上献舞,你的舞是谁教的?”

    “哦,锦锦教的。”

    阿棠随意地回答了一句,南诏堂却皱起了眉头。

    锦锦,不就是那个穿的跟女人似的的男杀手吗?他教的舞……

    南诏堂不敢再想下去了,便说:“阿棠啊,你要是不想献艺也没关系。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去结交一些贵女,王都的贵女个个聪明伶俐,肯定符合你的胃口。再说,多出去走走,交些朋友多好啊。以后的乞巧节和下九时,也有来往的朋友可走访。”

    南诏堂可谓是用意至深了,为了妹妹不再沉迷于往事,竟然连姑娘交友的事情都管起来了。

    可阿棠却不怎么领情,阿棠听了哥哥的话就瘪起了嘴:“哥,那些姑娘家家的都太无聊了,成天不是八卦就是逛街,有什么可聊的?

    你还不如把我安排在军营里。我都听说了,你麾下有一个女将军,骁勇善战,比普通男将领还要厉害,不如介绍她给我认识认识?没准我还能收获个嫂子。”

    南诏堂在一旁听着阿棠的话,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儿去。一个爆栗子赏在了阿棠脑袋上,教育到:“死丫头,我看你这是得寸进尺!”

    阿棠很不满地捂着脑袋抱怨:“哥,就你这个教育法,我这么彪悍很正常好吗?再说了,我有说错吗?我就是想要个嫂子怎么了?”

    鬼知道哥哥成天在想些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还不让我操心。我能不操心吗?

    平时在家里,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玩,她的流火到现在为止还是瞒着哥哥的。要是哥哥知道了自己还在管这事儿,那还不得把我成天关在家里?

    南诏堂看了一眼阿棠,又瞥了一眼沈最离,似乎在责怪他刚刚的口不择言,而沈最离自方才起,似乎就意识到现在不是他该登场的时候。于是颔首下去,默不作声,充当小透明。

    但他一听阿棠的回答,又忽然忍不住似的偷偷抿嘴笑了笑——彪悍?她还真会用词,确实挺彪悍的。

    南诏堂无奈,本来想反手就是一个爆栗子,却因为某棠无耻地卖萌而硬生生改为了摸头杀。

    南诏堂有些无奈地说:“唉,阿棠……好了。人家沈公子是来试弹曲子的,就别东扯西扯聊个没完没了了。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家只好武装不好红妆的阿棠居然也会舞了。”

    阿棠立马绽开笑脸:“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士别三日,非吴下阿蒙也’。”

    南诏堂疑惑了:“吴下阿蒙是何人?”

    阿棠这才发现自己用错典故了,暗叫不好:完了完了,忘了这是架空。别说阿蒙了,诸葛丞相都没人听说过。

    “就是就是……那什么,他,他是蜀地的一个叫,叫吴下村的一个人,别人叫他阿蒙。他吧,一开始特别不认真,所以做什么都不成。

    但后来,经过我——聪明绝顶貌美如花机智过人技多不压身的南诏棠的教导后,他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开始勤奋学习。

    当我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有我一小半的聪明才智的优秀的好孩子了。所以,吴下阿蒙的意思就是不要小瞧我南诏棠,我可是个十佳好孩子。”

    南诏堂剥着板栗,有些汗颜,无奈地说:“阿棠,偶尔还是谦虚一点吧。”

    说完,塞了一颗板栗在阿棠嘴里。

    阿棠“切”了一声,对沈最离说:“阿离,赶紧弹弹吧,我觉得那曲子特别好听。”

    阿棠自那日听过后,就一直苦思冥想着再次听到那种声音。只是当时光顾着男神本人了,一时没注意到到这曲子而已。

    沈最离点点头,说:“那在下试弹一曲,望郡主加以指正。”

    阿棠摆摆手,说:“好好好,赶紧开始吧,我想的肠子都痒了。”

    沈最离在早已准备好的桐木琴放在琴案上,坐下,开始弹奏起来。

    这次的琴音不似之前那么死气沉沉,完全变了风格:跌宕简练,嘈切杂弹,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一曲罢了,几个丫鬟连连鼓掌,就连一向不懂且不喜琴乐的南诏堂都鼓了掌。

    “阿离你太棒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为你打call。”

    “郡主谬赞,是郡主的心境感应深切。”沈最离直接忽视了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

    “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说实话阿棠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当然仅限于她经历过的事情,不包括白天时的琴案咚——因为她的感情史一片空白,没经验。当然,她暂时也不想有经验,安安静静的当一个追星族就够了。

    阿棠没想到,沈最离弹的完整版曲子居然这么好。

    不说曲调流畅无一丝停懈,单是这饱满的感情,就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弹出来的——他应该也很喜欢这首曲子吧。

    阿棠十分喜欢这首曲子,便问:“阿离,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出自何人之手?”

    沈最离回答:“此曲名为眠琴,出自一对伉俪之手。不久前,这对恩爱夫妻双双殒命在……哦,在下失言,郡主切勿上心。”

    阿棠摆了摆手,说:“难怪,我听着居然听出了一丝哀切。本来以为是我的心境有变,没想到是这层缘故。没关系。”

    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人一辈子忙碌不过百年,百年后便尘归尘土归土,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爱情这种东西,靠不住靠不住。

    阿棠对此暗自感叹了一番,人活着就是个人,有牵挂有顾忌。人死了一切久都不重要了。

    南诏堂倒是不担心沈最离的琴音,毕竟是王上派来的,怎么也不会太差。他担心的是阿棠,这丫头说她会舞,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武她倒是不错,舞嘛……左右都是一个发音,应该差不多吧?

    “阿棠,你的舞备好了吗?”

    阿棠信心满满:“哥,别担心,不就是跳个舞嘛,简简单单就ok啦,绝对不丢咱们白墨的脸!”

    南诏堂已经对妹妹说的这些奇奇怪怪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免疫了,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也就放下了,只说:“阿棠,练舞的时候可千万小心,别把自己伤着累着了。”

    阿棠对哥哥的过度关心实在是无语至极,有点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哥,我又不是瓷娃娃,摔一下还能破了?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没办法,自家哥哥,只能忍着。还是二哥好,跟她一起胡闹,干完坏事还老是他背锅,跟哥哥这个小老头子完全不一样。

    “那就好,你这皮猴子!”

    南诏堂自然是知道阿棠最不耐烦他这些话的,又见沈最离也在这儿,便不再多留,又闲谈了几句便走了。

    两人走后,阿棠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因而这一天的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怎么一转眼就入夜了?

    夜间,阿棠被几个丫鬟摆弄着悉悉率率脱下了衣衫,坐在浴桶里,室内只留才露一人。

    这时,阿棠才想起了绣娘的事:“才露啊,那两个绣娘怎么样?”

    才露正打理着阿棠的长发,说:“安排好了,在后厢住着,只待明日郡主去量体裁衣。”

    阿棠说:“那就好,明天把阿离也叫来。”

    才露为难到:“郡主,以我看,沈公子就算了吧。他毕竟是男子,难不成郡主你真的……”

    阿棠知道这小丫头是想多了,笑了笑,说:“你小丫头懂什么?我只是觉得他成天都穿一色的衣服,看着太单调而已,没别的意思。总之明天把他叫上就对了。”

    才露这丫头太敏感了,刚刚还在操心闻人黎的事情,现在又关心起沈最离了。是不是跟我待一起待久了的异性都得被这小丫头怀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