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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琉璃花灯

    反倒是阿棠,为了低调行事,让高锦惜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便没有再发言了。

    高锦惜对出了七言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樽前空舞苦对月,月撒华光向谁人?”

    高锦惜大胆用了两个月字,赢得了一阵喝彩。公孙礼也不住地称赞,同时又看向阿棠,问:“公主可做得了?”

    阿棠尴尬地笑了笑,撒了个慌:“没。”

    高锦惜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棠,说:“阿棠不必谦虚,说出来吧。”

    这下,阿棠便不好推辞了,便小声将整首诗说了出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公孙礼道:“比之高小姐的诗,倒是多了豪情万丈,公主不愧是大将军之妹。‘古来征战几人回’想来,是有感而发吧。”

    阿棠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有感你个大头鬼!姑奶奶抄的!”

    接下来的词,竟比阿棠想象的热闹些,四阙词里,阿棠对了前两阙:“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至于后两阙,则是由一个阿棠想也想不到的人对出来的:

    “晨色动妆楼。短烛荧荧悄未收。自在开帘风不定,飕飕。池面冰澌趁水流。

    暮倚新月阁。欲绾银冠却又休。问天私语关外事,空空。两行心泪自顾流。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冬至,枝上梅妍丽,莫对哀人诉离怨,且吟风花掩哀愁。眠琴哑华光。”

    就连阿棠这样没有认真听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忧郁,更别说在场的诸位才子了。

    随着负责人是一声梆响,那人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一袭红衣让人觉得不敢靠近,偏生这人脸上还戴着银丝面具,看不清脸。

    阿棠不由得惊叫一声:“悉昙!”

    悉昙点了点头,朝阿棠笑了笑。

    这两阙词让在场的众人都哑口了,当事人却说完词便转身离开了,那负责人想叫住他,被阿棠一眼瞪了回去。

    阿棠脸上止不住的笑,朝高锦惜喊了句:“我走了。”

    之后阿棠便下了楼,高锦惜站在公孙礼身边,刚想去追,被公孙礼拉了一把,说:“此处人多,高小姐还是莫要乱跑。”

    说罢,公孙礼便看着阿棠下楼去的背影沉思起来。

    高锦惜因为这一句话又惊又喜又害羞,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跑出去的阿棠。

    接下来的自创诗词中,词倒是没有太出彩的。公孙礼不知为何没有说一句话,反倒是高锦惜的一首诗博得了一阵喝彩:

    “素娥起来朱曦去,青鸟传报鹊神知。

    鸿雁云中欲寄时,却又提笔无从说。”

    楼阁上一片喧嚷之声,诸位才子没有离去,都等着下一轮的比拼。

    而这一轮,因为青鸾公主和悉昙公子的提前离场,诗魁词魁便成了公孙礼和高锦惜——当然,这也算实至名归。

    阿棠跑出了流火棋牌室,却没有看到悉昙的影子,她一猜便知道这家伙在戏弄自己,便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逛起了灯会。

    从流火棋牌室出来时,天已经有些暗了,部分街边小店都点起了蜡烛。一支支小小的蜡烛躺在精致的琉璃或玻璃罩子里,微微烛火点亮一整条街,放眼望去,煞是好看。

    阿棠从未想到蜡烛也能这么好看,兴奋地左看看,又瞧瞧。

    阿棠很快看中了一盏蛇形的花灯,刚要掏钱问价格,那小贩便说:“不好意思啊姑娘,这盏灯被别人预定了。”

    “哦,那这盏呢?”

    阿棠从来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除非那人存心跟她对着干。于是阿棠便指了指旁边一盏莲花灯。

    谁知那小贩也是一脸难堪,道:“这盏,也是……”

    阿棠又指了好几盏,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你这整个摊子都被别人包了是吧?”

    那小贩认真地点点头,阿棠无语了,道:“那你不早说!”

    说完,阿棠便转身要去下一个摊子,那小贩却拦住了她:“姑娘,这一条街的灯都被包了。姑娘要想玩,便朝这边走吧。”

    “这边?”

