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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不作不死

    “咳咳,咳……你,你是重欲谷的人?”

    阿棠猜到了无觅是以音律为刃,却没有猜到他是重欲谷的人。

    普天之下,只有地处墨羽大陆最北,与昱照相邻的重欲谷才有这样高深的功力,竟能将她一击拿下。这次还真是轻敌大意了!

    无觅飞身下墙,缓步朝阿棠走来。此时阿棠已经计划好了逃跑路线,正欲开溜,无觅便如鬼魅般地来到了她身前。

    顿时,一股十分强烈的压力扑面而来,阿棠突然觉得此人身上的气势过于凌冽,实在不是个侍卫该有的气势。

    无觅一身杀气,阿棠看着先是怂了半分,正欲说点什么拖延一下时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传入了阿棠耳中:“我不喜欢她,公主请勿擅自揣度。”

    说完这句,无觅便恢复面无表情,起身走了。

    阿棠躺在地上消化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只是为了解释自己不喜欢曲姿韵,这才出手的。

    “我去你大爷!你不喜欢打我干嘛?为这点事你至于吗……”

    对着空气骂了几句,阿棠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这还真是挨了一顿冤枉打,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口。别人遇到帅哥,都是各种被宠被疼,到我这儿怎么变成一言不合就挨揍?

    无觅这个神经病,老子早晚宰了你!

    擦了擦嘴角的残血,阿棠服下几粒药丸,强装无事找到轿子,一言不发地回了家去。

    夜里南诏堂回家后,便听高嵚崟管家报告说阿棠今天去了高府和曲府。

    听到前一个府邸时南诏堂还是蛮高兴的,心想妹妹跟高锦惜走的近,长此以往,好歹也能把她带成半个淑女。可听到阿棠去了曲府时,南诏堂的笑容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把那个死丫头带过来!”

    去找高锦惜他是赞同的,可为什么要去见那个曲姿韵?那种品行不端还引以为豪的女子她都敢去沾染,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南诏堂十分后悔这几日因公务繁忙而忽略了对阿棠的教育,气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阿棠一听是高管家找她,便知道此去‘凶多吉少’,磨磨蹭蹭半天,这才被高嵚崟架着来到了南诏堂跟前。

    “那个,哥,找我什么事儿啊?”

    “今天你去哪儿了?”

    虽是问句,却透露着十足的不可抵抗力。阿棠本来就是个‘见哥怂’,被南诏堂一个眼刀子一扫,便支持不住,和盘托出了:“哥,你先别生气。其实曲姿韵人还是不错的,她……诶哥,你干什么?我,我不去!”

    南诏堂见阿棠还在狡辩,立马二话不说将人领到祖祠里,道:“今晚你就在这儿给我老老实实跪着,哪都不准去!”

    “哥,不是,我……”

    不等阿棠再耍什么嘴皮子,南诏堂便将厚重的门板关上,留下阿棠一人在祖祠内跪着。

    跪在蒲团上,面前是诸位祖宗先辈的牌位,两盏火焰只有豆大的长明灯默默燃着,四周安静的连灯油的噼啪声都能清晰传入耳中。

    对这种环境,阿棠还是有些怕——倒不是怕这里的气氛,而是怕有什么先辈游魂在附近飘荡。

    本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牛鬼蛇神一类不该这么忌惮。可阿棠的经历却不允许她成为一个合格的无神论者。所以才待了半柱香的时间,阿棠的神经便紧绷到了极点。

    长夜漫漫,在这种幽静压抑的环境下,阿棠很快就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一日后……

    阿棠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了宝蓝色的纱帐,同时感觉心口沉闷无比,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碾得浑身难受。

    “这是,咳咳……怎么了?哥,哥哥?”

    试着咳了两声,阿棠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祖祠跪灵,就算是睡着了,也只会被老哥叫醒接着跪。这怎么,一觉睡到了床上?