    阿棠看了看,那边的路旁边是一条围绕着潼京的护城河的支流。这条街,一到晚上就有小男女放河灯祈求幸福。

    阿棠不由得笑了,心想笨蛋梨子居然也会浪漫了。

    “那好吧,我这就去。”

    为了方便人放灯,那条路边还专门设了一条与水面几乎齐平的长廊。这长廊还能避雨,不过修建它的初衷只是为了方便放灯而已。

    阿棠沿着这条长廊走着,一路看到已经有好些人在放灯了。

    在一大群放灯的人中,阿棠不免看到了几个熟人。

    而第一个闯入视线的熟人,便是江暮景。阿棠赶紧跑过去叫了声“江姐姐”,叫完阿棠才发现,在江暮景身边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哥哥!

    “小将参见公主大人。”

    步桑榆说着便要行礼,阿棠拦住他,问:“我哥呢?”

    江暮景替他回答:“大将军的话,王上说饿了,就带着大将军去流火饭店了。步将军,王上说是来保护我的。”

    “二哥……!”

    阿棠气的牙都痒痒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相亲计划居然毁在了亲二哥手上!

    阿棠还注意到,江暮景手里还拿着只极漂亮的琉璃冰花灯,里面的桃红蜡烛正燃烧着,映照的整个琉璃盏极其漂亮。

    “这灯是哥哥买的?”

    江暮景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大将军说这些灯太奢靡了,应下令限制。这灯,是步将军猜灯谜得来的。”

    阿棠听后,差点给自家这傻哥哥跪下。

    我的哥哥啊,你是在泡妞,不是商讨国事!居然对一个妹子,而且是相亲对象说应该限制这么漂亮的花灯,不愧是单身了二十年的男人,服!

    感慨完,阿棠又问:“这花灯谜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看到?”

    “花灯谜的话,在那边哦。”

    步桑榆背后突然多出一个人,这人一看见阿棠,立马就规矩了。

    他从步桑榆身上下来,有点尴尬地行了个礼:“公主大人。”

    阿棠点了点头,“爱卿免礼平身。小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情况?”

    步桑榆憋着笑,道:“公主见笑了,我与望尘一向私交甚好,方才他定是没看到公主,所以才失态了。”

    阿棠‘嗯’了一声,表示不介意,问:“赵望尘,你老弟呢?”

    赵望尘摇摇头,说:“一大早上就疯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玩什么,估计跟那几个臭小子在一块儿。不过我倒是意外,今天这种日子,乔将军居然没跟在你身边。”

    赵望尘这么一说,阿棠就又想起了乔朝树这朵奇葩。

    “她呀,我知道。”步桑榆笑了笑,暗示阿棠别担心,说:“她被她老爹关在家里了,听说要抄满三百遍《闺训》才能出门。现在,估计正抄着呢。”

    “太好了!”

    阿棠承认自己有些幸灾乐祸,但比起跟乔朝树相处,阿还是更喜欢缠着悉昙玩。

    步桑榆又问赵望尘:“你也猜了灯谜,你的奖品呢?”

    “没拿到。”

    “什么谜面,我觉得那谜不难啊。”

    阿棠问:“你们的是什么谜面?”

    步桑榆说:“那摊贩说谜底是咱们白墨的名人,我的谜面是‘至嚣张’。”

    阿棠点点头,问:“谁啊?”

    阿棠这一问,成功逗笑了三人,江暮景道:“不就是你吗?”

    “我?我哪里嚣张了?丫他找打是不是,在哪呢那人……”

    三人半笑半拦着拉住了阿棠,江暮景说:“你这还不嚣张啊?一言不合就要去掀摊子。”

    阿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问:“我不掀他掀谁?”

    “不要露出这种深沉的笑,不适合你。”

    “哦,那赵望尘你呢?”

    “世无双。”

    阿棠纳闷了:“挺简单的呀,你答的是谁?”

    赵望尘一脸无辜,道:“我啊。”

    “噗!”