    又是一阵咳嗽,咳的阿棠差点以为气管被咳了出来,才露急急忙忙地端着茶盏进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

    才露两只眼睛肿的像个桃子,显然是哭过了。阿棠接过茶盏,浅呷了两口润润嗓子,才说:“才露,怎么回事?我不是在祖祠跪灵吗?怎么……像是被谁暴打了一顿似的,咳咳……疼死我了。”

    阿棠坐起来,捂着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好似五脏六腑被重创过一样。

    老哥打人是绝对不会打这么狠的,况且他也舍不得揍自己。难道是跟无觅打架时伤的?当时明明没觉得这么严重,现在怎么……

    “公主你先好好休息,将军和王上会为你做主的!”

    “等等,等等,怎么越说我越糊涂,我到底怎么了?”

    “哎呀公主啊。”才露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撕捋了一下顺序,才说:“你前日跪灵,半夜将军不放心你,就去了祖祠。谁想到一开门就发现你倒在地上,还吐了一大摊血,当时……”

    “好好好我知道了。别哭丧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绝症了呢。”

    阿棠打断才露的哭诉,心想这个无觅的本事还真是大,自己居然被他一招秒了!那个重欲谷的以音律为刃的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觑,自己这次就是因为轻敌,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就算打输了,阿棠也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太弱。思考半天,阿棠才骤然发觉:“我睡了一整天了!”

    “嗯,现在已经是子时末了,公主你再睡会儿吧,一切明早再理会。”

    “算了。”阿棠摇了摇头,问:“刚刚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是花朝她们吗?”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就算是守夜丫鬟,也不该在里屋陪着,那会是谁?

    才露抿了抿嘴,接过阿棠手里的茶盏,说:“是公主从蜀地带来的那位义士,他在这院里守了一整天了,劝也劝不走。要不我出去告诉他,你已经醒了,让他赶紧回去吧,我看他也够累的。”

    掖了掖被子,阿棠又摇了摇头,说:“让他进来就是了,在外面坐那么久,得无聊死他。”

    “可他是……”

    “让他进来。”

    “外男”二字还未出口,才露的话就被阿棠打断了。才露也只得出去请王然进来。

    王然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坐在床边,小声对阿棠说:“南南,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行了,这次倒霉到家了,惹上了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丢死人了!”

    对于被人秒杀这件事情,阿棠十分不爽,也只有见了王然,她才能吐露出这些让人掉面子的事。

    “行了。”王然说:“不是你的问题。你习武才两年而已,重欲谷的武功靠的是内力。你拳脚功夫好,却不代表内力强,谁能知道王都会有重欲谷的高手……”

    “等等!”

    王然的嘴巴一向关不住,有什么事情不用人套,自己就透露出来了。阿棠对此自然是了解,但她好奇的却不是这些。

    “你怎么知道是重欲谷的人伤了我?还是个高手……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记错的话,无觅是重欲谷之人这个消息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说,王然这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练武喝酒打徒弟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见阿棠一脸疑惑,王然便道:“当然是大将军查出来的!现在啊,那个伤你的王八蛋已经进了天牢,曲府也差点被查封,现在那个曲县主好像被王上扯了封号,还勒令不得出府半步。”

    “不是吧,这么夸张?”

    阿棠猛地坐了起来,缓了口气才舒缓过来,问:“无觅现在怎么样?二哥不会直接下令秋后问斩了吧?”