    此话一出,三人都笑了。特别是步桑榆,他弯腰扶着赵望尘的肩膀,一边笑一边说:“望尘,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哈哈哈……”

    “哎呀你们别笑了!”赵望尘有点受不了这群人一直笑,转移了话题,说:“我刚刚还听到有人把‘最顽劣’猜成我弟弟,被我揍了一顿。”

    阿棠道:“这应该是我二哥,出题人还真敢玩。”

    江暮景也说:“没错没错,还有人把‘忠家国’猜成桑榆了呢!”

    “这两人也太差劲了,像我,一猜便中了三个!”

    阿棠蓦然回首,便看到了一身紫裙的锦瑟和依旧是粗糙大叔打扮的王然。

    阿棠朝步桑榆告了个别,朝他两人跑去。

    “锦锦!哇塞,你这对鸳鸯灯好漂亮,比江姐姐的还要好看!”

    锦瑟一脸得意,道:“当然,姑奶奶我可是一次性答对了三个。”

    “啊?是哪三个?”

    阿棠有些意外,锦瑟更加得意了,把手里的鸳鸯琉璃灯塞到王然手里,拉着阿棠指了指河面上的灯,又指了指漂亮的琉璃花灯,说:“你猜猜,前两个谜面和谜底分别是什么?”

    “镜中花,水中月,指的是尘缘阁里的双姝——顾盼姿、顾影怜。”

    锦瑟瘪瘪嘴,道:“跟你这丫头猜谜还真是无趣,什么都被你猜到了!不过,你能猜到我答的最后一个迷题吗?”

    阿棠了无兴致,踮起脚点了点锦瑟的额头,说:“能让你这么高兴的,肯定是‘侠义士’你旁边这位胡子大叔啦。”

    “没劲!”

    锦瑟按了按阿棠的肩膀,瞬间让阿棠恢复了原来的身高。

    “我们之前还看到王上也拿了一盏,好像是一匹战马样式的灯,特别好看!对了,他说他猜的谜面只有一个字,就是‘谜’。”

    “‘谜’?难道是悉昙?”

    锦瑟一脸惊讶,道:“这你都知道?”

    阿棠‘切’了一声,说:“整个白墨,身份年龄性别爱好,甚至连取向都是个谜的人,只有他了。”

    锦瑟点点头,说:“不愧是情侣,默契地就跟我和王然一样。”

    阿棠‘哼’了一声,表示不想跟这个炫夫狂交流,别过头去问王然:“那个猜灯谜的小贩在什么地方?”

    王然朝一个巷子里指了指,说:“那家伙生意好的很,好像是专门送灯的。现在估计送完了,回家了吧。”

    王然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两盏鸳鸯灯,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就将鸳鸯灯给放进了河里。

    这下锦瑟不依了,吵着要去拿回来。不过此时河里的花灯众多,简直是一片花海,那鸳鸯灯早就不知道随波逐流到哪里去了。

    于是锦瑟拉着王然去一个小摊贩那里重买了一盏舞女抛袖灯,这灯还是王然买的,不过拿在锦瑟手里而已。

    那小摊贩还笑着介绍他们再买一对“童男童女”灯,说是寓意好。结果小贩被王然瞪了一眼,拽着捂嘴直笑的锦瑟走了。

    锦瑟走的时候,还不忘朝阿棠招招手。阿棠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骂到:“重色轻友的家伙!”

    这下,阿棠可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就在阿棠准备接着逛时,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碰了碰她的腿。

    阿棠低头一看,便笑了:“小黛云,你爹爹呢?”

    这丫头正是蓝岚那个死抠的独生女儿。小黛云手里拿着一盏灯,是造型很可爱的兔子灯。

    小黛云将灯递给阿棠,说:“爹爹在那边买糖葫芦,一个戴面具的哥哥让我把这个给姐姐。”

    戴面具……

    阿棠赶紧接过兔子灯,拍了拍小黛云的脑袋,说:“快去找爹爹吧。”

    小黛云便转身跑开了。阿棠目送她远去,直到这丫头找到蓝岚为止。