    这事情就有点大条了!阿棠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干了场架,竟引发了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现在曲姿韵应该是恨死她了。

    王然见阿棠着急,便说:“没有,人现在只是关在牢里,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听徒弟说,这个重欲谷很早以前就跟昱照走的近了,再加上最近又发生了那种事情,大将军这般大动干戈肯定不止因为你的事。”

    这一点不用说阿棠也知道。哥哥对自己虽说是宠溺,却一直黑白分明,谁对谁错他是绝对不会偏袒半分。仅仅因为打了场架就将人打入天牢,这种事情哥哥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阿棠估计,多半是因为昱照。

    王然对此事知道的也不尽详细,又扯了几句,见阿棠露出些许疲态,便赶紧出去了。

    阿棠次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身官服的老哥和端着碗药汁子的二哥坐在床边。

    阿棠皱着眉头咽下药水,连吃了好几块糖,这才觉得苦味消退。

    “哥,重欲谷和无觅到底有什么关系?昱照是不是……”

    “小孩子家,别操心这么多。放心吧,二哥已经帮你报仇了!”

    那个小白人,居然敢打阿棠,没把他处死就算不错的了!

    阿棠苦笑着点了点头,说:“二哥,我掐指一算,你肯定是绑了人家揍了一顿。”

    一想到那样一个孤高冷傲之人被二哥这样的人物出气似的胖揍了一顿,阿棠就忍不住为无觅默哀。

    “那是当然!这种人必须得揍!”吕君思说的理所当然:“我昨日问他从哪里学来的这邪功,他居然说不知道,还说什么已经忘了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什么重欲谷。你说他是不是一派胡言。”

    “忘了?该不会是失忆吧?”

    “哪儿有那么多失忆的人,我看他就是抵赖,一问三不知,失忆不正是一个好借口吗?”

    南诏堂凝眸,道:“不一定,连小赵大人都没能看出端倪,我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失忆。”

    “嗯,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他这根萧倒是不错,我拿来了,阿棠你想出气就摔它吧。”

    吕君思递给阿棠一根玉箫,玉箫洁白无一丝瑕疵,摸着是冰凉无比的。萧上有二字,名曰“晚来。”

    阿棠收起玉箫,准备以后把萧还给曲姿韵。

    重欲谷之事干系重大,估计以后也见不到无觅这个人了。阿棠能想到与他有关的人,也就只有曲姿韵了,只是不知道,曲姿韵现在愿不愿意见她。

    阿棠还在沉思,吕君思便又开口了:“当我说到我把曲姿韵削为庶民幽禁在府时,他倒是挺紧张的。按理说重欲谷的人不可能如此有人情味吧?他怎么……”

    “咳咳!”

    吕君思说的正起劲,南诏堂忽然一声咳嗽,吕君思便立马缄口不言了。

    “诶,二哥你说话别只说一半,哥你怎么这样,二哥你看哥哥他……你们又瞒着我!”

    南诏堂和吕君思显然又要将阿棠排开,阿棠自然不乐意,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奈何受伤未愈,只能动嘴不能动手。

    吕君思知道阿棠好奇心极重,便拉起南诏堂,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阿棠啊,你好好休息,哥哥们处理完事情后就来陪你,记得好好吃药哦。”

    话音未落,两人便消失在阿棠的视线里。

    “这死丫头,小脸白成那样了,还瞎操心。阿南,贾县主的确是找到了吗?”

    南诏堂‘嗯’了一声,说:“步将军说昨夜连函关斥候传来消息,说有人在五邪山发现了一个粮草车队,没有一个活口,也没有遗失任何财务,贾虔心的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还有,”顿了顿,南诏堂才说:“阴印,未能追回。”

    吕君思见南诏堂面露愧色,便扶了他一把,说:“丢了就丢了,反正纵使这江山万里婀娜,我也只想护我所爱之人,没兴趣争什么霸业千秋。”

    “若天下之人都能和王上有相同想法就好了。只是,这阴印不在我们这里,也不可能在昱照、檀墨、竹墨三国,那又在何处?”

    “想这么多干什么?阿南,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去休息休息吧。那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也是时候好好为国担忧了。”

    吕君思难得主动承担国事一回,南诏堂自是高兴,但他却还是拒绝了:“王上,我不累。现下我已让人秘密运送尸首回王都了,过几日让小赵大人查查,兴许还能查到点什么。”

    “阿南,你就是操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